溝通也是一門學問,未必要認識十年、八年,可引出一個話題的氛圍和時機卻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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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雨馳帶著黃大今,來到一家麵館。這所謂麵館開在一棟別墅裏,這裏是會員製的、不接待外客,而且晚餐時段隻同時接待三桌客人。這裏裝修奢華、卻也舒服,包間裏可以直接看到別墅前麵的湖水。
陸雨馳對黃大今說:“我這頓也算‘鴻門宴’,我是真想求證一個真相,當然也可能是兩個真相。”
“就是我的婚姻狀況吧?沒什麼不能說的,我憋著也難受。”
“如果你不介意,還得再憋會兒,嗬嗬。你總急什麼?等上了菜,咱們邊吃、邊聊多好。”
陸雨馳自己就想離婚,但他的妻子至今也隻是搬迴娘家,沒跟他辦理手續,所以他其實挺有興趣跟黃大今聊聊離婚的話題。可也不知為何,明明是想聊、卻又不敢輕易開始這個話題,他覺得自己和黃大今可能都需要一點酒。
黃大今也是點了點頭,看了看窗外的湖水、又看了看包間裏的裝潢,說:“陸總,這麼高檔的地方——居然賣麵條兒?”
“嗬嗬,這是我龍叔——哦,就是我們津門首富、我妹夫兒的父親,他搞的。我們兩家是世交,他們家開的酒店遍布全國,可他私下裏就喜歡搞這類小館兒,他還開了一間專門兒賣砂鍋烤串兒的別墅呢。”
陸雨馳並不是要炫耀自己跟“津門首富”的關係,以他的家世根本沒那個必要。他是故意提起龍騰,想看看黃大今的反應。
雖然他覺得那個幕後指使者早晚會跳出來,而且事已至此、不可能再停下來,是誰都無所謂了,但如果能早一天弄清楚,終歸是好事。
他今天看似隨意地對大家說今晚吃麵,其實他早就準備好要帶這些人到龍騰開的這家麵館來。他就是這樣,總是看似隨意、甚至看似不著調,但卻做了很多安排,隻是別人看不到而已。
其實即便到了此時,他也覺得龍騰沒有任何道理要藏頭露尾的賣給自己人情,但試一試也無所謂。再說他覺得有道理的——比如楊光照和王小貓,最後也都不是那個幕後指使者,所以道理這東西似乎也不是那麼重要。
黃大今則說:“我聽說過,不止是津門首富,龍家在全國都是排得上的。當然,陸總也可以。”
“我不可以,我們家還行,嗬嗬。”陸雨馳又說,“其實我們天津人說是吃麵啊——那就是一桌宴席,所以龍叔開了一家這樣的麵館兒,我倒不覺得奇怪。”
“宴席?”
“是啊,還不是咱們這麼吃,路邊兒小麵館兒也是一樣,所謂吃麵,也是一桌宴席。今天是想跟你聊天兒,不方便去那地方。”
“這麼講究?路邊兒小麵館兒裏都是宴席?”黃大今問。
“嗬嗬,我們天津人,生活節奏慢、活得愜意。你還別說吃麵了,就算隻是吃個早點,半個小時之內要是吃完走人的,那準不是老天津人。這半個小時,還不能算上排隊的時間。
我們吃早點,一般都拎著兩棵果子(天津話,油條)、一角兒餅,到早店鋪兒來碗老豆腐(天津人對豆腐腦的改良)、或者嘎巴菜(天津話,鍋巴菜)。這是標配,可是吃著、吃著,這些個東西就不夠了。
正宗天津人開的早店鋪兒,鹹菜是免費的,免費的當然要多吃一點兒。可吃多了,一角兒餅就不夠了,往往得再來一角兒。然後餅又多了,光就著鹹菜多沒情調啊,所以再買上兩個茶雞蛋、來上一盤‘拆骨肉’,這顯得才搭配。
最後都吃完了,該出門去上班兒了吧?不能!對於我們天津人來說,生活中最不重要的事兒——就是上班。吃飽了點支煙,先做一會兒神仙再說。
煙都抽完了,總該走了吧?還不行,差一到‘工序’。天津人得再買上幾毛錢的漿子(天津話,豆漿),這叫做潤潤腸胃、幫助消化。你說這一套工序下來,半個小時不多吧?這還不算那些飯量大的,看人家麵茶今天熬得不錯,得再來上一碗的。”
“難怪郭小鐵一直跟我說你們天津早點好吃、還豐盛。”
“所以啊,那可還是早點,咱這是正餐——吃麵,能簡單得了嗎?說有一個天津人進了小麵館兒,沒有兩個菜擺上,都不好意思坐下。就這樣、出了門兒,他還得跟別人說一句——今天隨便湊合一口兒。”陸雨馳點了支煙,又說,
“這還真不是裝,我們天津人稍微‘正經點’的吃撈麵,三鮮鹵兒,那就不用說了,起碼兒得配上四冷葷、四炒菜、四麵菜、四麵碼兒、紅白兩麵鹵兒。
這些都擺上,外地的朋友看來,那就是一桌酒席,其實這就是天津人吃個撈麵而已,還不是那種做壽、結婚時豐盛的麵席。要是那種‘席’,撈麵裏還得加東西。”
聽了陸雨馳的話,黃大今一時無語,接著便開始上菜了,看著桌上一道道的菜,黃大今又不得不信。菜多,可能是陸雨馳在故意擺譜,偏偏那些菜又都是些家常菜而已,這是擺譜嗎?
陸雨馳端起酒杯,跟黃大今先喝了一杯,又說:“來,先嚐嚐這個蝦——炸河蝦。你們青島那邊兒賣蝦論‘隻’,我們這論‘盤兒’,別客氣。先吃點兒、喝點兒,咱哥倆再溝通、溝通。”
陸雨馳跟黃大今此前隻喝過兩次酒,算不上熟悉,所以他剛才說了那麼多,也是為了先增進一下感情、讓彼此別太拘束。離婚的話題,畢竟不是個開心的話題,他這麼做不但是為了黃大今,也是為了他自己。
溝通也是一門學問,房地產經紀人出身的陸雨馳——深得這門學問的精髓。溝通未必要認識十年、八年,可引出一個話題的氛圍和時機卻很重要。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陸雨馳才問:“你是——要離了?”
“嗯。是。”
“為什麼?就像網上說的那樣,她利用你……”
“也——不能說這麼說吧。在14年她已經參加了那個《飛翔吧兄弟》,雖然我或多或少地幫了她,但是她畢竟參加了、也有了些名氣。然後我們15年結的婚,後婚她的名氣、資源,就更好了。
我不是說這就證明她不是利用我,可她婚後沒多久就為我生了孩子。如果說非要靠結婚爭取名氣、財產,那她在事業正好的時候應該不同意馬上生孩子,我覺得多少有性格不合的原因吧。”
陸雨馳覺得黃大今說得也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既然是那麼有野心,怎麼會那麼早就願意生孩子?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黃大今更願意相信自己沒被利用。
男人就是這樣,有的時候明明吃了虧,卻不希望別人、甚至是自己認識到自己吃虧了,男人的自尊心吧。
黃大今提到了孩子、提到了離婚,陸雨馳又想起了自己的妹夫龍仲遊。龍仲遊的父親就是龍騰,龍騰卻在年輕時拋妻棄子,雖然現在父子相認,可二十多年親情的缺失,必然對龍仲遊有影響。
想到這裏,陸雨馳又覺得挺慶幸,自己雖然想離婚,卻還沒有孩子。
“是啊,其實利用、不利用的,她畢竟是你孩子的媽媽。即便利用了,她帶走了名氣和錢,可就算將來嫁人了,也還是你孩子的媽媽,她也不至於不管這個孩子。”說著,陸雨馳又跟黃大今喝了一杯。可酒入髒腑,他又覺得慚愧。
有什麼好值得慶幸的?有沒有孩子,那個女人也是自己的妻子啊。難道說孩子值得保護,而妻子就是個生孩子的工具嗎?
想著這些,陸雨馳在心裏默默罵了自己一句、對自己即將離婚的妻子說了句抱歉。再抬頭看黃大今,發現黃大今的眼眶居然有些紅潤了。
陸雨馳覺得黃大今在網上即便有再多的負麵評價,他畢竟是個男人,而且是個山東大漢——本該豪爽、仗義的大男人。.Ъimiξou
男人對女人更容易疼惜。
男人對男人更容易理解。
“你……嗨,如果沒法兒改變的事兒,傷心難免,可天天傷心也沒用,今兒咱們就好好喝頓酒。”陸雨馳舉起酒杯,示意黃大今一起喝一杯,然後又說,“其實跟你說,我也要離婚了,所以我能多少理解一些你現在的心情。這也是我下午,不讓趙導把你那句話剪進去的原因。”
“還是得謝謝陸總。誒?你也……”
“別總陸總、陸總的,總什麼?當老板總煩心是真的,就叫我池子就行。”
黃大今也沒扭捏,說:“其實從你們辦這個節目,就能看出來你們都是真誠的人,我願意交你們這些朋友。要是按照我們山東人講話——坐在一起喝酒,那就是兄弟了,可是我們這個圈子有太多應酬、太多勾心鬥角,你沒法兒跟他們喝頓酒就當兄弟。不過咱們今天喝了這頓,就是兄弟。”
“兄弟?那好,那我就說點兒兄弟之間的話,你別過意。”陸雨馳也沒等黃大今迴答,便直接說了,“你總是說跟你老婆的事兒憋得你難受,公開不就完了嗎,何必讓網友當成談資呢,你這不是自找的嘛。”
“陸——池子,這你就有所不知了。”
“還拽詞兒?”
“不是。它是這樣,很多我們一起接的廣告、節目,如果我們離婚了,就會對他們造成影響。合同裏都寫好了,所以……”
“不就是賠錢嘛。”
“是,陸總,啊不是,池子,你肯定是不在乎錢,可我們不行啊。”
“這事兒跟是誰、有多少錢,沒關係。我不說你有多少錢,咱就說,你賺錢究竟為了什麼?讓自己和家人過得更舒服吧?可你真舒服嗎?人前人後扮著,那邊兒老婆跟你鬧著離婚、這邊兒你還得極力否認,圖什麼呢?
你賠了錢,是離是和有了交代了,你當然也難過,可是難過的同時不那麼累啊。你不公開,自己本來就難受,再上網看著網友兒那些話,你心裏舒服嗎?”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