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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禦史臺中丞到底沒忍住,將自己跟前的桌子給掀了。


    “殿下,請您以大局為重!”說著,直接跪了下來。


    舞姬們被突然而來的變故,嚇的驚唿出聲,一個個全都縮在了一旁。


    樂師們也都停了下來,場上突然異常的安靜。


    太子定定的看著對方,在大家以為太子要發火的時候,沒想到太子殿下竟然落了淚,“本殿,不過是喜歡上了一個,不合世俗的人,何曾做過有礙江山社稷的事了,何至於讓卿這般義憤填膺與本殿奏言?”


    如若太子訓斥他,或者直接下令罰人,對方已經做好了,死諫的準備了。


    可萬萬沒想到,太子竟然哭了。


    哭的,那般傷心。


    都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更何況是太子殿下。


    一時間讓那言官有些無措,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甚至升起了一絲的愧疚,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哪句話說的太過了。


    雖說文臣心思細膩,可到底也是男人,也知道,不到一定份上,男人是不會落淚的。


    “殿下,這男人與男人到底有違綱常禮法。”再開口,氣勢到底弱了些。


    太子吸了吸鼻子,“愛卿開口便是綱常禮法,可是本殿問你,我朝哪條律法規定,男子便不能與男子在一起?”ъimiioμ


    言官仔細想想,好像沒有。


    太子繼續說道,“那本殿,是不是頭一個,在宮裏養男人的人?”


    言官在一想,似乎也不是。


    早在大佑之前,便有了好男風的風氣,甚至有些大戶人家還養**。


    看對方繼續搖頭,太子接著說到,“既然如此,本殿又不是要立男妃,愛卿為何要這般咄咄逼人?”


    一番話下來,太子竟占了上風。


    若是言官敗下陣來,以後便可以光明正大的與這男子成雙入對。


    更甚至,不定什麼時候,太子真的能給這男子名分。


    隻能說,太子的眼淚真值錢。


    “殿下,雖有人開了男風先河,可迷戀男風的,卻無一是明君!毖怨僖活D,才驚覺自己被太子給繞進去了,趕緊繼續勸說。


    看太子臉上掛著淚,旁邊的假宦官伸手將帕子遞了過去,太子慢悠悠的擦拭著眼角,“依著愛卿的意思,旁人做不了明君,本殿就應該同他們一樣?開不了,愛男人明君的先河?”


    太子問完,言官的嘴角輕輕的抽動,他倒是很想點頭。


    至少在現在來看,太子,算不得明君。


    現在到底還不能光明正大的寵愛男子,若是真的他們不再勸諫,日後變成什麼樣,誰也說不準。


    可話,又不能說的這般直白。


    “殿下聖明,更應該知道何事能為,何事不能為!毖怨俚淖,自也是厲害的。


    太子的臉色沉了下來,“若是本殿執意要將他留在身邊,你們要將本殿如何?逼死嗎?”


    “臣惶恐!毖怨仝s緊低頭說道。


    左右的人此刻皆起身,“殿下息怒!


    太子身子往後一靠,久久不語,良久才歎了口氣,起身,領著那假宦官一同過去,親自將言官給扶起來。


    “此事,到底是本殿的家事!睉B度溫和,語氣卻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殿下,天家無家事!毖怨俚降走是不退讓。


    就好像當初聖上寵信馮皇貴妃,不是寵著寵著,就將皇後給廢了,寵著寵著便讓靖郡王搶太子的位置?


    “你!”看對方油鹽不進,太子的臉上到底閃過一絲惱怒。


    “去死吧!眱煞秸诮┏值臅r候。


    突厥的舞女,突然衝出來的一個,那手中的簪子,用力的甩出,直衝衝的照著太子扔了過去。


    原本,太子坐在高位,這些舞姬再厲害也不可能近的了太子的身。


    可偏偏太子下了高臺,跟前就帶了那假宦官。


    偏偏,因為言臣厭惡假宦官,以至於他站在太子的身後,不敢往前。


    所以,刺殺太子似乎表麵上瞧是有希望的。


    “殿下。”眾人驚唿一聲。


    砰!


    假宦官反應很快,猛地往前推了太子一下,那簪子從太子的耳後飛過。


    與此同時,太子的侍衛,已經將劍刺入對方的心口。


    “殿下!奔倩鹿仝s緊看向太子。


    太子似乎有點嚇著,好半響才迴過神來,“放肆,放肆!”手指著突厥的那些舞姬,怒斥一聲。


    突厥剩下的這些舞姬也嚇壞了,都跪在地上求饒。


    他們是突厥送給大佑的禮物,來的時候都是精挑細選的,為的是伺候好大佑的皇帝。


    最好,能迷戀她們,入的了太子的後宮。


    即便,是有些目的,可卻沒有一個人,存著要刺殺太子的心。


    太子站直了身子,冷冷的盯著這些人,剛才看向她們時還露出癡迷的眼神,此刻便是滿眼的殺意,“將人帶下去,好生盤查。”


    侍衛們應了一聲,利索的將人拽下來。


    響徹大殿的,此刻便成了一聲聲的求饒的聲音。


    太子的臉是陰著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握成拳頭,用力的砸向眼前的案子,“突厥,欺人太甚!”


    砰。


    因為太子太用力,那案子生生的被打塌了去。


    看太子的拳頭都見了紅,假宦官趕緊招唿人去請太醫為太子包紮。


    無論如何,這行刺之人是出在突厥人中,突厥難辭其咎,必然是該給個說法。


    “這口氣,本殿著實咽不下,馮將軍,本殿命你,點精兵十萬,捉拿耶齊,起兵突厥,揚我國威!”太醫包紮的時候,太子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殿下。”馮將軍站了出來,“此事,該從長計議!


    雖說這刺客是突厥的人,可是卻不代表是突厥人指使,還未查到緣由,便起兵攻打突厥,太過於唐突了。


    而且,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無論耶齊王子是否身份尊貴,他既然是出使大佑,便就算是使臣,在大佑境內將人壓下,著實不妥。


    再來,春日裏突降大雪,凍死了不少莊家,秋日裏下霜也早,今年的收成已經縮的不足從前五成,這些日子接連大雪,估摸有不少地方成了災。


    天災跟前,著實不適合開戰。


    更何況,雪路難行,自己的損耗也不容小覷,無論是哪方麵,馮將軍也不讚成,突然出兵。


    太子懶懶的抬眼,“本殿聽聞,小馮將軍與顧氏情投意合,堪稱一段佳話?”


    馮將軍雙手抱拳,“殿下謬讚。”


    原本,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京城裏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太子冷哼了一聲,“所以,是怕顧家的慈夫人生氣?”


    “殿下明鑒。”馮將軍與顧父同時跪下。


    在場的人全都摸索不懂太子的路數,明明不是最看好這幾家的嗎,怎麼突然朝這兩家發難?


    難道真的單純是因為,太子被行刺,而動了怒?


    “殿下,馮將軍忠心耿耿,絕不會因為一己私情,而不顧國運,臣也覺得,此刻不該出兵。”葉父是武將出生,自然知曉,冬日出兵代表了什麼。


    即便現在,他開口可能也會惹火上身,可卻也顧不得了。


    絕不能因為太子一時憤怒,讓那麼多將士白白的受罪。


    “臣等附議!毕骂^的人,接連開口。


    太子瞧著百官齊心,突然間笑了起來,“好的很,這天下本殿還坐什麼,凡事你們決定便是,從明日起,不必早朝了!”


    大手一抬,便準備迴去。


    恰在這個時候,外頭禦史臺有人求見。


    今日是二品大員過來赴宴,其他官員自不能來,若是有急事,自然得重新通報。


    “本殿不見!”太子想也沒想便拒絕了。


    既都準備不上朝了,還見什麼人,問什麼國事?


    “殿下,說是八百裏加急,求見!边@邊剛說完,又有宦官進來。


    這加急的公文,他們自不敢耽擱,趕緊進來稟報。


    太子一聽,眼皮一跳,下意識的看向旁邊的假宦官,假宦官輕輕的搖頭,表示並不知曉。


    “請殿下以國事為重!卑税傺Y加急的文書,自然是發生了大事。


    下頭的人一看,太子竟然連加急的文書都不管,一個個也都著急了。


    太子瞇著眼睛,雖說沒有說將人傳進來,可到底也沒有迴內殿。


    隻在麵上,閃過一絲厭煩,“有什麼加急文書,加急文書還用得著你們禦史臺的人管,簡直可笑!”


    嘟囔抱怨了句,不等禦史臺的人反應,到底抬手讓人進來了。


    下頭的人腳上身上全都是雪,因為走的急,在路上摔了一下,此刻好生的狼狽。


    “殿下,八百裏加急,求殿下明察!闭f著,便將懷裏,保存的了完整文書,小心翼翼的取了出來。


    禦史臺中丞抬頭看了一眼葉卓華,隨即低下了頭,看著手邊的茶杯,讓人瞧不出此刻想的什麼。


    “荒誕!”太子瞧完文書上的字,麵上重新露出了怒意,“我大佑國泰民安,不過是區區幾日小雪,何至於滿城的屍骨?本殿瞧著,定是下頭的人存了怠慢之心,隻等著朝廷為他們撥衣撥食!”


    因為太子盛怒之下,將那文書仍在地上,是以下頭的人卻也清楚的瞧見。


    上頭寫著,在丘城,大雪已經下了十日了,百姓苦不堪言,因為沒有炭和足夠的糧食,已經凍死近千人。


    這,還隻是個開始,大雪結束後,化凍會更冷。


    到時候,屍橫遍野,絕不誇張。


    出了這般大的事,太子竟然一點都不重視,竟覺得這是假的?


    “請殿下,立即準備賑災的糧草。”百官這次,齊齊開口。


    無論真假,這麼大的事,朝廷都不能無視。


    哪怕,太子令欽差出麵,去查事情真偽,也斷然不能是現在這個無所謂的態度。


    太子冷哼一聲,賑災?那不都是要糧草?


    讓出個兵,一個個推三阻四的,太子抬起那個被包紮的手,“所以眾卿,是覺得,本殿的命,不值一提?”


    畢竟,太子剛才也被刺殺過,眾位大臣的態度,可不是現在這般。


    “殿下,這不是迴事!背茧b能苦心解釋。


    太子冷冷的一笑,“本殿還是那句話,你們若讓本殿做主,凡事都是本殿說了算,若是你們想管著大佑,本殿也絕不會與你們爭權。”


    這便就是在威脅眾人,想要賑災,就必須要出兵!


    “混賬東西!”一直在旁邊坐著的翰林院大儒,此刻終於惱怒了,抬手指著太子,破口大罵。


    “韓大人。”左右的人都嚇了一跳,趕緊勸著。


    君威不可觸啊!


    “你們讓開,我倒是要瞧瞧,大佑未來的天子是怎樣的德行,你莫要忘了,如今你還尚未登基!”韓大人這次真的怒了。


    你笨,你寵男人,你沒有男子漢氣概,這些都認了。


    可丘城,遍地是屍骨,太子竟是這般態度?


    出兵?


    如若真是突厥欺在頭上,大佑自也不會任人欺負,可問題是,現在並沒有查清,真相到底如何!


    禦史臺中丞衝著拉韓大人的朝臣說了句,“你們放開韓大人!


    而後,衝著太子抱拳,“臣附議!”


    便是,同意韓大人所言,太子,犯渾!


    而後,各部尚書齊齊的勸太子。


    太子看著下頭抱拳的眾人,突然輕笑一聲,“是呀,本殿現在,不過是太子而已!


    監國,到底不是真的國君。


    “殿下,如韻郡主求見!”正在僵持的時候,宦官又匆匆的進來稟報。


    雖說太子說過要稱唿如韻郡主為太子妃,可如今華夫人都倒了,宦官思量再三,還是稱唿郡主。


    自此,便更無人喚她太子妃。


    “她又來做什麼?”太子沒好氣的問了句。


    “迴殿下話,說是華。”宦官說道一半才驚覺,這世上已然沒了華夫人,“說是家中母親病重,求殿下允許,太醫出宮為其救治!


    太子冷笑一聲,“笑話,如今什麼東西都敢提要求了嗎?”


    太醫是什麼人,那是為宮中貴人準備的,一個尋常的婦人,怎配讓太醫出麵。


    “讓她滾!”緊接著,太子便來這麼一句。


    從前的深情,到底成了過往雲煙。


    如若不是現在朝堂眾人對他咄咄相逼,或許還有心思,表現自己情深的一麵,可現在,太子沒了那個心思。


    看太子正在氣頭上頭,宦官趕緊退了出去。


    太子目光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眾人,“這國事是天子的國事,本殿,無權幹涉!”


    說完,直接帶人,進了內殿。


    無論朝臣在他身後,如何的唿喊,他都沒有迴頭。


    好好的一場宴會,便就成一場鬧劇。


    在場的人全都冷著臉,如今太子監國,皇帝又豈是他們想見便能見的?


    就算見了又如何,皇帝四肢不能動,如同一個活死人一般,若是真有能力掌管朝堂,何至於選擇讓太子監國。


    太子這是在逼他們!


    外頭,雪下的更大了,漫天漫眼全是一片白色。


    在場的人都在懷疑,欽天監算的是真的嗎,明君登基真的一切就會變好?


    可是,太子是明君嗎?


    恍然間想起,欽天監給如韻郡主算的那個成親的日子,大吉便是大兇。


    大佑的未來,就如同現在的大雪一般,看不見遠方該走的路。


    不管如何,禦史臺中丞往前走了一步,衝著葉卓華抱了抱拳頭,“葉大人大義!


    昨日葉卓華碰著驛官送了八百裏加急,可太子卻沒有在朝堂上提起這事,葉卓華便給禦史臺送信,讓他們多留個心。


    一般八百裏加急,為了防止中間的信件丟失,多會連著發兩次。


    今夜,禦史臺那邊安排了人,在城門口等著,果不其然便碰見了來送信的。


    可瞧著這人一身的狼狽,怕是有人阻撓對方進城,而禦史臺的人與之周旋,才代為送信。


    加急公文是直達聖聽,不經過任何官員之手,能提前交代下頭攔著的,必然是太子殿下。


    “本官,也沒做什麼,救世之事!比~卓華擺了擺手,也不過隻是送個消息罷了。


    聽了兩人的對話,其他官員多少心裏也有數了。


    翰林院韓大人衝著葉卓華抱了抱拳頭,“行刺一案,怕還需要刑部查個清楚了!


    韓大人算是父輩,如今對葉卓華尊敬,乃是為了大佑。


    他收顧明辰為門生,細心教導,如今雖然是翰林院掌院,可鮮少問正事,隻一心做學問。


    今日,也是氣不過才出了頭。


    國難將至,他作為老臣,自該義不容辭。


    葉卓華自然更要放低姿態,抬手讓顧夭夭扶著他起來,而後恭敬的行了個大禮,才重新坐迴輪車上,“若是這案子,能落在刑部頭上,晚輩自是義不容辭,隻是!


    葉卓華搖了搖頭,就像是當初的宦官案一般,說是讓刑部參與,可實際呢,刑部根本就沒有插手的機會。


    更何況這次,太子都沒有提刑部的事,估摸內務府的人就給處理了。


    宮裏的人如何說話,他們外臣自是管不了。


    大家也都懂得這個道理,如今天色已晚,等著明日在商量對策,隻可憐了丘城的人,白白的耽誤一晚上。


    “不若,我們各府先尋了餘糧,率先送過去。”顧父到底是武將,隻想著解決的法子。


    總不能,知道丘城在受苦,他們無動於衷。


    隻是他說完,剩下的人都搖頭,莫說各府沒有多少餘糧,就算是有,都已經這個時辰了,沒有太子禦令,誰人能出的了城?


    編一個瞎話,傳軍令?


    然後私自調兵,去送到難民那?


    這麼遠的路程,調多少兵可以夠?這種事又不是一兩日能完成的,到時候兵部也得撥銀錢,這樣一來就不是馮將軍一人能說了算的了。


    就太子這樣,這般終歸不是長久之計。


    “今日大家先迴府瞧瞧,能拿出來多少糧食,明日一早開了城門先送過去,而後明日無論死諫還是其他,一定要太子殿下下令!表n大人思量片刻,便想了這麼個法子。


    畢竟,準備糧草也要時間,與開城門的時辰也差不到哪去了。


    不至於就因為這倆時辰,讓下頭的人擔事。


    “韓大人說的是!北娙艘簧塘,便就按照韓大人說的去辦。


    眾人走的時候,迴頭瞧了一眼大殿上的夜明珠,一個個都惱的厲害。


    可,又能有什麼法子?


    這入了夜,雪越下越急,風也比來的時候要烈一些。


    吹得顧夭夭一直瞇著眼睛,這到底是在宮裏,葉卓華不好將人抱在懷裏,隻讓下頭的幫著顧夭夭將披風的是帽子往下拽了拽。


    他拉著顧夭夭的手,“我,做你的眼!


    睜不開眼的時候便閉上,跟前有我,便可以放心。


    顧夭夭淺笑著說了一聲,“好!币徊讲剑~卓華往前走。


    女眷們忍不住迴頭,看向顧夭夭,忍不住都羨慕,她尋了一個好夫家。


    今日,太子與眾朝臣在大殿之上因國事爭論了起來,女眷不得問政,這一路都沒個人敢說話。


    出了宮門,有些避風,顧夭夭與葉卓華在門下等著下頭的人將馬車拉來。


    而他們麵前,便是如韻郡主。


    因為丘城發生了大事,自然沒有人關注到如韻郡主。


    出來後,看著如韻郡主跪在雪地裏,一個個也都搖頭,太子已經賭氣離開了,誰都不見,他們也為如韻郡主說不上話。


    如韻郡主看著,眾人一個一個的離開自己的視線,唇緊緊的咬著。


    曾幾何時,這些人,在看見自己的時候,端著的一副慈愛的架子,這才過了多久,便就當不認識自己了?


    甚至,沒有一個人,過來與她說句話?


    原本因為文候去了,華夫人深受打擊,已經病倒了,那日是強撐著身子與太子跟前為如韻郡主掙個體麵。


    結果,一敗塗地。


    人,自然受不住了。


    再加上,這些日,有些個所謂的親戚,來看華夫人,總是喜歡用軟刀子割華夫人,雖說被如韻攆走了,可那些嘴臉到底還是入了華夫人的心。


    再加上這天變的厲害,華夫人撐不住,徹底的倒了。


    前侯府的府醫,雖然是好的,可是比起太醫來總還是差點。


    若是從前,她們想用太醫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可現在如韻郡主親自來請,卻連宮門都沒進的。


    如今,她已屈尊,跪在這冰天雪地裏,祈求太子,念在舊情上,幫她一次。


    可是,等來的卻是絕望。


    身上,已經凍的冰冷。


    卻不及,心冷。


    抬頭,看見顧夭夭被葉卓華小心的牽著手,這一幕刺痛的她的眼睛,憑什麼,她才是這京城最尊貴的女子,為何旁人都比她過的好?


    她伸手接著雪,由著它們落在手上,看著一點點融化,而後,再慢慢堆積一起融化不掉。


    手用力的捂住,不知為何,顧夭夭與葉卓華在一起的畫麵,卻更加的清晰,“顧氏,你暫且得意吧,男人皆靠不住,總有一日,你比我現在還會慘!”


    她想啊,太子當初對她多好,可現在說變便就變了。


    葉卓華是什麼東西,如何能比的上太子殿下?


    一定,會比太子變的還厲害。


    顧夭夭看著如韻郡主同個瘋婦一樣,將身子側了側,不去理會,隻等著下頭快些牽馬車過來。


    可顧夭夭不說話,卻更讓如韻郡主覺得,她是被自己說中了心事。


    而後視線放在了顧夭夭的肚子上,抬頭笑了起來,“男人皆無情,本郡主瞧著,葉卓華能寵愛你這個不會下蛋的雞,多長時間!”


    話音一落,最先變臉的卻是葉卓華。


    葉卓華冷冷的看著如韻郡主,“你的太子,不是男人!”


    所以,靠不!


    “你放肆!”如韻郡主不敢相信葉卓華,竟敢在宮門外,說這大逆不道的話。


    葉卓華冷哼一聲,“難道這不是你希望的?或者你想讓本官明著說,太子根本就沒看上你!”


    所有的深情,都是精心策劃的算計罷了。


    如韻郡主的臉刷一下白了,蛇打七寸,葉卓華瞄的又準又狠。


    “你與她計較什麼?”看著馬車過來了,顧夭夭拉了一下葉卓華的手,“沒得降低身份!”


    沒了孟家,沒了華夫人,如韻郡主隻算個笑話。


    聽了顧夭夭的話,葉卓華麵上的寒冰,瞬間融化,“夫人說的是!


    說著,馬車便到了,葉卓華沒用下頭的人拿馬凳,直接讓顧夭夭踩在自己的腿上上馬車。


    輪到葉卓華,下頭的人裝樣子的將他扶起來,收了輪車,葉卓華也上了馬車。


    隻是卻沒急著進去,而是接過車夫的馬鞭,衝著如韻郡主高高的揚起。


    如韻郡主也幸虧閃的快,不然這一鞭就直接甩在了她的臉上了。


    饒是如此,那鞭尾甩在了她的胳膊上,身上的袍子瞬間咧開,裏頭的棉花飛揚出來。


    “葉卓華!”如韻郡主憤恨的站了起來,想要與葉卓華爭個長短。


    可看到葉卓華眼裏毫不掩飾的殺意,如韻郡主突然不敢開口,就那麼一瞬間,認清了自己的處境,隻能愣愣的看著。


    葉卓華將馬鞭,扔給車夫,冷哼一聲便入了馬車裏頭。


    原本,如韻郡主落到這般境地,罪魁禍首是太子,有本事她便去尋太子理論。


    在太子跟前慫的不敢抬頭,倒是有本事編排旁人,今日也讓她認清,有些人原就是她不能惹的。


    還說顧夭夭是什麼不會下蛋的雞,那一瞬見,葉卓華真的想宰了她!


    此刻,他看向顧夭夭的肚子,頭一次有些無措,手顫顫的伸了過去。


    他原想著,顧夭夭到底還小,等著過兩年再要孩子,可卻沒想到,竟給了旁人編排顧夭夭的機會。


    有那麼一瞬間,葉卓華在想,要不要尋個機會,讓旁人誤會傳出去自己不舉的事。


    左右,他還是不想讓顧夭夭那麼早有身孕的,若要真的背負罵名,那便讓他來扛。


    隻是,等著顧夭夭真的有孕的時候,下頭的人會不會又傳,顧夭夭與外人有染,到時候自己還要先宣傳,自己不舉的毛病,治好了?


    看著葉卓華一臉的糾結,顧夭夭自是明白他想的什麼,不以為意的挪開葉卓華的手,“不必想那麼多,我覺得現在挺好的。”


    旁人想說什麼便說什麼,左右都不是真的。


    看著她自以為抓到自己把柄的樣子,真正是可笑,等著有一日再好心的告訴她真相,不知道會不會將人氣的比現在還惱怒。


    想到這,顧夭夭看著葉卓華,“你這兩日總同我在一起,莫要忘了施針!


    說完,眼瞅著葉卓華的臉色,一點點沉了下來,他便知曉,一旦告訴顧夭夭真相,將來想生孩子的時候,還得求著顧夭夭。


    又是一個檻。


    現在,葉卓華滿心都是後悔。


    外頭,如韻郡主隻能看著葉家的馬車,從自己眼前走過,而,不敢說一個字。


    “郡主,夫人有救了,咱們快些迴去吧。”這時候,府裏來了人,歡喜的去稟報如韻郡主。


    如韻郡主臉上立刻堆上了笑容,“真的嗎,太子殿下派太醫過去了?”


    她便知道,太子不會真的不管她,他們是有情誼的。


    看到如韻郡主這般歡喜,婢女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隻緩緩的低下頭,小聲的稟報,“不是殿下,是顧家派人來了。”


    雖說顧家的府醫比他們府裏的強不到哪去,可院判今日休沐在府,顧家特意派人去請。


    畢竟,顧家今時不同往日,京城的人都會給顧家麵子。


    聽了婢女的解釋,如韻郡主突然笑了起來,笑著笑著便又落了淚,身上的突然失了力氣,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郡主!辨九畤樍艘惶,趕緊去攙扶如韻郡主。


    如韻郡主擺了擺手,示意她不必管自己,她,就坐在雪地裏,感受著一股股的冷意,凍徹心扉。


    迴頭,看著守在門口的宮人,“你去給太子殿下送話,若是今日他不管我,我以後再也不惦記他了!”


    這話說出來,有一種剜心的痛。


    如今,她算是被人狠狠的踩在腳下,可造成這般局麵的,卻是她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


    愛,太痛了,那麼便恨吧!


    看宮人不動彈,如韻郡主突然拍打著跟前的雪地,“我讓你們進去稟報,讓你們進去稟報!”


    婢女實在看不下去自家郡主這般撒潑打滾的樣子,趕緊上前與那公公跟前塞了金珠子,而後又拿了令牌出來,“公公,咱們郡主到底是殿下親定的太子妃。”


    無論太子如何態度,也都不該是,一個宮人能為難的。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绷制咭拐J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庇陮m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绷制咭挂贿咃w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绷制咭股钗豢跉猓拔覀儽仨氁J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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