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明日緩緩升起，綠色的江麵波光粼粼，金光倒映著雄厚方正，巍然聳立的城牆，江邊青青楊柳隨風(fēng)波動，一群雀躍的飛鳥掠過江水，避開過江的船帆展翅而去。放眼西側(cè)，樹木叢林鬱鬱蒼蒼，遠處青山更是綿延起伏不絕於目。


    馮雁隨石越登上外城，隻見一百多艘船隻不斷運送著氐族大軍。轉(zhuǎn)頭看向襄陽城，隻見城頭上人頭攢動、旌旗招展，其中一麵大旗上赫然寫著一個大大的“晉”字。


    襄陽城呈四方形，四麵各有一個城門，城門外各有甕城，東、南、西三門的甕城外另有子城，甕城、子城外各設(shè)吊橋。城牆上有城樓、角樓，城四隅設(shè)有角臺。城牆北以沔水（漢水）為池，東、南、西三麵均鑿有城濠，濠寬七十餘丈（180米），最寬處更達百丈（240米），水深一丈有餘，終年水波瀲灩宛如平湖。整個城池城高且固，濠寬且深。


    看得石越與諸將猛吸涼氣，如此寬的護城河實屬罕見！馮雁還記得金大俠的著作中，射雕俠侶郭靖黃蓉夫婦曾抵抗元軍達數(shù)載而不破。


    襄陽，確實是堅城一座！


    朱序已經(jīng)穩(wěn)住了心神，正匆忙的布置城防，城中將士正不斷湧上城牆，百姓也被動員起來配合守城……


    站在城樓處，望著船隻不斷運送秦兵過河，朱序猛咬牙關(guān)突然用拳砸向城垛怒吼道：


    “我朱序誓與城池共存亡！”


    周圍官員與將士聽了無不動容，皆振臂高唿：


    “誓與城池共存亡……”


    經(jīng)過一天多的運輸，符丕從北岸調(diào)遣了十多萬大軍包圍在襄陽城四周並修書一封派人送給了朱序，朱序看罷當即撕毀，對著來使怒罵：“二十萬大軍又如何？告訴符丕狗賊，人在城在！人亡城亡！”來使悻悻然原話迴複給符丕，符丕冷笑一聲：“老匹夫倒是有骨氣，不願投降那就休怪我無情！”


    “進攻！”一聲令下，頃刻間襄陽城四周戰(zhàn)火燃起，投石車拋射出小如蹴球、大如水缸的石塊暴風(fēng)雨般砸向城廓；重弩攜帶著長達三尺的粗箭唿嘯般射向城頭；七八人為小隊的秦兵搭乘小船快速通過護城河劃向城池東、西、南門，而數(shù)百人乘坐的大型舟船也漂浮於北側(cè)江麵進攻；可惜長約二丈的渡溝塹飛橋長度太短而護城河太寬，隻能由護城河外圍搭在河中，木幔矗立在前，是一種裝有木板作掩護的攻城車，弩箭手藏於其後不斷搭弓射箭。而城池這邊，四周城牆上密密麻麻的刀槍箭弩寒光凜冽、削尖的竹立牌、投石車、梢炮車、絞車、叉竿、抵蒿、遊火鐵箱、猛火油櫃、鉤竿、檑木滾石等守城器具也鋪設(shè)在城牆上。同時，城上的投石車、梢炮車、絞車也發(fā)出了聲如雷震般的巨響攜帶重石、火罐砸向護城河四周及江麵上的大船小舟，弩箭更是“咻咻”聲迭起怒射而出。


    弩箭射程外圍的空地上，秦軍爬上高達五、六丈的大型巢車（望樓車）觀察著敵情


    ，不斷傳遞晉軍的信息，而攻城的將領(lǐng)根據(jù)情況也不斷下著命令。吶喊聲、廝殺聲、哀嚎聲、怒罵聲響徹在襄陽城四周。


    真是攻者有利矛，守者有堅盾，雙方開始了一場異常激烈的攻防戰(zhàn)。


    馮雁身為秦軍中層將領(lǐng)，躲在人群後麵睜大眼睛，饒有興趣的觀看著這場今生來世都難得一見的大場麵。嘴裏還不斷大唿小叫著“過癮！過癮啊！”張大壯一把捂住馮雁的嘴嗬斥道：“你小子不想活了！”推開張大壯的手馮雁低語道：


    “大壯，我跟你說，這場戰(zhàn)役沒個一年半載的打不完！”


    “瞎扯，胡人這麼多人馬！豈用得了那麼長時間？”張大壯滿臉不屑。


    “嘿！你不相信？要不打賭如何？”


    “打就打，何為賭注？”


    “五百金!”馮雁大大咧咧道。


    “可以！”


    “喲，你哪來的錢？”馮雁聽見張大壯答應(yīng)的這麼痛快，好奇的問道。


    “你的包裹不是我保管著麼？”張大壯強裝深沉應(yīng)道。


    “可……那是我的錢！”馮雁質(zhì)問道。


    “對呀，但是在我身上。”張大壯眼睛一瞪迴懟道，


    “那也是我的呀！”


    “對呀，但是在我身上！”張大壯重複道。


    “我靠，在你身上就是你的？”馮雁還沒見過這麼臉皮厚的人。


    “嗯，我翻過，裏麵不少好東西。”張大壯撇著歪嘴嘟囔道。


    “你這不是強盜土匪嘛！”


    “對呀，想我張大壯早年匪居於白雲(yún)寨，每天吃著酒肉、唱著小曲下山搶奪，對了，有幾次還是跟你去的……”一向寡言的張大壯晃著腦袋叨叨著。


    “靠！矮服了油！你要喜歡拿去就是！”馮雁好笑的說完繼續(xù)觀看戰(zhàn)事。


    “叫聲三哥，那些寶貝還是你的。”


    “大……壯……”


    “你小子招打……”


    “啊……快跳船……”一陣喊叫聲傳來，馮雁扭頭看去，隻見一艘大船上燃起了熊熊大火，原來，是晉軍拋來的幾個火罐砸中了大船，順著船帆點燃了甲板，船上數(shù)百名秦軍無奈隻得跳進江中，“嗖嗖嗖……”一陣箭矢跟著射來，江水裏接連發(fā)出中箭的慘唿聲。由於一個是低處往高處攻擊，一個是高處往低出攻擊，站在低位的秦軍顯然處於劣勢，死傷的將士也比晉軍多了不少。符丕騎在馬上看著膠著的戰(zhàn)事緊繃著牙關(guān)，可能因為攻打不順臉憋得通紅，接連下達著進攻的命令。


    接連攻擊了三天三夜，秦軍一方絲毫沒占到便宜。十多萬秦軍，輪番作戰(zhàn)數(shù)日早已疲憊不堪，符丕讓北岸儲備的幾萬大軍過江接替繼續(xù)攻擊。而晉軍這邊眾將士更是苦不堪言，襄陽城總兵力隻有二萬多人，卻要守護四周。城中百姓，可以說上至白發(fā)蒼蒼的老人，下至髫齡的孩童，全部動員了起來輸運武


    器，傳遞口信，往城上送飯送水……


    其中，青壯年被簡單教習(xí)了武器的使用方法後，立即接替死傷的將士繼續(xù)戰(zhàn)鬥。又激戰(zhàn)了數(shù)日，雙方都有些疲憊暫停了攻擊。馮雁看著江麵上以及城頭上掉下來的屍體，不禁感慨萬千：戰(zhàn)爭，對雙方都是意誌力的一種嚴峻考驗。此時的自己真有些有心無力的感覺，怎麼樣才能幫到晉軍呢？趁夜放把火？幾個攻擊隊伍都有自己的口令，就算燒了一個營也去不了別的營寨！刺殺符丕？那純粹是找死，再說古人的事自己有必要瞎摻和嗎？馮雁頭疼！


    到了夜晚，馮雁帶著張大壯去了營寨一處偏僻的地方。


    “老十三，你怎麼啦？”看見馮雁在自己麵前走來走去，張大壯關(guān)心的問道。


    “哎，大壯，你說我們身為漢人怎麼才能幫助晉軍呢？”馮雁看向大壯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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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恐怕很難，就算殺幾個人也於事無補！”張大壯無奈道。


    “咱們跑到對麵去幫忙？”馮雁接著又問。


    “找死呢，怎麼過去？遊到一半就被人射死了。”張大壯疑惑的看向馮雁，怎麼說這種沒用的話？


    “我就是隨便問問。”馮雁不好意思的撓著頭。


    “老十三，我問你一個問題。”張大壯正色道。


    “你問。”


    “如果有機會幫助晉軍，但是會搭上性命你幹不幹？”張大壯似有所想問道。


    “不幹！即便是晉國的皇帝有危險要我出手相助，隻要和性命掛點邊，我也不會去。”馮雁白眼道。


    “哼！就你這……以前你說的那個詞叫啥來著……哦，就你這覺悟還想幫助別人呢？”張大壯笑著叱鼻。看了看張大莊的表情，馮雁反問道：


    “換做是你呢？”


    “幹！”張大壯斬釘截鐵道。


    “靠！你的覺悟更低！大壯，我可告訴你，賠上性命的事，咱絕對不能幹！”


    “為何？自己的性命換取皇帝的周全難道不值嗎？”


    “閉嘴！你說你這覺悟真是……咱爺們活在世上是為了活得精彩、活得痛快！命都沒了還有個屁的意思。我可告訴你啊，這種蠢事想都別想。”馮雁氣哼哼說道。“這個時代的人怎麼這麼蠢呢？”馮雁內(nèi)心腹誹。


    “為何？為國盡忠難道沒意思？你說！”張大壯麵現(xiàn)鄙夷。


    “因為我不同意！”


    “為何？”


    “因為我不願意你死！”


    聽到這句話，張大壯身形一滯，眼眶不由自主泛起了紅潤。


    馮雁也感覺這話有點酸，笑了笑對著張大壯說道：“嗬嗬，我還指望著你給我看家護院呢，將來十三弟我可是富可敵國的人物，就憑你的身手，小毛小賊他也不敢進來偷盜不是？”


    “臭小子，這麼早就惦記上我了！”張大壯冷不丁一腳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