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海平原,羅林軍本陣。
站立在望樓上的巴爾,一臉淡漠地遙望著遠處廝殺正酣的戰場。
“勝負……已定了嗎……”
隨便拉一個普通人上來看一下現在的戰況,都能夠看出現在的局勢如何。
兵力和士氣都占優的羅林軍,已經徹底壓製住了布列顛尼雅軍。
布列顛尼雅軍兩翼的戰線一退再退,布列顛尼雅軍的軍陣已經開始出現了崩潰的前兆和跡象了。
根據巴爾的估計,大概再過10分鍾左右,布列顛尼雅軍的軍陣就會完全崩潰掉。
到那時,就是殲滅這數萬布列顛尼雅軍的時候了。
巴爾閉上雙眼,長籲了口氣。
麵對著這即將勝利的緋海會戰與這場對布列顛尼雅帝國的“夏風”攻勢的反擊,巴爾現在感到百感交集。
心中什麼情緒都有。
不過心中的情緒,最多的還是如釋負重之感。
此次的對“夏風”攻勢的反擊的勝利,起碼能殲滅布列顛尼雅帝國10萬以上的兵力。
到那時,布列顛尼雅帝國的拉結爾騎士團就會像米迦勒騎士團一樣殘廢掉了。
就算布列顛尼雅帝國的國力再怎麼強,損兵10萬以上也已經算是傷筋動骨的大創傷了。
為了恢複元氣,布列顛尼雅帝國起碼10年之前不會再來進攻羅林帝國。
“這一戰後,布列顛尼雅人10年之內不足為患了……”
巴爾的臉上展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
……
“海柔兒!你沒事吧?!”
艾麗莎右手仍舊端著劍,左手扶住受了傷的海柔兒。
海柔兒的左手臂上正血流如注,她正用著右手死命地壓住左手臂上的傷口。
在剛才,一名羅林軍的士兵趁著海柔兒不備,偷襲了海柔兒。
鋒利的劍尖就這麼割傷了海柔兒的左手臂。
不過,海柔兒也算是命大,就在她即便被這名羅林軍的士兵補上一擊時,發現海柔兒被攻擊的艾麗莎及時趕到,解決了這名擊傷了海柔兒的敵兵。
“嗯……沒事。”
海柔兒擠出一抹難看的微笑。
“隻是皮外傷……小傷而已……跟我的戰果比起來不算什麼啦……”
自海柔兒也來到最前線後,她用著她的那把弩,射殺、射傷了足足11名敵兵。
已經算得上是戰功斐然了。
望著臉頰和嘴唇都因為劇痛而變得極其蒼白的海柔兒,艾麗莎的心不禁感到一疼。
“你這個傻瓜!明明就不會任何的格鬥術!跟著我上前線來做什麼!快迴大後方!”
聽完艾麗莎的這番話後,海柔兒的臉上展露出一抹帶著幾分淒涼之色的苦笑。
“現在別說是迴到後方了,迴到本陣都未必安全了吧……”
海柔兒的這一番話,令艾麗莎不由得沉默了下來。
正如海柔兒所說的那樣,現在的戰況,已經糟糕到了不能再糟糕的地步了。
不論是哪一處的戰場,都正不斷地敗退著,戰線一退再退,各個軍陣已經陷入了崩潰的邊緣。
布列顛尼雅軍現在已經到了即便下一分鍾崩潰掉了,也不足為奇的地步了。
“艾麗莎小姐……”海柔兒的聲音中帶著哭腔,“蘇誠先生……他真的能夠趕來嗎?”
“能!”
海柔兒的話音剛落,艾麗莎便不假思索地迴答道。
“蘇誠他一定能夠趕來救我們的!一定!!”
……
“啊啊……這可真是疼呀……”
艾倫一邊用自嘲的語調這般說著,一邊用左手按住被一根冷箭射中的右肩。
在剛才,一根冷箭飛過來,射中了艾倫的右肩。
“艾倫主帥!您還活著嗎?!”
艾倫的身旁拱衛著幾名鐵甲銳士,一名臉上、鎧甲上都已經濺滿鮮血的鐵甲銳士用著滿是關心的語調,朝艾倫這般問道。
“你在說什麼傻話呢?”艾倫沒好氣地說著,“正常人不都是問‘你沒事吧’,你怎麼是問‘你還活著嗎’?”
說罷,艾倫便抓住這根射入他右肩的箭矢,一用力,將這根箭矢的箭桿從中間掰斷。
“那看來艾倫主帥您還活著,那我就放心了。”這名鐵甲銳士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艾倫主帥!現在的局勢非常不妙呀!我們的戰線和軍陣,好像都快要崩潰掉了。”
“不用你跟我說,我自己看得出來。”
說到這,艾倫頓了一下,隨後輕歎了口氣,然後接著說道:
“真是不甘心呀……竟然就這麼敗了,而且還是死在這種鳥地方上,我的葬身之所,應該是要更宏偉一點的地方,殺死我的人,應該得要是個更加英雄點的人才對呀。”
“艾倫主帥!”那名鐵甲銳士接著追問道,“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如果主帥您打算徹底打下去的話,我們奉陪到底!”
包括這名鐵甲銳士在內的其餘幾名拱衛在艾倫身側的鐵甲銳士,一臉堅定地望著艾倫。
望著身側的這幾名正一臉堅定地望著他的艾倫,不禁稍稍愣了會兒,隨後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抹帶著幾分欣慰之色的微笑。
“這種問題還需要問我?還是我親手訓練出來的戰士嗎?”
說罷,艾倫便拔出了剛剛插在一旁的斧槍。
“跟我殺!和我一起殺條血路出來!別忘了我的教導!就算是死了也要握緊手中的武器!倒下去的時候也要記得擺好帥氣的姿勢再倒下去!這樣死的時候能夠帥氣一點!!”
“明白!!”
……
布列顛尼雅軍,本陣。
和阿爾伯特同樣站在望樓上的幾名騎士,臉色陰沉地望著已經快要陷入崩潰的各個戰線、軍陣,望著已經快要戰敗的戰場。
這幾名騎士麵麵相覷著。
在用眼神交流了幾番之後,這幾名騎士的臉上都浮現出了堅定之色,一起重重地點了點頭後,便不約而同地拔出了各自腰間的騎士劍。
“主帥。”這幾名騎士的為首之人,朝站在他們前方的阿爾伯特說道,“召迴艾倫和艾麗莎他們吧,我們掩護你們逃走,帝國可以沒有我們幾個,但不能沒有你們。”
“……”
阿爾伯特沒有迴答他們。
而是沉默著。
不出一聲的阿爾伯特默默地遙望著遙遠的東北方。
見到阿爾伯特遲遲不出聲,這名騎士便用疑惑的語調問道:
“……主帥?”
阿爾伯特仍舊沒有迴答他們。
而是仍舊默默地遙望著東北方。
過了好一會兒後,阿爾伯特才終於出聲。
聲音中,滿是抑製不住的激動、興奮之色。
語調中,甚至還帶著些許哭腔。
“真有你的呀……艾麗莎,真的如你所說的那樣,他成功趕過來了!奇跡……真的發生了!!”
……
“……艾麗莎小姐?”
正被艾麗莎扶住的海柔兒,突然看到艾麗莎她那持劍的右手突然緩緩放下。
整個人似乎都正輕微地發顫著。
而艾麗莎的這顫抖,似乎並不是緊張、害怕才會出現的那種顫抖,而是……激動的時候才會出現的顫抖。
因為海柔兒的身形要遠比艾麗莎要嬌小,所以被艾麗莎所扶住的海柔兒需要仰起頭才能看到艾麗莎現在的樣子。
在仰起頭,將視線上移後,海柔兒赫然看到艾麗莎正遙望著東北方。
不僅如此,艾麗莎的那雙漂亮的眼睛,此時蒙上了一層水霧。
正當海柔兒打算出聲詢問艾麗莎怎麼迴事之時,艾麗莎便搶在海柔兒之前,用帶著些許哭腔在內的語調喃喃道:
“那個笨蛋……終於來了呀……”
艾麗莎的這番話話音剛落,海柔兒便立即意識到了什麼,隨後也趕緊偏轉過頭,朝東北方望去。
在將視線投向東北方後,海柔兒的雙眼,也慢慢紅了起來。
……
羅林軍,本陣。
站立在望樓上的巴爾,突然感到視線的餘光好像看到了些什麼奇怪的東西。
似乎是東北方出現了什麼異樣。
巴爾稍稍偏轉過頭,朝戰場的東北方望去後——
巴爾的雙眼立即因驚駭而圓睜了起來。
“這、這是……?!”巴爾感到雙腿一軟,差點軟倒在地,幸好位於巴爾身後的萊奧反應及時,迅速扶住了巴爾。
“巴爾主帥!怎麼了嗎?”
巴爾沒有迴答萊奧的這一疑問,而是繼續維持著滿臉的驚駭,失聲吶喊道:
“這、這怎麼可能!!瑪茵城不是沒有失陷嗎?!為什麼......為什麼他會在這裏?!”
……
戰場的東北方。
“看來我們趕上了呢。”鄧佳爾用著慶幸的語調說道,“中路軍和西路軍還沒有被擊潰,還在苦苦支撐著,還在孤軍奮戰著。”
“啊啊,能夠趕上實在是太好了。”
蘇誠一邊說著,一邊緩步走到了鄧佳爾的身旁,俯瞰著地勢跟他們所處的地勢相比要稍低一點的戰場。
噌!
蘇誠一把拔出了他那掛在左腰間的白色騎士劍。
“揚旗!!!”
嘩啦啦啦!!
一麵麵旗幟從戰場東北方的地平線上升起!
這一麵麵從東北方的地平線上升起的旗幟,都有著藍色的底麵,一道紅色的十字位於中央,紅色十字的中央,是一麵盾牌跟位於盾牌上麵的一對相交的劍。
——那是布列顛尼雅帝國的軍旗!
數以千計、遮天蔽日的布列顛尼雅軍軍旗!
“真是辛苦你們了,中路軍和西路軍的戰友們啊,你們堅持到勝利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們東路軍吧!”
()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