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瞇著眼睛,身子不由的往後靠,右手的手背輕輕的搖晃著。
待一舞畢,太子才側(cè)身看向突厥王子,“如何?”
“恍然間覺得,莫不是這是仙子下凡?”突厥王子這次,倒是客氣的很。
這一句話,便讓太子異常的得意,“本殿,還有更好的。”
神秘兮兮的衝著王子笑了起來,而後將水杯放下,輕輕的拍了拍手,便有宮人將所有的燭火,蓋上了燈紗。
整個大殿瞬間暗了下來,絲竹聲仿佛從遠方傳來,竹聲中夾雜著一點水聲。
一個舞娘緩緩的走了過來,腳步輕輕的,恍然間像是在水中輕舞。
顧夭夭坐著有些無趣,尋常這宴席雖說也是放鬆的,可卻也不是,隻單純的欣賞舞蹈,許也會說上幾句,對兩國百姓有益的事情。
即便是欣賞舞蹈,也都是有兩國特色的舞蹈,歌頌豐收樂業(yè)。
而不是這般,帶著幾分誘惑,說句難聽的,便是在賣弄的舞步。
顧夭夭抬頭望去,瞧著對麵突厥王子的麵上,已經(jīng)漸漸的有些不耐了。
“這個時候還有心思看旁人?”葉卓華在旁邊,為顧夭夭添了上吃食,“我嚐著,這個與江南的味道,最像。”
既是國宴,自要是各個地方的都要有,而不是單純的京味。
顧夭夭哼了一聲,“我也沒管著你瞧旁人,怎,我瞧誰還與你稟報?”
話雖這麼說著,可卻用筷子夾起了葉卓華送來的菜。
“夭夭可是吃醋了?”葉卓華輕輕挑眉,“你且放心,這些庸脂俗粉怎會入得了我的眼,我最喜歡,自是腿腳好,聲音的好的。”
比如說,罵自己的聲音,那便是想高想低。
顧夭夭從葉卓華的眼裏,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嘴角的笑意慢慢的收起,而後拿起筷子,將飯菜裏辣椒全都挑了出來,放在葉卓華跟前,“吃吧。”
葉卓華倒是沒猶豫,立馬放在嘴裏,“怎麼,卻是一股子的酸味?”
顧夭夭狠狠的瞪了葉卓華一眼,若非這場合不對,她定然狠狠的踩上葉卓華一腳。
對麵的顧父,將小兩口子的動作全都收在眼裏,瞧著葉卓華對自己的女兒,滿眼的寵溺,而顧夭夭,也與在顧父跟前一般,端的是小女兒的架子。
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眼角,臉上卻是抑製不住的笑容。
看顧夭夭又坐直了身子,葉卓華又往她跟前放了點菜,看顧夭夭當沒瞧見,葉卓華拽了拽顧夭夭的衣袖,“你嚐嚐?”
顧夭夭當做沒瞧見,目光直視前方,剛才吃一口已然不錯了,這是什麼場合,哪裏還真讓你過來吃飯的。
他們得等太子起筷,而後跟一筷子,今日最主要的事情,便是在這裏端坐著,擔起大國風範。
看著是國宴,卻沒有幾個能記得國宴上的飯菜,究竟是什麼味道。
看顧夭夭不動彈,葉卓華拿起筷子跟前直接喂在了顧夭夭跟前。
顧夭夭怕旁人看見,趕緊張嘴吃了下去。
迴頭,瞪了葉卓華一眼。
葉卓華卻當沒瞧見,雙手將酒杯捧了過去,“吃的這麼急,順一順。”
他不說也就算了,他這一提顧夭夭自然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卡了嗓子。
伸手便接了過來,一口氣將酒水全喝了下去。
她這還沒將酒杯放好,葉卓華的菜又送了過來,顧夭夭麵上有些紅,可到底還是吃了。
就這般周而複始,顧夭夭都吃飽了。
而酒水也下了半壇子了。
“胡鬧!”終於得空說話了,顧夭夭斥了一句。
葉卓華卻無所謂的笑了笑,“讓你餓肚子,是我無能。”
抬手,拿著帕子擦掉顧夭夭嘴角的沾的一片菜葉。
這話,若是上輩子的葉卓華自然是有底氣,畢竟那時候他一人之上萬人之下,可現(xiàn)在不過是個二品尚書,憑何這般囂張?
恍然間,顧夭夭似笑非笑的看著葉卓華,“葉大人,好生算計。”
他現(xiàn)在自然是沒有底氣的,可是,太子突然將誥命送過來,就像是賜什麼玩意一般,隨口便來。
少不得引起旁人的猜疑,如今葉卓華在眾目睽睽之下,端的是恩愛情長。
他也是少年得誌,自然有傲骨的,即便是太子,若是對妻子存了其他的心思,他自然是不會忍的。
葉卓華還願意寵著顧夭夭,便說明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
顧夭夭名聲保住了,於葉家而言,自然是有好處的。
看著顧夭夭帶著一絲仿佛是拆穿了他心思的得意,葉卓華但笑不語。
無論有何種理由,我總是想,一門心思的護著你,僅此而已。
她們之間的種種旁人卻不知曉,旁邊的葉母看了她們一眼,國宴之上這般動作自然是有失體統(tǒng),也就是太子殿下現(xiàn)在隻瞧著大殿上的舞姬,不若怕會怪罪。
葉父瞧見葉母已經(jīng)開始皺眉頭了,便也往葉母跟前夾了一筷子,“倆孩子感情好,是咱們願意看到的。”
規(guī)矩重要,可卻也比不得人。
就算因為這般行為得了太子怪罪,大不了一輩子不能再進一步,隻停留在尚書之位。
這卻也是,有些人一輩子都得不了的榮耀。
孟相一心為國,落了什麼下場?
“如何?”一曲結(jié)束,太子又笑著問突厥王子。
“美則美矣,卻差一點。”這一次,突厥王子卻沒有繼續(xù)恭維。
太子的臉上立馬有些不好看,“哦?不知曉差哪一點?”
“那便請?zhí)拥钕虑埔磺疲捎袇^(qū)別?”而後揚聲,將他從突厥帶來的人,上了大殿。
瞧著都是一些個突厥打扮的姑娘,想來都是在馬背上長大的,衣服利索,鼓聲響起,仿佛瞧見了羊群,牛群,在草原上馳騁。
瞧著那些姑娘,甩起馬鞭,在大草原上盡情的奔跑,嬉笑。
若說大佑的舞姬,將柔美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而突厥的姑娘,便是將英姿颯爽重新演繹。
太子的眼睛漸漸的看直了,仿佛已經(jīng)迷失在了大草原上。
如韻郡主在旁邊看的直皺眉,可卻不能開口提醒,隻帶著怒氣掃向下頭一圈,最後落在了顧夭夭的身上。
瞧著,在場的男子都被突厥舞姬所吸引,隻有葉卓華,那雙眼睛始終是看著顧夭夭的。
在這一瞬間,仿佛覺得太子妃的位置,也沒有那麼讓人得意。
而後將視線一點點的挪開,最後落在了葉母身上,“聽聞葉夫人身子不爽利,如今可好些了?”
下頭采買的人,嘴巴沒那麼嚴實,各府總會有那麼一些個枝頭末梢的小事傳出去。
鼓聲繼續(xù),如韻郡主與命婦閑聊,卻也是成心不想讓大家安靜的欣賞。
“多謝郡主掛念,臣婦的身子還是老樣子,該沒有什麼大事。”原本,對於這種問題,該迴上一句,無礙了。
可想著,明日她便要被風吹的生了重病,這身子自然不能好的太快。
如韻郡主本也無心在乎葉母的身子,都沒聽清楚她說的什麼,便輕輕地點頭,“皓月縣主如今得了誥命,想來也是夫人平日裏行善積德才得了這般榮耀,隻是,她到底是晚輩,品級比您高,這。”
而後一笑,意思,不言而喻。
這般一來,按照國法葉母見了顧夭夭都得行禮,可她到底是長輩,若有什麼矛盾,顧夭夭端起誥命夫人的架子來,有什麼委屈,便也得受著。
這話,自然踩到了葉母的痛處。
從前顧夭夭隻是個縣主,擺起架子來,都不是她能應付的,如今得了這麼高的誥命,若真舊事重演,葉家哪裏還有她說話的份。
葉父側(cè)頭瞧著葉母臉都白了,不由的伸出手來握住了葉母,“能得太子殿下看中是他們的福氣,夭夭又是個孝順的孩子,這事我們從未想過,就像是侯爺與華夫人,仍舊是京城裏的一段佳話。”
封號不配的,又不光隻有葉家人。
如韻郡主的臉瞬間沉了下來,手中的杯子緊緊的握著,唇間噙著一絲冷意,“是嗎,但我怎麼聽聞,葉家婆媳不睦?”
這也不需要刻意打聽,就華夫人生辰宴那一幕,便足夠說明一切。
這若是婦人之間私下裏猜測,不過是無關(guān)痛癢的閑話罷了,如今被如韻郡主在大殿上提起來,打的是葉母的臉,更是打顧夭夭,乃至顧家的臉。
如今,她已然得封二品誥命,德不配位,必然會讓言官盯上。
若是真出了什麼岔子,不定就連顧父都得被安上個教女不嚴的罪名。
怪不得,葉父在聽聞自己將李語詩帶去,很是生氣。
原想著,她們都是太子一派,該是相互扶持,可老一輩的情誼,到底不是小輩們所能仰承的。
瞧著如韻郡主這般針對葉家,在場的人都將視線從舞女身上挪了過來,而在葉母與如韻郡主身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手邊,感受著葉父寬厚的手掌,就像多年前,遇到什麼事他們會一起扛一般。
心緒慢慢的平穩(wěn),而後抬頭看著如韻郡主,唇間帶笑,“許是郡主聽岔了,臣婦倒是不知曉這事。”
迴答的客氣,可卻也明明晃晃的表示,並未有過這樣的事。
這種事情,自然婆母的迴答最為真實。
看葉母這個時候還不承認,如韻郡主當即冷笑一聲,那是等著自己拿出證據(jù)來,讓大家的沒麵上都不好做,這才死心?
隻是還未說話,卻被太子給攔住了,“行了,婦人之間就愛打聽個家長裏短,你若有興趣,趕明去葉家好生問問。”
他聲音低緩,像是在哄如韻郡主。
卻將如韻郡主憋的,滿臉通紅。
可太子既然開口了,如韻郡主自然不好再說什麼。
恰在這時,突厥的舞停了,太子意猶未盡的看了一眼便又一眼。
這時候自又該突厥王子說話,“殿下,如何?”
太子強迫自己的視線,從這些舞女們身上挪開,輕輕的搖頭,“不過如此。”
瞧著太子剛才看的眼珠子都快掛在這些人身上了,如今倒是裝模作樣的來這般一句,倒是讓人好笑,不過突厥王子卻也不惱,笑著接了句,“許是在路上耽擱的時日多了,許久不練有些生疏,若是殿下不嫌棄,便讓她們留在宮裏練習,等著恢複以往舞姿,再給您演一曲,草原風華。”
突厥王子的提議,如韻郡主腦子立馬便想反對。
他送一些女人進宮算怎麼迴事?與她分寵不說,不定懷著的迷糊太子,讓太子誤國的心思。
可拒絕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太子這邊卻是立即點頭,“這般小事,本殿自然應允。”
“殿下!”便是連華夫人,此刻忍不住提醒了句。
可太子就如同沒聽到一般,隻瞧著那些個舞女,而後抬手讓宮人帶她們下去,還吩咐了,要下頭的人好生照顧。
如韻郡主的眉頭緊緊的皺著,不過是一些個下賤的舞姬,如何還讓人照顧,莫不是以為,日後能做娘娘的。
既然,太子不提兩國的事,突厥王子自也不會主動提起。
此刻,布珍公主突然站了出來,對著太子見禮,“聽聞大佑葉夫人,才智雙全,今日我有心想要請教一二。”
而後,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顧夭夭,“咱們,比一比打算盤可好?”
以為布珍要比什麼琴棋書畫,沒想到竟然比算盤,在場的人都笑了起來。
顧夭夭眼微微的瞇了起來,提起算盤她恍然間想起來,這一雙眼睛便是在客棧裏見的,那個自稱是貴人非要換屋子的女子。
那日她帶著麵紗,一時間沒有認出來。
顧夭夭笑了笑,這大佑的貴女都要學習掌家,這算盤自然都會,而且顧夭夭下頭又有許多鋪子,若是比算盤,她倒沒什麼可怕的。
隻是人還沒有站起來,卻被葉卓華拉住了,“公主有心練習算盤,宮裏頭的有的教習師傅,隻是我夫人。”
而後看著顧夭夭,唇間輕輕的笑了起來,“沒空。”
極致的張揚。
突厥的使臣的臉色,全都變了。
便是連太子,臉上也有些掛不住,“葉卿,不過是一場小比試,無傷大雅。”
布珍公主好半響才緩和過來,“莫不是,葉大人怕輸?”
葉卓華卻沒理布珍公主,而是轉(zhuǎn)頭看向顧夭夭,“你可願意?”
顧夭夭忍不住白了葉卓華一眼,布珍公主都已然在眾人跟前提出來了,除了不會,哪裏有拒絕的可能。
“公主是客,我自然該奉陪。”顧夭夭到底還是輕輕點頭。
顧夭夭既然願意,葉卓華自不會說什麼。
而後顧夭夭從位置上站了出來,先衝著太子見禮,而後才看向布珍公主,“不知公主,如何比試?”
布珍公主雙手背後,“就比,算盤珠落,我們誰到手的珠子更多?”
布珍公主說完,在場的人皆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
這叫什麼比試?
還以為是要比真本事,誰知道布珍公主這是尋機會打人?
她是在馬上長大的,這搶東西的本事,自然不是大佑女子能比的。
隻能暗暗的為顧夭夭捏把汗,也不知曉她是這麼惹到了這個小祖宗了?
葉卓華一聽布珍公主這般言語,當下便站了起來,雖說顧夭夭是武將出生,可到底是許久沒練過了,恐怕是會吃虧的。
“好!”卻不想還未等到他說話,顧夭夭已然應了下來,“不過,再比試之前,咱們可得提前說好,這是你我之前的比試,不能尋求旁人幫忙。”
“這是自然。”布珍公主想也不想便應了下來。
顧夭夭伸手做了一個請字,而後往後退了一步,與布珍公主對麵而立。
布珍公主既然提出了比試,下頭的人已然準備好了算盤珠,為了好計算,準備了五十一枚珠子,放在兩人的中間。
待太子說開始之後,宮人放開了珠子,顧夭夭與布珍公主同時出動。
快要靠近珠子的時候,布珍公主身子突然往前傾,看著是等抓珠子,可是就那高度,卻是正好能打到顧夭夭。
電閃雷鳴之間,顧父與葉卓華同時站了起來。
國又如何,比起顧夭夭的安危,它算個屁!
若是布珍公主傷到顧夭夭,絕不讓她好過。
可還沒等顧父與葉卓華出手,顧夭夭突然彎下腰去,腳橫掃了地上的珠子。
顧夭夭避開了布珍公主的攻擊,將那些珠子全數(shù)掃在兩側(cè),正在赴宴的眾人腳下。
瞧著門邊還落了兩隻,顧夭夭與布珍同時起身。
若是論速度,布珍自然要快顧夭夭一步,可布珍是去撿珠子,而顧夭夭則是要將它掃在一邊,胳膊到底比腿短,眼瞅布珍便要碰著珠子了,顧夭夭用腳尖突然一勾,那珠子好巧不巧的落在了葉卓華的腳下。
葉卓華看著顧夭夭這般行徑,似乎明白過來了,而後重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另一邊的顧父,卻始終放不下心,一直盯著布珍公主,生怕她再作出什麼過激的行為。
珠子,散落滿殿,突厥使者瞧著自己腳下的珠子,彎腰想要去撿。
“本官記得,布珍公主言,今日是兩個人的比試,旁人不能幫忙。”輕飄飄的話,攔住了突厥使臣的動作。
原本,突厥使臣張嘴就要迴一句,他不過是幫忙將珠子從地上撿起來,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迴去。
恍然間,也明白了顧夭夭的意圖,他們比的可就是撿珠子。
心中暗暗的罵了一句,大佑狡猾。
與此同時,顧夭夭與布珍公主同時站定。
顧夭夭麵上含笑,帶著一絲從容,而後抬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看布珍公主沒有反應,她隻是微微勾起嘴角,在眾人的注目下,一步步的往前走去。
所有的努力,仿佛就為了現(xiàn)在,讓眾人瞧著顧夭夭緩緩往前走,眼神從容的望著前方,腳下步子平穩(wěn),裙擺始終不動分毫。
隻這一刻,大家都覺得,眼前這個女子,就該得二品誥命。
顧夭夭最終在顧父跟前停下,說了句,“爹,女兒無事。”而後慢慢的蹲下身子,低頭撿起了顧父腳邊的珠子。
這是她的父親,莫說是在他跟前低頭,便就是跪著又是理所應當。
撿起第一顆後,迴頭看著布珍公主。
倒是要瞧瞧,這個驕傲的公主,如何在旁人跟前低頭。
布珍公主沉著臉,心中一遍遍的罵顧夭夭心思歹毒,這是在借機折辱她?
她是突厥最高貴的公主,這世上何人配讓她低頭?
看布珍公主遲遲不動,顧夭夭不由的問了句,“公主這是不比了?”
這事,本是布珍公主提出來,如今站著不動,一句不比自然容易說出來,可是說出來之後呢,當這大殿之上眾目睽睽之下,公然耍賴?
視,大佑為玩物?
布珍咬著牙,在顧夭夭的注視下,艱難的往前走。
對於她的處境,顧夭夭沒有半點同情,左右是她自己自找的。
看顧夭夭撿起了一顆珠子後,顧父才慢慢的坐了下來。
眼裏閃過一絲驕傲,看,這是他的女兒,公主又如何到底也比不得。
從顧父跟前起身後,又到了葉父葉母那邊,既然到跟前了,便要喚一句,“父親,母親。”而後,低下頭去,將珠子撿起來。
公婆跟前,這頭低的自然是,無可厚非。
葉母這邊停下了三顆珠子,顧夭夭全都撿起來後,便到了葉卓華跟前。
夫君跟前,自然也是應該。
她緩緩的蹲下身子,可沒想到,葉卓華也蹲了下來,目光定定的看著顧夭夭,仿佛在說,瞧吧,我雖然不能幫你,可我卻可以陪著你,萬萬不會讓你一人,麵對。
葉卓華蹲下去的時候,腳卻沒有挪地方,免得突厥的人尋借口,若讓旁人也在旁邊蹲下,豈不是,勝負難分了?
葉卓華的小動作突厥這邊自然也瞧見了,布珍公主蹲下身子將耶齊王子腳下的珠子撿起來,而後轉(zhuǎn)頭看向了旁邊使臣的腳下。
猶豫片刻,到底伸出了手。
可是卻還沒有碰到那珠子,卻被耶齊王子給攔住了,“夠了。”
他沉聲將人拉住,“不過,是句的玩笑。”
怎麼,也不能公主受辱。
布珍眼眶有些紅,不過到底是立在一邊,不再有所動作。
顧夭夭往前走了幾步,將珠子呈給太子跟前的內(nèi)侍,不過也才五顆珠子,卻足夠碾壓布珍公主。
側(cè)身看了布珍公主一眼,“到底,隻有臣婦一人認真了。”
說好了是比試,你們輸了便成了玩笑,可真是,有意思的很。
布珍有些不忿的將珠子猛的扔在地上,“顧氏,你卑鄙!”
顧夭夭微微額首,笑著說了句,“臣婦,擔不起。”
布珍冷冷的盯著顧夭夭,手指著地上的掉滿的珠子,“莫不是,本公主冤枉你?”:筆瞇樓
顧夭夭掃了一眼,卻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公主說的這般,臣婦並不知曉,原來不能動腦子。”
“你!”布珍到底忍不住,直接揚手衝著顧夭夭上去。
砰!
葉卓華手中的水杯,照著布珍扔了過去,布珍的胳膊吃痛,不由的將手放了下來。
與此同時,葉卓華已經(jīng)將人擋在了身後,“公主,這是要比武?”
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的看著布珍,“不問而動手,公主這究竟是要比試,還是單純的想要欺負人,隻是,若是傷了我妻子,怕代價不是公主能付得起的。”
話輕飄飄的,卻是極盡張狂。
布珍公主瞇著眼睛,“不過是個二品夫人,本公主還能懼了不成?”
揉了揉發(fā)麻的胳膊,莫說現(xiàn)在她還未將人如何,就算真的傷了如何。
“那麼,公主可以試試?”葉卓華微微挑眉,仿佛絲毫不在乎對方是女子,若是她敢傷顧夭夭,葉卓華將會毫不猶豫的動手。
“布珍,迴來。”此刻,耶齊王子突然開口喚人,而後衝著太子一抱拳頭,“不過是句玩笑,還忘殿下莫要當真。”
太子還未說什麼,便聽著顧父冷冷的哼了一聲,突兀的打斷兩人對話。
剛才他便想出手,大概是年齡大了的緣故,到底是比葉卓華慢了半步,那憋在心口的火氣,自是無處發(fā)放。
如今聽著耶齊王子,竟然將布珍試圖動手打人的行為,歸於玩笑,不由開口,“耶齊王子果真大度,想來該也知曉,我這女兒盡得本將軍真?zhèn)鳎雭肀闶莿悠鹗謥恚l輸誰贏卻也說不準,隻希望界時若是小女失手傷了公主,還忘耶齊王子還能這般輕飄飄的說一句,玩笑!”
顧父這話自然是假的,顧夭夭多少會些拳腳手勢,可斷然不是得了他的真?zhèn)鳌?br />
隻不過都已經(jīng)鬧的這般難看了,就算他們願意,上位者也不可能再同意他們比試。
顧父說完,葉父緊接著便將話接過來,“傷了人如何是玩笑?夭夭自然懂得輕重,公主來者是客,定然不會與公主動手。”
而後,又瞧了葉母一眼。
葉母了然的點了點頭,“可憐的孩子,哪裏受過這般委屈。”
低著頭,像是喃喃自語。
顧夭夭這一句話沒說,這一個個全都跳出來護著顧夭夭。
便是連馮夫人,都看向葉母,“知曉你心疼兒媳,不過想著公主該是知道規(guī)矩的,不能胡鬧的很。”
便是連馮夫人,都不怕得罪了布珍。
這架勢,莫說一個外邦公主,就是大佑公主都扛不住。
耶齊王子緊緊的擰眉,都說大佑內(nèi)亂,如今看重臣齊心,不過就一個顧夭夭,都能讓她們一致對外。
思量片刻,耶齊王子隻能抱拳說,“王妹頑劣,還忘殿下莫要怪罪。”
看著耶齊王子被眾人逼的不得不對自己低頭,太子及其的滿足,此刻自然是不在乎的擺手,“不過一時起了興致,這般便是言重。”
太子既都開口了,旁人自然不會再說什麼。
葉卓華便拉著顧夭夭的手,重新坐迴了自己的位置。
顧夭夭原是想甩開了,可掙紮了一番,始沒法,便也隻能作罷了。
隻是坐定後,忍不住小聲說了句,“你太衝動了。”
就布珍那一巴掌,顧夭夭自信是能躲開的。
葉卓華輕笑搖頭,“我總不能,比嶽父晚吧?”
看著自己說的女兒被針對,顧父氣的嘴角都開始抽動了,若是剛才葉卓華不出手,顧父必然動手了。
畢竟是外嫁的姑娘,父親堪堪的冒頭,總是有些紮眼。
如今,葉卓華先出了頭,顧父再說話,便更合乎情理。
更何況,葉卓華剩下的話沒有說,眼看你要受傷了,哪裏還能冷靜的對待。
眾人都坐定,場上似乎緩和了許多,隻除了布珍還直挺挺的站著。
“迴來!”耶齊王子微微擰眉,小聲的喚了一句。
可布珍公主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突然對著太子見禮,“殿下,看著葉大人與夫人,錦瑟和鳴,布珍突然覺得成親真好,大佑的男子也真好,所以布珍有個不情之情,希望太子殿下能允許我,在大佑挑選順心的夫君。”
這,自然是好事。
原本兩邦情誼,這次本就是商量和親的,公主願意嫁過來,自然是最好的。
太子當即點頭,“如此好事,本殿自然願意,成公主之美。”
在場上的人都紛紛點頭,與兩邦百姓而言,自然是有益處的。
顧夭夭看了葉卓華一眼,這一幕可是上輩子沒有出現(xiàn)過的。
便是布珍公主,也都沒來大佑。
隻是,顧夭夭眼神一閃,或許並非沒來,隻是沒有被人碰著罷了。
“莫要胡鬧。”耶齊王子壓低聲音斥了一句,父汗最是在乎布珍公主,讓她遠嫁自是不願意的。
可若是將人帶迴去。
耶齊王子在在場的大臣麵前掃了一圈,憑他對布珍公主的了解,怕是已經(jīng)有了心儀對象,可大殿上的人,怕是沒人願意跟著布珍迴突厥。
布珍仿佛沒有瞧出耶齊王子的暗示,佯裝無事隨口便來一句,“太子殿下都應允了,莫不是反而兄長,不想讓我歡喜?”
這話自是玩笑,可卻將耶齊的嘴給堵住了。
耶齊不由的捏了捏眉心,這個妹妹從小就有自己的想法,性子倔的很,認準的事莫要說自己,就是父汗都不定能讓她改變心意。
哪裏是自己不想讓她歡喜,是因為知曉,她這般選擇不會歡喜。
這話若是私下裏說,他還能勸上幾句,可如今在眾目睽睽下說出來,自不能那般隨意。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fā),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wèi)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yōu)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wèi)冬,“這些東西的數(shù)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wèi)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wèi)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nèi)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jié)。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luò)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luò)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jīng)]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luò)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luò)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jié)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luò)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luò)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wǎng),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huán)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shù)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zhàn)鬥之力。
而衛(wèi)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huán)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shù)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shù)隻妖魔。
“臥槽!”
衛(wèi)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nèi)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wèi)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fā)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jīng)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jīng)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huán)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衛(wèi)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