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倫渡口以西15裏外的某處平地。
為了進行更好的休整,布列顛尼雅帝國剩餘的不到9萬的軍隊一口氣後撤了15裏,然後便在此地駐紮了起來。
啊,不,應該說是布列顛尼雅帝國的不到9萬人馬的“敗軍”才對。
在不到一個上午的時間,第7軍的2萬兵馬便被艾倫率領的4000鐵甲聖騎兵給打殘了。
全軍撤退後經過統計,第7軍在剛才的那一役,傷亡了將近1萬4千人,諾大的一個第7軍方陣,現在竟然隻剩6000人還能好好站著。
而鐵甲聖騎兵的傷亡,預估在800左右,而敵軍的這800傷亡絕大部分都是蘇誠統率的弩兵們造成的。
對方僅付出了800的傷亡,便擊傷、擊殺了己方1萬4千人。
慘敗,徹頭徹尾的慘敗。
盡管令法蘭克帝國最精銳的部隊——鐵甲聖騎兵損傷了800人,是一件蠻值得慶賀的事。
但是,若是和己方的這慘烈傷亡一對比,便會發現這個戰果簡直不值一提。
鐵甲聖騎兵的確是法蘭克帝國的精銳部隊,但是此次帶來的10萬大軍也是布列顛尼雅帝國的精銳部隊!
這10萬兵馬,是布列顛尼雅帝國現在的最強騎士團——加百列騎士團的士兵。
對方用800名精銳換走自己這邊的1萬4000名精兵。
怎麼算都不虧。
伊倫渡口會戰,就這麼以布列顛尼雅帝國的慘敗——結束了。
......
此時,布列顛尼雅帝國救援軍的傷患救治區。
在軍隊撤下來後,諸位軍長、副軍長們便一起合力指揮著士兵們有序將第7軍幸存下來的一些傷兵給抬到傷患救治區,讓軍醫趕緊對還能救的傷病進行治療。
傷患救治區的外圍紮了一個又一個的軍帳,這一朵又一朵如同白雲一般的白色軍帳,圍成了一個大大的圓形。
若是從天上往下看的話,就能看到一個白色的圓圈,而這個白色的圓圈隻有一個小缺口,而這個小缺口是專門供人進出這個傷患救治區的。
而在白色軍帳圍著的這片大空地上,躺滿了運過來的傷兵。
粗略數下來,大約有2000多號傷兵正躺在這片空地上,而這數字還在迅速地上升著。
因為,仍舊有許多的傷兵在被陸陸續續地抬進了傷患救治區裏。
傷兵們身上流著的血不斷從體內流出,逐漸染黑了他們身下的這片空地。
濃鬱的血腥味如同一條無形的鎖鏈牢牢地鎖在了這片空地上,不論你怎麼驅散這濃鬱的血腥味,它都會重新聚集迴來。
負責抬傷兵進來的士兵們,在進到這個傷患救治區後,都忍不住皺緊了眉頭、屏住唿吸。
他們絕大部分都是在戰場上廝殺了多年的老兵,但縱使如此,他們在進到這個傷患救治區後,還是被裏麵那濃鬱的血腥氣給嚇到了,一個個都條件反射般地屏住了唿吸,在將傷兵放好後,便如同逃跑一般地快速從這裏“逃離”出去。
除了這一股股往你鼻孔裏鑽去的濃鬱血腥氣外,這裏還有著不絕於耳的慘叫聲、哀嚎聲。
絕大部分的傷兵都痛苦地按著自己的傷口,發出著一聲又一聲淒厲的哀嚎與慘叫。
而那些沒有按著自己的傷口,任由傷口出血的,基本上也都是沒有力氣去按著傷口了。
“啊啊啊啊!我的手!!”
“好痛啊……好痛啊……”
“醫生!快救救我啊!!”
“我……不想死……”
“誰都好!幫我治療下我的腿呀!!”
……
因為傷員太多,而隨軍的軍醫們已經明顯應付不過來這麼多傷員了。筆蒾樓
軍醫們都在圍在空地外圍的那一個個白色軍帳裏,為傷員進行著治療和手術。
盡管軍醫們已全都在超負荷地進行工作了,但是軍醫們和傷兵們那巨大的數量差異,已經注定了會有一部分的傷兵在等到軍醫來治療之前便死掉。
而為傷兵們進行治療的白色軍帳裏,也發出著一聲又一聲的哀嚎和慘叫。
不僅如此,軍帳裏麵除了傷兵們的哀嚎和慘叫外,還有著軍醫們一聲聲的嘶吼和斥罵。
“你們幾個!快給我按住他!!別讓他亂動!!”
“啊啊啊啊啊!醫生!!我的手!我的手!!”
“你想要活命的話!就必須要鋸掉你的手!放心吧!有麻藥的!痛苦會減緩很多的!聽話!不要亂動!!”
“快去端更多的水進來!!”
……
這個世界裏,已經發明出了麻藥,但是這個麻藥的效果還遠遠沒法做到像地球的麻藥那樣,可以讓病患毫無知覺。
這個世界的麻藥,僅僅隻是可以讓你的痛苦減少很多而已,但是仍舊還是有著痛苦。
比如你原先做手術的痛苦是10的話,但是用了麻藥的話,能讓你做手術的痛苦減到4。
盡管痛苦減少了這麼多,但是做手術的痛苦仍舊能讓意誌力不強的人痛不欲生。
一盆接著一盆的幹淨清水被端進白色軍帳裏,然後很快便變成了一盆盆的血水被端了出來。
蘇誠望著那一盆盆被運進白色軍帳裏的清水,以及那一盆盆被運出白色軍帳的血水。
聽著那不絕於耳的傷兵們的慘叫聲、哀嚎聲以及軍醫生們焦急的斥罵聲、嘶吼聲。
地獄的光景,大概便是這樣的吧。蘇誠在心裏默默地這般想到。
布列顛尼雅帝國救援軍全軍的軍長、副軍長現在都在這個傷患救治區裏。
他們都候在一頂白色軍帳前。
默默地等待著這頂白色軍帳裏麵的軍醫們做完手術。
之所以能讓包括蘇誠在內的軍長、副軍長們都候在這頂軍帳前,那便是因為主帥尼古拉斯和第7軍軍長恩利都正在這頂軍帳裏麵進行著治療手術。
軍長、副軍長們都在焦急地等待著治療結果。
蘇誠注意到這頂專門負責治療尼古拉斯和恩利的軍帳裏,清水盆、血水盆的更換速度要遠遠超過其他頂的軍長。
幾乎每一秒都有幹淨的清水被端進去,然後新的清水送進去的同時,又會有骯髒的血水被送出來。
“看來,仍舊在很緊張地治療呀……”蘇誠喃喃道。
而站在蘇誠旁邊的艾麗莎,則剛好聽到了蘇誠的這聲喃喃,麵色變得一緊,臉上的焦急之色變得更加濃鬱了。
尼古拉斯和恩利都受了重傷,特別是尼古拉斯。
恩利隻是腹部被開了一個洞而已,雖然也算是很重的傷了,但是和尼古拉斯受的傷比起來,還是不算什麼的。
在鄧佳爾將尼古拉斯從混亂的第7軍方陣裏救出來後,他便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
因此在尼古拉斯安全地撤到後方後,軍醫們便立即對他進行緊急治療。
然而,即便是已經重傷昏迷了,尼古拉斯仍舊還在緊緊地握著手中的劍。
在和艾倫對打時,為了能夠更好地握緊劍,尼古拉斯便從披風上撕下了一個布條,然後用布條將右手掌與劍柄牢牢地在綁了一起。
那從尼古拉斯體內流淌出來的大量血液,將布條染成了深黑色。
軍醫們割開了纏在尼古拉斯右手掌和劍柄上的布條,發現劍柄已經黏在了血肉模糊的手指上,整個手掌都變得硬邦邦了。
於是軍醫們隻有一根一根地,使勁把尼古拉斯的手指從劍柄上掰開,終於,哐當一聲,他手中的劍才終於落了下來。
在將騎士劍從尼古拉斯的手中掰離後,軍醫們突然聽到了應該已經重傷昏迷的尼古拉斯竟然開始喃喃低語了起來!
一名軍醫將耳朵湊近尼古拉斯的嘴邊,才終於聽清楚了尼古拉斯在說什麼。
“把劍……給我……把……劍……給我……把劍給……我……我要……殺敵……”
尼古拉斯,即便是重傷昏迷了,也仍舊緊緊握著手中的劍,仍然還想要上陣殺敵。
望著尼古拉斯的這英勇姿態,在場不少的女軍醫當場便落下了眼淚,而男軍醫們也都雙目泛紅。
而包括蘇誠在內的軍長、副軍長們在聽到這件事後,也全都為之動容。
蘇誠和尼古拉斯並不熟,僅僅隻是有數麵之緣而已,但是他現在也不禁對這位年過半百的老將起了敬意。
他此時也發自真心地希望著尼古拉斯能夠痊愈歸來。
......
就在眾人都在焦急地等待著治療結果時。
終於,有一名軍醫從軍帳裏麵出來了!
這名軍醫還沒開口說話,諸位軍長、副軍長便立即圍了過去。
“醫生!”艾麗莎率先問道,“尼古拉斯和恩利的治療結果怎麼樣?”
從醫經驗豐富的軍醫,早已對這種出了軍帳後便會被許多人“圍攻”的事習以為常了。
軍醫不慌不忙地揭下口罩。
“主帥的治療仍舊在繼續,不過第7軍軍長的治療已經結束了,對第7軍軍長的治療很成功,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之後的3個月都不能夠進行劇烈的運動。”
在聽到恩利的治療成功後,諸位軍長、副軍長都不由得鬆了口氣。
蘇誠在聽到恩利沒事後,也不由得鬆了口氣。
雖然蘇誠他知道恩利很不喜歡他,而蘇誠他自己也對恩利不是很感冒,但二人畢竟是無冤無仇的,恩利目前為止也沒有對他做過什麼很過分、出格的事,僅僅也隻是對他冷言冷語了幾句而已,所以蘇誠並不希望他就這麼死掉。
因此,在得知恩利得救後,蘇誠也感到了一點開心。
在得知恩利得救後,凝聚在諸位軍長、副軍長臉上的一朵朵陰雲,總算是稍微撥散了一些。
恩利得救了,這是個不錯的好預兆!
一想到這,軍長、副軍長們的臉色便好了些許。
就連剛才便一直滿臉焦急模樣的艾麗莎,此時也變得比剛才要稍微鎮靜些了。
諸位軍長、副軍長們,便繼續在軍帳前進行著等待。
就這麼默默等待了1個多小時後。
終於又有一名軍醫從軍帳裏走出來了!
看到又有名軍醫從軍帳裏走出來後,軍長、副軍長們便趕緊又像剛才那樣圍了過去。
“軍醫!主帥的治療結果怎麼樣了?”仍舊還是艾麗莎率先發問道。
然而,這一次的軍醫並沒有像剛才的那名軍醫那樣,不慌不忙地揭開口罩然後跟他們說“治療成功”。
而是默默無言,然後雙目逐漸變紅了起來。
看著沉默不言、雙目發紅的軍醫,一股不詳的預感湧上了蘇誠在內的軍長、副軍長們的心頭。
“主帥他……”軍醫哽咽著,“死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