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紅雲追啊追啊，卻隻是在原地踏步，緊接著，他動作太劇烈，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這才發現剛才的一切，隻是個詭異的噩夢而已。


    他鬆口氣的同時，發現自己的衣衫，已全部被冷汗打濕，被刺骨的海風一吹，登時從心中升起一股冷意。


    秦紅雲這次從噩夢中醒來，心中便升起了一股不詳之感，但具體是怎麼迴事，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便也隻好拋到腦後，從休息室中走了出去。


    他一直走到了最上層，直接讓海風吹著自己的臉，想盡快的從那種感覺之中走出來。


    “秦少，還沒睡啊？”那瘦高漢子見秦紅雲走上來，上前道。


    秦紅雲一時還真沒反應過來他是在喊自己，過了一會兒才道：“天就快亮了吧？這時候，我是睡不著的。”


    那瘦高漢子遞過來一隻酒壺，笑道：“喝點吧，禦寒的。隻是，這種烈酒，像你這種貴公子，未必喝得慣。”


    秦紅雲一笑，也不多說廢話，直接將酒壺接過，猛灌了幾口，然後道：“像我這種人，隻要有酒，就已經很滿足了，還分什麼好酒、烈酒？”


    那瘦高漢子也是一笑，忽然湊過來道：“將軍，那老頭挺老實的，應該沒什麼問題。”


    秦紅雲點了點頭，但心中的不詳之感，卻並沒有因此而減弱一些。他本想將這感覺說與眾人知道，可轉念一想，又怕這話會擾亂軍心，因此便沒有說出口。


    “將軍，您是不是有什麼心事？”那瘦高漢子收斂了笑容道。


    秦紅雲一怔，隨即勉強一笑道：“沒有，我隻是第一次出海，心中有點不安而已。”


    這話，他不僅是說給別人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這是他唯一能安慰自己的話了。


    那瘦高漢子卻帶著明顯不信的表情，笑道：“秦將軍雖然極為厲害，但是年紀卻是不大，如今離家萬裏之遙，應該是想家了吧？”


    秦紅雲見有了一個臺階，便順勢而下，尷尬一笑道：“你還真是好眼力，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那瘦高漢子自嘲地笑了笑，道：“我也曾年輕過，也曾年少離家過，自然能體會將軍此時的心情。隻是令人遺憾的是，我如今已是而立之年，卻依舊無尺寸之功，而且還依舊沒出息的想家。嗬嗬。”


    秦紅雲注視著他良久，心想他一定有個極幸福的家庭，緊跟著，將手中的酒壺遞給了他，笑道：“此次前去扶桑，倘若順利的話，建功立業豈不是唾手可得？”


    那瘦高漢子接過酒壺，灌了一口，隨即用手背抹了下嘴角，正色道：“全靠將軍栽培，小人羅大任永遠記著將軍的恩情。”


    秦紅雲心道：我無需你記著我的恩情，隻要你別後悔跟我來這一趟便好了。口中卻道：“大家都是大英雄、好漢子，說這些倒顯得矯情了。”


    “是。”


    羅大任應了一聲，隨即似乎發現了什麼似的，眼中放出異樣的光來，指著秦紅雲身後大聲道：“看，快看！”


    秦紅雲聽見這唿聲，心中一驚，隨即腦海中又浮現出了那個夢境，心道：莫非是倭寇追來了？所以我才會有那種不詳的感覺？


    他越想越覺得有理，便猛地迴過身去，可身後除了一輪緩緩升起的旭日，其他的什麼也沒有，別說船隻了，就是個影子都沒看見。


    秦紅雲迴頭，對羅大任挑了下眉，似乎在說，“讓我看什麼啊？”


    羅大任怔了一下，指著正升起的旭日，道：“看日出啊，海上日出，平時想見也見不到。”


    秦紅雲一聽，這才反應過來，當即淡淡地道：“你留在這兒看吧，我要去睡覺了。”


    半月之後，眾人對於海上生活的新奇，終於消磨殆盡了，魚吃得膩歪了，看見日出也不稀罕了，終日都在房間裏賭錢，和軍營裏別無二致。


    秦紅雲見到他們賭錢，也不加以製止，隻是道：“你們覺得咱們此行會順利麼？”


    他本不是如此多慮的人，但此時他心中的不安已越來越強烈，已由不得他不擔心了。


    羅大任似乎手氣不錯，笑得頗為燦爛，聽見秦紅雲的話，迴頭笑道：“將軍，您也就別多慮了，您看這天氣，那是晴空萬裏啊，絕不會遇到那老頭說的情況的。”


    另一人跟著道：“不錯，我看那老頭，就是為了哄抬價格，這才那麼說的。將軍那一千兩，丟的實在可惜，連響聲都沒聽見。”


    秦紅雲道：“隻要這次行動順利，那些身外之物，丟也就丟了吧。”


    他說這話時，有人覺得他心胸寬廣，不將這些外物放在心上，值得學習，有的人卻撇了撇嘴，覺得他不過是在裝清高而已。


    便在這時，船身猛地一震，像是撞到了什麼龐然大物了一般。


    緊跟著，那老人家的聲音，就從房間上麵傳了下來：“快跑啊，出事了！”


    眾人都是旱鴨子，剛才的動靜一出，頓時都被嚇得呆了，直到聽見這聲音，才迴過神來，四下一瞧，忽然發現，房間裏已滲了一層水進來。


    羅大任向著滲水的源頭望去，見是一條裂縫，便想走過去，將那裂縫堵住，秦紅雲卻拉住了他，喝道：“快走，你不要命了？”


    那處裂縫雖然不大，但下麵一層肯定破損嚴重，這種情況，必定是撞上了什麼東西導致的，在上麵堵哪裏能堵住？


    秦紅雲剛走上來，那老人家都迎了上來，二話不說便去抽他腰間的碎虹劍。


    秦紅雲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冷聲喝道：“你想幹什麼？”


    那老人家急得跺了跺腳，道：“這船撞上暗礁了，過不了幾個時辰，就會沉入海底。倘若你還不想死的話，就把劍借給我，將這船拆了，好做逃命之物。”


    秦紅雲聽他這麼一解釋，臉色也就緩和了一些，當即也不說話，刷刷刷連出二十一劍，眾人隻覺得眼前劍光亂閃，不一會兒的功夫，整個船隻，就變成了二十二份。


    眾人分別趴在一塊木板之上，靠著雙手劃水，一時倒也不用擔心淹死。


    秦紅雲向那老人家道：“這樣的話，你還能認識去扶桑的路麼？”


    那老人家眼中露出一絲後悔之意，但隨即還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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