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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不至於用骨瘦如柴來形容他此刻的狀態,可明顯是瘦了一圈。


    臉色也變暗,像是以過六旬的老人,雙眼無神,瞧著便如行屍一般。


    太子過來,他也不過是隨眾人高聲見禮罷了。


    顧夭夭瞧著文候一會兒,總覺得有人盯著自己看,抬頭望去,卻瞧著葉卓華一臉的不悅的看著自己。


    顧夭夭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給了葉卓華一個白眼,轉頭將視線放在高臺之上的太子身上。


    此刻太子微微的側著身子,麵朝華夫人。


    “今日批改奏折忘了時辰,來的晚些,望夫人莫要見怪。”太子溫和,竟還抬起了雙手,欲抱拳見禮。


    華夫人趕緊站了起來,“殿下言重了,您日理萬機心係萬民,是我大佑之福,今日殿下能親自前來,臣婦已感激不盡。”


    這話太子自是受用,趕緊讓華夫人坐下,“今日既是給夫人過壽,夫人便不必多禮。”


    而後又看向眾人,“看到今日盛景,本殿不由的想起初見孟相之時,他為帝師本是萬人之上得萬千榮寵,可他卻勤儉節約,抬手的時候本殿還瞧見了他袖口裏的補丁,那時候本殿便想,大佑能得良相,乃是上天賜予我大佑蒼生的福氣,隻是沒想到。”


    太子輕輕一歎氣,他這一句沒想到,自說的是,沒想到孟相會落的那般下場。


    提起太子說起往事,華夫人自是雙眼濕潤。


    旁人不知太子說的是否為真,畢竟作為百官之首,即便再廉潔這袖口裏都是補丁的話,總是有些誇張。


    可太子既說親眼所見,那便是真的。


    上位者既要緬懷先人,下頭的人自要跟隨。


    能落淚的便跟著落淚,實在是落不下的,便用袖口擦拭著眼角,幾番用力總能將眼睛擦紅的。


    “不說了,既然是夫人生辰,不該提這些傷心事,總之夫人有當初孟相之風範,若是孟相在天有靈,必然以夫人為傲。”太子說著,便才換上笑臉。


    華夫人趕緊收斂了悲傷,“殿下謬讚,臣婦現在所為,不及父親千萬之一。”


    兩方,自又是一番恭維。


    下頭的人隻管配合著表情,可坐在上頭的文候,隻目無表情的聽著這些,與自己無關的話,一言不發。


    說了半響,太子看了一眼坐在華夫人旁邊的如韻郡主,而後站起身,“趁著今日夫人生辰,本殿也想討要個彩頭。”


    “殿下言重了,凡侯府所有,凡殿下想要,臣婦等絕無二話!”太子都起身了,華夫人自不能坐著。


    聽得華夫人說的這般鄭重,太子卻是輕笑一聲,而後慢慢的看向如韻郡主,“本殿所求自是侯府最重要的,總怕夫人舍不得。”


    聽的太子這般說,下頭的人自都起了好奇的心思。


    不知道,這侯府裏頭可有什麼寶貝。


    在眾人的注目下,太子殿下慢慢的走到如韻郡主跟前,“本殿所求不過是紅袖添香,若夫人信得過本殿,請允本殿求娶如韻郡主為妻。”


    太子這般一說,眾人恍然間才明白了,瞧著今日太子沒有穿著湘色太子朝服,反而選了暗紅色,如此一站倒像是與如韻郡主一對。


    如韻郡主微微抬頭,視線卻是落在馮知微的身上,眼裏全是傲意。


    仿佛已將馮知微壓上了一頭。


    今日太子求親,必然不會是唐突為之,怕是侯府已經得了消息。


    怪不得如韻郡主要讓馮知微當陪襯,在外人眼裏,家世相當又如何,如韻郡主有封號,馮知微沒有,如韻郡主已入了太子的眼,他日成親,如韻郡主自是東宮太子妃,而馮知微卻隻能是恭王妃。


    他日若是太子榮登大寶,如韻郡主自是高坐中宮,得皇後位。


    屆時,便就該是今日此景,馮知微永遠隻得站在如韻郡主身後。


    “小女能得殿下抬愛,是小女的福氣。”華夫人如是說道,這般,便是應允了這門婚事。


    不過想想卻也理解,華夫人原就是太子一派,能讓自己的女兒嫁入東宮,自該是孟家所有人的希望。


    “不可。”已經麵如死灰的文候,此刻卻突然站了起來。


    “本候絕不應允。”眼裏,似乎燃燒了,鬥誌。


    “爹。”如韻郡主眼眶通紅,她對太子的心意,莫要說侯府了,就是全京城誰人不知。


    如今太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親自提出來,自該是對她來說,最好的歸宿,可偏偏文候要橫插一道。


    “文候,可是對本殿有什麼不放心的?若是有誤會,文候隻管提便是。”太子被當眾駁了麵子也沒有惱,反而如這世間千千萬萬求親的男子一般,隻想求的未來嶽丈的應允。


    文候凡事都可以計較,這這一事,卻分毫不讓。


    “本候,不允!”作為如韻的父親,即便再被奪權,自也該是最能做如韻主的人。


    太子似乎有些茫然,求救似的看向華夫人,“這,這可如何是好?”


    華夫人隻沉著臉冷冷的看著文候,“侯爺這是非要等,賜婚?”


    太子如今監國,皇上中風未愈,一直養在後宮,可隻要他活著,無論是誰在聖旨上蓋下玉璽,那都是聖上賜婚。


    抗旨不遵,便都是死罪。


    “莫要忘了,本候姓趙,本候不許,絕不許!”文候此刻,已然沒有從前的悠然,反而有一種,垂危的歇斯底裏的吶喊,仿佛再不說話,便沒有機會說了。


    按照古來,即便出了伏,本家都不該通婚。


    即便,現在講究的人越來越少,可也曾有過這般規矩。


    華夫人聽了這話,隻冷笑一聲,“侯爺莫不是忘了,自己怎麼姓的趙?”


    聽得華夫人這話,在場的人皆都一震,京城裏有傳聞,說是侯府老太太身後無子,文候是過繼過來的。


    也有人說,先侯爺是過繼的。


    總之,都傳說這一脈,已經不是皇親了。


    這般一來,似乎發現了皇家秘辛。


    便一切都能解釋了,一直以來文候位居高位,已是從一品大員,僅差孟相一級,可在聖上眼裏,他最重要的身份,便是孟相女婿。


    即便是現在,眾人皆稱唿華夫人為一個華字,卻從未有人稱唿一聲,侯府夫人。


    甚至,如韻的郡主之位,也都是因為孟相得來的。


    看著華夫人如此堅定,不惜將皇家壓在下頭的事給掀出來,卻也要成全這門親事,文候無比痛心的退後一步,“你信我一次,她也是我的女兒,我不會害她的。”


    這一瞬間,眼睛通紅。


    華夫人卻一點點的直起身子來,視線慢慢的離開文候的麵上,“侯爺癔癥了,來人,帶下去。”


    擺手,從此,文候便是過往。


    “信我可好?”就在最後一刻,文候還是希望華夫人改變主意。


    在他的眼裏,任何人都比太子,更適合如韻。


    看著父親被人生生的拽出大殿,如韻郡主不由的往前邁了一步,隻是眼角在看見太子的時候,生生的止住。


    太子此刻卻是與眾人一般,望著文候離去,待看不見人影,太子才慢慢的轉頭,一臉擔憂的看著華夫人,“文候這病可嚴重?可需要本殿去宣了太醫瞧瞧?”


    華夫人輕輕搖頭,“多謝殿下惦念,隻是侯爺這病時好時壞的有些年頭了,尋遍了名醫也都束手無策,這些年我已然習慣了。”


    太子了然的點頭,“夫人辛苦,不過既然病了,該好生的在屋裏歇息。”


    華夫人領會後,輕輕額首。


    說話的功夫,已然到了時辰,此刻戲臺上的鑼已經敲響。


    “殿下,今日臣婦點了爭西這一折,不知殿下可有興趣?”戲品都是提前定下的,這一折講的乃是一方英豪保家衛國的故事。


    太子輕輕搖頭,“不了,東宮還堆積了一些折子,本殿要迴去處理,出來的時候匆忙,隻帶了一方觀音相,祝夫人生辰之喜。”


    宮人聽後,將紅布掀開,一方慈目的觀音像,便落在眾人的視線。


    瞧著那雕工細膩,便是連華夫人都沒見過這般精致的觀音,可見太子是用了心的。


    什麼來的時候匆忙,不過是謙遜之詞。


    他對自己上心,那便是對自己的女兒用心,華夫人自然歡喜。


    待謝恩之後,便領著眾人送太子離開。


    “恭喜華夫人,恭喜如韻郡主。”太子離開後,眾人皆向華夫人道賀。


    作為未來太子妃,如韻郡主手挽著華夫人的胳膊,站於眾人之前。


    華夫人看著如韻郡主輕輕點頭,如韻含笑抬手,“諸位免禮。”


    如今,皇後被廢,皇貴妃被囚於後宮不過隻能落個保命罷了,華夫人便是這內眷之中品級最高的夫人。


    待如韻郡主與太子成婚,她這個東宮太子妃自是這大佑最尊貴的女子。


    華夫人輕輕的拍了拍如韻郡主,今日她做的極好,日後便就該端著這般架子,永遠高高在上。


    領著眾人,去院子裏頭瞧那一方,熱鬧的戲。


    隻是轉身,忍不住迴頭看向馮知微,唇間那抹得意,怎麼也消不去。


    文候不在,男席那邊,便有些隨意,他們不愛聽曲,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閑聊。而女眷這邊,開始的時候,大家還能裝作認真的聽戲,可過了沒一會兒,便都開始跟圍在如韻郡主的跟前,說一些恭維的話。


    馮知微原本坐的就前,人家一圍過來,都顯得她有些格格不入,尋了個理由便朝一邊走去。


    她一離開,顧夭夭與顧明慧也都跟了上去。


    “如今還不是太子妃,便這般端架子,若真成了太子妃,豈不是得用後腦勺瞧人?”尋了一處清靜的地方,馮知微忍不住念叨了句。


    倒也不是嫉妒,隻是單純想要抱怨。


    顧夭夭淺笑著點頭,“這是自然。”


    兵權如今還在馮家手上,太子根基不穩,莫說如韻郡主現在還不是太子妃,就算是做了皇後又如何,想要拿捏馮知微還需要些時日。


    更何況,馮知微是要去封地做恭王妃的,封地那邊自是以恭王為尊,日後他們想尋馮知微微麻煩,還真不好尋。


    且,顧夭夭眼微微的瞇了起來,皇權爭鬥,還未到最後。


    今日笑的,也許明日隻會哭。


    顧明慧不知道顧夭夭的心思,隻是單純的瞧在現在的局勢,馮家又不是後繼無人,會馬上敗落了一般。


    現在得意,不也還早著?


    再則說了,太子生母從前還是皇後,可如今不過是個廢後罷了。


    這天下事,誰也能說的準呢?


    “皓月縣主,馮姑娘顧大姑娘。”三個人說著,遠遠的瞧著之前她們遇見的縹衣女子,此刻,正朝著她們款款而來。


    待人走近,女子朝她們一個個見禮。


    “恕我們眼拙,不知姑娘是?”顧明慧將人拉起來,總是覺得,眼前人對她們無害。


    且如韻郡主是要做太子妃的人,自不會將跟前的鸚鵡,喚做長舌。


    “我姓胡,你們喚我月娘便可。”女子大方的迴答。


    一個胡字,便說明了一切。


    怪不得她們瞧著這女子,麵熟的很,舉手投足之間,像極了胡氏。


    “原,原是胡姐姐的家人。”顧明慧幾番停頓,不知該說什麼。


    瞧著顧明慧的為難,胡月娘輕笑著解釋,原是胡家倒了之後,胡父去的突然她們沒什麼去處,流落在外頭,偶然間得如韻所救,便跟著來了侯府,與如韻做個伴。


    說是作伴,其實也就是個體麵點的下人罷了。


    至於說偶然得救,也是如韻郡主與太子閑遊的時候,大概是為了顯示她的善良,才施以援手的。


    顧明慧了然的點頭,怪不得瞧著胡月娘不像是婢女,原是胡家庶女。


    為了怕顧明慧想多了,胡月娘特意說了句,“我父親便是,罪有應得。”


    一切,便在不言中。


    看來,這胡月娘是故意,替她們教訓那些長舌之人。


    “我此番過來,便是想與縣主提個醒,萬望小心如韻郡主。”胡月娘隻簡單的說了句,說是在侯府伺候這些日子,瞧著文候過的日子自是苦的。


    無論大人有何愁怨,對於如韻郡主無論是父親還是母親都不願意他們出事。


    每次文候受苦她都會去瞧的,而每次,胡月娘都聽見,如韻郡主咬牙切齒的念著顧夭夭的名字。


    裏頭的事,胡月娘自不清楚,隻是明眼人都能瞧出來,如韻郡主恨毒了顧夭夭,肯定是要報複顧夭夭的。


    尤其是現在,如韻郡主都已經做到了這個位置。


    他們所在地方雖然地勢偏僻,可也難保說,隔牆有耳,胡月娘為她們提醒後,便匆匆的離開。


    馮知微看著她的背影,不由的說了句,“倒是個通透的。”


    她多多少少知道那麼一點,胡家與顧家的事,能惦念著顧家,倒是個明事理的。


    顧明慧唇間噙著笑,認可的點頭。


    隻是心中卻又生出一絲擔憂,如韻郡主並不是個好相與的,伺候如韻郡主怕是會受委屈。隻是,就她們如今的身份,也不好與侯府開口要人。


    一旦讓如韻知道,胡月娘與她們有關係,估摸胡月娘的日子會變的愈發的艱難。


    “罷了,走一步瞧一步吧。”顧夭夭輕輕的說了句。


    瞧著胡月娘一直近身伺候,還敢在侯府教訓那幾個千金,人這般通透想來也會得如韻郡主的信任。


    “姑娘。”三人正說著,夏柳得了消息趕緊稟報顧夭夭,“說是在前頭,老太太正衝著孟夫人發難。”


    “祖母?”顧夭夭微微擰眉,按道理說,老太太該在侯府老太君的院子,怎麼會突然去了前頭。


    老太太身子不好,不能動氣,三人趕緊往前頭瞧去。


    待走近便就瞧見,老太太正坐在椅子上,與旁邊的華夫人閑聊。


    唇間噙著一絲笑意,看著該是相談甚歡。


    而旁邊,孟夫人臉色鐵青的跪著。


    “祖母!”顧夭夭與顧明慧迎了上去。


    “這倆小蹄子,不知道在誰跟前,這般不知道規矩!”瞪了她們一眼,而後看向了華夫人,“夫人莫要怪罪,都是老身將他們慣壞了。”


    華夫人笑著搖頭,“老太君言重了。”隻是,眼睛忍不住一遍遍的看向老太太的玉冠。


    “這一晃好些年,老身記得,還是你們剛成親的時候,老身常來,後來啊,身子不好也不愛動彈了。”老太太瞇著眼睛,似乎想起了從前的事。


    華夫人唇角也慢慢的勾起,恍惚又迴到了從前那個不知憂愁是何物的年紀,而後輕輕歎息,“都是許多年前的事情了,我都有些記不清楚了。”


    這般,便事不想再提從前的事了。


    老太太自也不請求,隻順著說了句,“可不是許多年了,你母親的音容相貌我恍惚間都記不清了,隻記得她愛喝花茶。”


    當年,都是京城貴女,都處的來,彼此間也有交情。


    提起自己的母親,華夫人的麵容也變的柔和了許多。


    老太太又繼續說道,“不過啊,老身可記得,她那幾個妯娌都是厲害的。”


    也不說親兄弟幾個,孟家家業大,逢年過節的本族的人,都要在一起聚聚,左右都是兄弟,也自然都是妯娌。


    說起妯娌,老太太眼神一轉,放在了跪著的孟夫人麵上,“其中一個便是你婆母,我還記得你們成親的時候,你婆母也不知道從哪學的立規矩的本事,聽聞讓你一手捧著燭臺,一手端著茶水,不能燭臺油落,不能茶水失溫。”


    說起陳年舊事,大家也都好奇的圍了過來。


    隻說,皇帝年輕時候的那一代,出了許多個傳奇。


    隻這一個立規矩,卻有許多道道。


    這個燭臺油落,便是要讓新婦,站的直站的穩,而茶水失溫,是讓新婦不能片刻閃神,若是茶水涼了,該及時的換上新茶。


    這給新婦立規矩的事,皆是老祖宗傳下來的,隻是這麼些年了,她們現在的花樣,還不若從前的多。


    孟夫人如今兒子都要成親了,快當祖母的人,如今被老太太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起來了陳年舊事,仿佛還就像是一個誰都能說道的小輩一般。


    麵上火辣辣的難受。


    這廂老太太話音一落,仿佛是才反應過來,“孩子,怎麼跪著了?”


    可身子卻不動,隻迷茫的看著華夫人。


    華夫人輕輕歎息,而後讓跟前的人將孟夫人扶起來,“她是想與您請安。”


    聽了這般迴答,老太太連連點頭,“孩子有心了,來我是跟前坐。”


    一口一個孩子,聽著慈愛,不過端的是長輩的架子。


    孟夫人也不好多言,就是華夫人都會給顧老太太臉麵,她又哪來的資格,衝著老太太發脾氣。


    隻是人還沒走過去,旁邊的侍女已經搬來一個矮凳子放在了老太太的腳邊。


    既是晚輩,便就該做晚輩的樣子。


    瞧著孟夫人坐定,場上才重新熱鬧起來。


    戲臺上,戲子吱吱呀呀的唱著,顧夭夭並不愛聽這些,瞧著老太太無礙便才退至一旁,不過卻也的打聽清楚了。


    原是孟夫人在華夫人跟前沒臉,許是想要重得華夫人好感,便就湊到了華夫人跟前說好話。


    她們坐的位置,下頭的人都會提前安置上,老太太都說了會過來聽戲,無論人到沒到,位置肯定是要留出來的。


    孟夫人過來的時候,也沒多想直接坐在原本留給老太太的空位上。


    她這一坐下,老太太便過來了。


    下頭的人一瞧,趕緊給她提醒。


    孟夫人滿臉通紅的坐了起來,老太太當時板了臉,隻衝著跟前的錢嬤嬤說了句,“不若我們迴去吧。”


    孟夫人一聽趕緊跪下挽留,畢竟老太太是長輩,因為她將人攆走了,華夫人定然生氣。


    畢竟是自己的生辰,華夫人便親自起身相迎,還讓下頭人將椅子換掉。


    而老太太卻像是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熱絡的與華夫人閑聊,這孟夫人便被放在了一邊。


    今日來的夫人都是大宅子出來的,很快便明白了老太太的意圖。


    估摸孟夫人今日為難人家孫女的事被知曉了,這是故意發難。


    別人都能瞧明白的,華夫人自然也懂,左右也沒什麼大礙,今日孟夫人辦事確實是掉了身份,這般長長記性也好。


    至於迴話,也不過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大家麵子上過得去也就罷了。


    ------題外話------


    今日二更,求票票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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