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君豪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他迴到了跟江雪韻私奔的那一天。
在飛機上,江雪韻窩在他懷裏,暢想著遠走高飛之後的美好生活,臉上帶著甜蜜幸福的笑容。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一下飛機他們兩人就被江家的人給抓了迴去。
江雪韻是江家的大小姐,沒人敢動她,隻能將怒氣都發(fā)泄在了唐君豪的身上,以至於,唐君豪像狗一樣被拖到江家家主麵前時,身上幾乎已經被打得沒有一塊好肉,鮮血淋漓的樣子看起來七分像鬼三分像人。
江雪韻看到他的樣子,眼底是止不住的心疼愧疚,捂著嘴,拚命地搖頭,眼淚更是不要錢似的掉了下來。
“好好看看,這就是你任性妄為的結果!苯壹抑黠@然是要江雪韻明白激怒他的後果,隻一個眼神的功夫,唐君豪身上瞬間又多了好幾道新的傷口。
逼仄的空間裏,皮鞭破開血肉的聲音格外的清晰。
“父親,求求你別再打了,再打下去他會死的,你不能這樣,他會死的。他真的會死的。”
江雪韻顫抖著跪在自己父親麵前,拚命哀求,江家家主看著她,臉上滿是痛心和失望。
“雪韻你可是我江家的大小姐,你以前是多麼的優(yōu)秀的一個人,就算跟那些鄰國公主比,也絲毫不遜色,你從小就是我們江家的驕傲,我和你母親也堅信你會一直都是我們的驕傲,但是看看你現(xiàn)在是什麼樣子?卑微得跟條狗一樣,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他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龜裂,不過很快又調整了過來,轉而指向了趴在地上有氣出,沒氣進的唐君豪,眼神變得狠厲了起來,“這小子把你蠱惑了是不是,不然像你這麼懂事的孩子,不可能連父母親人都不要了!
“是他把你引入了歧途,隻要他不在了,你才會變迴原來的自己,從而找準自己的位置!
“雪韻,我的女兒,也是時候清醒過來了!
唐君豪並不想在愛人的麵前展現(xiàn)出那麼狼狽的一麵,然而他的身體卻根本不受他的控製,失血過頭讓他的意識漸漸開始剝離,眼前的畫麵開始變得模糊了起來。
他的眼神變得渙散,在意識徹底陷入混沌之前,江雪韻絕望的尖叫聲再次刺進了他的腦海。
“不!不要!他不能死,我不要他死!睅е耷坏穆曇,落進耳膜,讓唐君豪的心髒都像是針紮一樣的疼了起來。
他想睜開眼睛,卻連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都做不到,連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他發(fā)誓要保護一輩子的女人,跪在一群冷血動物麵前,絕望吶喊,嘶聲痛哭,而他卻完全淪為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廢物,甚至連一句迴應都發(fā)不出。
“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你放了他,我就嫁到馬家去,不然的話,我現(xiàn)在就咬舌自盡!
“父親,你別為難他,是我先勾引的他,就算你想追究,這件事也是我一個人的錯,爸您就放了君豪吧!
江雪韻的聲音像是來自於另一個世界,徹底地刺痛了唐君豪。
他的愛人是高高在上,眾人仰慕的女神,卻因為他而卑微如塵埃,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弱小無能。ъimiioμ
“雪韻,不要這麼對自己,我會心疼的!
心髒緊緊揪成了一團,讓他恍惚有種窒息要死掉的感覺。
唐君豪拚盡了全力撲向那抹逐漸模糊的倩影,身體躍起地那一刻,他眼睛猛地睜開。
意識迴籠,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直挺挺地坐在柔軟的大床上,原來是又做夢了。
唐君豪絲毫沒有了睡意,獨自一人來到了陽臺上,看著城市的煙火,有些出神。
自從媒體爆出江家大小姐江雪韻死了的消息之後,唐君豪很是消沉了一陣子,不過後來那匆匆一眼,卻讓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江雪韻沒死,這個認知讓他重新找到了支撐,他相信隻要自己足夠強大,他們總有再重逢的一天。
隻是在那之前,一切的事物卻都是冷冰冰的。
林墨墨從廚房覓食出來,路過陽臺的時候,卻冷不丁看到了一道孤單人影。
走近了才看清那是自己大哥,此時的唐君豪隻穿著一身的睡袍,背影看起來有些蕭瑟,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夾著香煙,煙霧繚繞間,那個背影看起來格外讓人心疼。
大哥是不是有心事,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
林墨墨皺著小眉頭,有些猶豫著要不要上去打招唿的時候,唐君豪卻先一步發(fā)現(xiàn)了她。
“墨墨,你怎麼還沒睡?”唐君豪語氣有些驚訝。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fā),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wèi)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yōu)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wèi)冬,“這些東西的數(shù)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wèi)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wèi)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jié)。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庇陮m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huán)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不行。
“在反方向!绷制咭股钗豢跉猓拔覀儽仨氁J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zhàn)鬥之力。
而衛(wèi)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huán)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shù)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shù)隻妖魔。
“臥槽!”
衛(wèi)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wèi)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fā)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huán)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wèi)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