當(dāng)小蓮飛奔到徐俊麵前時,又忽然停了下來。一時間,她驚得說不出話來。眼前的這個人還是從前的那個徐俊嗎?
半個月沒見的徐俊,此時已經(jīng)大變了樣,仿佛丐幫一個走失的弟子。渾身上下,衣服沒有一處完整的,破破爛爛,隨風(fēng)搖擺。曬得黝黑的一張臉,也好似廟裏的泥塑一般。唯一能讓小蓮感到些許安慰的是,徐俊在見到她的那一剎那,竟然露出了笑容。
小蓮踮起腳尖,往徐俊身後左看右看。可是看來看去,除了徐俊以外,再也沒有看見第二個人影,於是她心裏明白,徐俊這躺出行並沒有達(dá)成原先的目的。
“你……迴來了!”小蓮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得順其自然地說了這一句。
“是的,我迴來了。之前答應(yīng)過你,所以不敢失信……”徐俊說完這話後,便收斂了嘴角的笑容。他長長歎息一聲,眉頭便皺了起來。
正當(dāng)徐俊要低頭時,小蓮連忙說:“你不要低頭!你不但已經(jīng)盡了做兄長的責(zé)任,而且也盡了村長對村民的責(zé)任。至於其餘的那些,恐怕不是你能幫得上忙的了。凡事盡心盡力了就好。有些時候,我們不得不聽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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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俊的腦袋停止在那兒,欲低不低,欲抬不抬。聽了小蓮這番話,他莫名覺得之前有千斤鐵錘一樣重的腦袋,此刻卻一下子變輕了許多。
“徐俊——”隨著一聲顫巍巍的叫喚,鄒小清攙著花婆婆從屋裏走了出來,而後快步迎了上來。
小蓮趕緊轉(zhuǎn)身走過去,也攙扶起激動萬分的花婆婆。
“你迴來了?迴來就好!迴來就好!”花婆婆的眼角又濕潤了。
徐俊慌忙微笑著跑了過來,大聲對花婆婆說:“我現(xiàn)在是清洲村的村長,當(dāng)然要迴來管事了!說好了就離開半個月,現(xiàn)在時間已到,我能不迴來嗎?”
花婆婆又是高興又是激動,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了。一旁的鄒小清見狀,忙說:“徐俊哥哥辛苦了這麼多天,該弄點好吃好喝的才對。”
小蓮不住地點頭,對鄒小清說:“是的,我也正想說這句。那我現(xiàn)在就跟他迴去,弄些飯菜給他吃。”
徐俊仔細(xì)打量了一下鄒小清,正想問些話,卻聽花婆婆說:“你們還要迴去幹什麼?我家廚房裏不就有現(xiàn)成的飯菜嗎?老頭子一大早就去鎮(zhèn)上了,我預(yù)備了飯菜等他迴來吃,卻到現(xiàn)在都不見個人影迴來。正好,他不迴來你們就先吃。小蓮啊,你再弄兩個菜添上,今天人多。”
鄒小清一聽,忙說:“那我去廚房幫小蓮的忙。”
花婆婆不住地點頭,上前拉著徐俊枯樹皮一樣皸裂的雙手說:“走,進(jìn)屋陪婆婆好好說幾句。”
身心俱疲的徐俊此刻有千言萬語噎在喉嚨裏,可就是說不出來,隻得跟著花婆婆往屋裏去了。
簡單洗漱完畢後,花婆婆迫不及待地問起徐俊尋找方義的詳細(xì)過程。徐俊又忍不住歎了一聲,講起了事情的經(jīng)過……
當(dāng)小蓮和鄒小清將熱氣騰騰的飯菜端上桌時,徐俊也剛好講完了,花婆婆一邊抹淚一邊招唿徐俊趕緊吃飯。
鄒小清和小蓮雖然也坐在桌旁,可是一口飯都吃不下去,都傻愣愣地望著對麵的徐俊狼吞虎咽,心裏非常不是滋味。
鄒小清幾次想開口問徐俊話,但幾次又咽迴了肚裏。花婆婆看出了鄒小清的心思,便對她說:“現(xiàn)在你也看見了,就你徐俊哥哥一個人迴來了……迴去勸勸你爺爺,不要再一個勁地想著獨(dú)自去找方義了,保重好身子骨要緊,畢竟年紀(jì)大了,沒有以前那麼好使了。”
鄒小清微微點頭。其實她心裏也明白,徐俊並沒能把她的方義哥哥給帶迴來,這也就意味著她很可能與方義真的已經(jīng)陰陽兩隔了,盡管她打心眼裏不願意承認(rèn)這個事實。
風(fēng)卷殘雲(yún)一般,徐俊一個人吃光了桌上所有的飯菜,最後抹了抹嘴,打了一個飽嗝,說:“真是太好吃了!山裏的野味雖然也好,但始終沒有家裏的飯菜香。”
通過剛才與花婆婆的談話,徐俊已經(jīng)明白了鄒小清的來意。不知怎的,當(dāng)他見到鄒小清的第一眼時,總感覺鄒小清跟方義有幾分神似。他倒是不曾想過,鄒小清和方義的感情原來這麼深厚,完全勝過了親兄妹。
忽然,徐俊像是想起了什麼,趕緊將手伸進(jìn)放在一旁的褡褳當(dāng)中,摸了好半天後,從裏麵摸出來一支飛鏢,輕輕地放在桌上。
“這是方義哥哥的鏢!”鄒小清一見那支鏢,立馬認(rèn)出來,情不自禁地站起身,隨即大叫了一聲。
徐俊點點頭,“我順著騎峰嶺一直找下去,在山澗裏找了好幾天。後來無意中在一條小溪中發(fā)現(xiàn)了它。這可能是方義留給我們的最後一件東西了。”
“不!這不是最後一件東西。他還有五支和這一模一樣的飛鏢,另外還有一把鋒利的匕首,現(xiàn)在應(yīng)該都還在鍾老板家裏。”鄒小清說這話時,嗓子有些哽咽。睹物思人,叫她怎能不傷心?
“真的是‘物在人亡’了。”小蓮長歎一聲,看著那支鏢發(fā)了一會兒呆。
“既然鏢在,為什麼總是找不著人呢?”鄒小清喃喃自語,然後走過去將那支鏢緊緊地握在手中,“徐俊哥哥,這支鏢能讓我保存起來嗎?”
“當(dāng)然可以!”徐俊迴答,“你一定會比我更會照顧它。不過,你一定要多加小心,不管怎麼說,它都是一件利器。”
鄒小清認(rèn)真地點頭答應(yīng),心中有說不出的痛。
小蓮希望徐俊能盡快迴去睡個好覺,因此向花婆婆告辭。花婆婆微微頷首,並一再囑咐小蓮:“你好好照顧他幾天,讓他好好休息,養(yǎng)好身體,養(yǎng)足精神。村裏要是真有什麼急事,到時再向他請示。”
就這樣,小蓮和徐俊一起迴去了。徐俊雖然離家多日,但他的家一直被小蓮照料得妥妥帖帖,房前屋後全是美麗芬芳的花草。
鄒小清見狀,也對花婆婆說:“婆婆,那我也迴去了,爺爺還在家裏等著我。”
花婆婆本想留鄒小清住下,但聽她這麼一說,也就不再強(qiáng)留了,“好孩子,那你就迴去吧。趁早迴去,不要挨著天黑趕路。”說完,她起身去了廚房。
不大一會兒工夫,她提著一個油紙包出來了,對鄒小清說:“這裏是些烙餅和饅頭,你帶著路上吃吧。迴去代我向你爺爺問聲好。要是他覺得一個人待在家裏悶得慌,就讓他上我們這兒來住幾天。我們老兩口別的沒有,空房屋倒是有好幾間,糧食也夠吃。”
鄒小清一再點頭表示感謝,然後帶著那個油紙包離開了。
這一趟來清洲村,沒有白來。她原想央求徐俊帶上爺爺去山裏轉(zhuǎn)幾圈,借此斷了爺爺獨(dú)自行動的念頭,讓他好好在家養(yǎng)身體。現(xiàn)在看來,就憑著這一支鏢,也足以熄滅爺爺?shù)哪铑^了。
走在迴去的山道上,鄒小清滿腦子胡思亂想。一開始,是她死活要去尋找方義的下落,結(jié)果爺爺費(fèi)盡心思打破了她的念想。現(xiàn)在卻反過來,爺爺一心一意想去尋找方義,她變著法子來割斷爺爺?shù)哪铑^……
要是方義還活著,生活就不會像現(xiàn)在這麼亂了。可是,世間唯有時光最無情,它怎肯再迴頭去原地走一遭?
當(dāng)鄒小清站在一處山頭上歇腳時,隱隱約約看見前麵來了一個人。她端詳著那個身影,感覺有些眼熟。等再近些時,她終於看清了,於是趕緊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藏了起來。(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