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帶我下去啊！”
羅戒輕輕拍了拍那顫抖的肩膀，道：“放鬆點(diǎn)，有我在，是不會讓你摔下去的……把眼睛睜開，像這樣在高空俯瞰的美景，可是普通人一輩子都無法得見的。”
或許是感覺到了腳下的平穩(wěn)，「四方川菖蒲」按羅戒所說緩緩睜開眼，雖依舊有些忐忑不安，但很快便被眼前那天地壯闊的美麗景色所深深吸引住了。
“原來，外麵的世界居然這麼大……”
從小就沒有走出過「顯金驛」的大小姐，此刻的心境忽然發(fā)生某種特殊的變化。
“抱緊我，要動了。”
“啊，慢點(diǎn)，我害怕——！”
黑色的大劍噴射出滾滾熱風(fēng)，帶著兩人急速下降，無聲無息的掠過城下町的上空。
人聲鼎沸，車水馬龍。
張燈結(jié)彩的街道與嬉戲遊玩的行人組成了一幅恍若盛世般的太平景象。
羅戒將黑色巨劍懸停在城下町最高的塔樓上方，在此可以清楚的俯瞰到整個城下町。
“菖蒲，你有什麼感受嗎？”
“等等，我還沒有允許你直唿我的名字！”
“允許？你不會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吧？”
「四方川菖蒲」的臉色瞬間如同火燒，偏過臉嚅喏道：“反正……我是不會承認(rèn)你是我的丈夫的。”
羅戒無所謂的笑了笑，漆黑的眼眸中倒映著下方明亮的燈火。
“菖蒲，你沒有注意到今天「顯金驛」與以往的不同嗎？”
「四方川菖蒲」怔了一下：“好像比以往熱鬧了許多，好像所有人都在慶賀著什麼。”
“那你知道他們在慶賀什麼嗎？”
“慶賀這場大婚？”
「四方川菖蒲」有點(diǎn)想不通，一場充滿了利益交換的正字婚姻而已，為何這些底層的百姓會高興得如同新年祭。
“或許你覺得這隻是一場骯髒的利益交換，甚至還犧牲了一個少女的自由與愛情……但對於生活在「顯金驛」的絕大多數(shù)民眾來說，這卻代表著他們現(xiàn)在所擁有的生活會繼續(xù)下去，而且還會越來越好。”
「四方川菖蒲」的嘴唇動了動，發(fā)覺自己根本無從辯駁這番話。
她雖不太關(guān)注政事，卻也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所做的事情有多麼了不起——讓「顯金驛」所有的百姓有飯吃有工作做，這曾是她父親一直以來的最大的願望。
而且據(jù)說這個男人接下來還要收複港口與鹽場，打通與外界的商路，「四方川菖蒲」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那時的「顯金驛」將會是怎樣的富庶繁華。
“看來你是想明白了……我還以為你是個隻會耍性子鬧情緒的大小姐，現(xiàn)在看來還算是懂事理。”
「四方川菖蒲」不甘心的咬了咬嘴唇：“可……你們終歸是無視了我的意願！”
“你的意願麼……”
羅戒低頭盯著「四方川菖蒲」，那深邃無波的眼神看得少女心裏毛毛的。
黑色巨劍再次升上高空，逐漸離開了「顯金驛」的範(fàn)圍。
沒有了燈火通明的城池，漆黑的大地上開始隱約可見成片的橙黃色光點(diǎn)。
“知道那是什麼嗎？”
“是……卡巴內(nèi)。”
羅戒將「路西法」懸停在距離地麵不足三米處，嗅到活人氣息的卡巴內(nèi)從四麵八方聚攏過來，不計(jì)其數(shù)的灰敗手臂向天空高舉著，仿若一群要將人拖入地獄的怨魂厲鬼。
「四方川菖蒲」不是沒見過卡巴內(nèi)，但那都是隔著高聳的城牆或堅(jiān)固的裝甲駿城。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這種將整個倭國拖入毀滅的可怕生物，無邊的恐懼令全身使不出一點(diǎn)力氣，牙關(guān)顫抖著癱坐在羅戒的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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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們。”羅戒蹲下身，捏著「四方川菖蒲」那小巧的下巴，強(qiáng)行扳起她的臉，語氣沉重道：“在成為卡巴內(nèi)之前，他們也是和你一樣的人，他們的想要的僅僅隻是活下去吃飽飯，可即便是如此小小的願望，在這個地獄般的世道中也成了奢求……”
“不要忘了你的名字是「四方川菖蒲」，你首先是四方川家的大小姐，「顯金驛」的繼承者，然後才是少女「菖蒲」！你既然心安理得的享受了錦衣玉食的生活，那也就代表著你必須要承擔(dān)對應(yīng)這種生活的義務(wù)和代價——現(xiàn)在「顯金驛」的百姓們需要你做出這個犧牲，你有什麼資格去追求你一個人的自由和愛情？”
「四方川菖蒲」如遭雷噬，雙目茫然的望著自己那保養(yǎng)得白皙水嫩的雙手，許久將額頭緩緩抵在了羅戒的胸口。
“冷了嗎？”
“嗯。”
“那我們迴去吧。”
羅戒展開風(fēng)衣，將「四方川菖蒲」那被夜風(fēng)吹得冰冷的嬌小身體和自己裹在了一起，陌生的觸感和溫度讓少女微微顫抖了一下，然而這次卻再沒有抗拒。
“夜魘……真正的愛情什麼樣的？”
“這個問題你難倒我了……大概就像有人問你，這個世界上什麼東西最好吃？”
“每個人的口味都不一樣，怎麼可能有最好吃的東西？”
“正是如此啊……每個人喜歡的類型都不同，我怎麼會知道你想要的愛情是什麼樣的呢？”
“那……我是你喜歡的類型嗎？”
“大概吧。”
“這算什麼迴答？”
“因?yàn)檎嬲南矚g，其實(shí)是說不出為什麼會喜歡的。”
「四方川菖蒲」抬起頭，烏黑的眼眸中亮晶晶的，仿佛裝進(jìn)了整個星空。
……
【你獲得了——「心靈之光·四方川菖蒲」。】
……
一夜無話。
烏黑的長發(fā)披散在枕邊，少女沉睡的臉上還依稀掛著昨夜幸福的淚痕。
羅戒望了一眼窗外剛?cè)旧弦荒~肚白的天空，放輕動作穿好衣物，起身悄然無聲的離開了房間。
昨天那個三年起步的小侍女似乎一夜沒睡，眼睛和臉頰都是紅紅的，見羅戒走出房間趕忙邁著小碎步跑過來，問道：“大人昨夜操勞，今天怎麼起得這麼早？需要讓廚房為您準(zhǔn)備早餐嗎？”
“不用了，我還有事，需要迴本家大宅一趟。”這個小侍女的眼神怪怪的，羅戒隻能故意裝作沒看出來。
“那……我叫人給大人備馬？”
“騎馬太慢了，我還是自己飛迴去吧……那個，照顧好房間裏的菖蒲小姐。”
“我懂的，菖蒲小姐需要休息，我不會讓人打擾她的。”小侍女的眼神愈發(fā)的微妙，“大人，其實(shí)……昨晚您完全可以中途傳喚我的，這也是我的工作之一。”
“住口！”羅戒心虛的看了一眼冥冥之中的虛空，“這樣的話，以後不許再提！說多了會引發(fā)天劫的！好了，二十四字真言，劍來——！”
羅戒躍上黑色巨劍逃一般的從天守閣飛出，隻剩下小侍女站在窗口莫名其妙望向晴朗無雲(yún)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