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抹的殘陽開始緩慢的墜入湖底,整座燕湖便頓時生成了一種白日裏沒有的韻味,這是一種即將要釋放而出的欲望的味道。白日裏吵鬧繁雜之聲,在隨著漸漸不見的日頭,也緩緩的趨於安靜,而忙活了一天的人們,則彼此低著腦袋,獨自忙活著收拾自己的一身行頭,好準備待會夕陽西下的時候,迴家有個好交代,就是這般最為讓人無法注意到的日常勞作,竟然也能讓此刻盡韻夕陽的燕湖島充滿了灶火的氣息,從而讓它顯得更加的真實,可即便此刻已經是日落西山之時,往來的街上還是熙熙攘攘的擠滿了前來湊熱鬧的武林人士,畢竟像靈劍宗這般的武林大派,它所組織的英雄盛會,那定是不同於別的小門小派的。
在如此吵雜的環境中,一個聲音,讓秦煜興奮的來迴望著四周,高興地大喊大叫著,至於他身後的小女孩則小臉微微泛紅,雙眼直勾勾的盯著他的背影,捂著嘴一直在笑。
而在這兩個孩子麵前,原本那位邋裏邋遢的中年漢子此刻卻精神高度集中,畢竟現在燕湖島的局勢太敏感了,他又十分了解此時靈劍宗的其他小動作,對於他而言,他的首要任務便是要在這風雲際會的當下,時替小女孩的父親去保護好她的人身安全,任何可能威脅到她的事,大漢都必須全力以赴的與之抵抗,以確保小女孩不被傷害一絲一毫。而當原本吵鬧紛雜的街道上忽然變得安靜起來,淩虛之中又冷不丁的突然冒出這麼看似殺意肆起的聲音,中年漢子渾身上下汗毛都炸了起來,額頭上的冷汗開始絲絲的往體外開始冒著,自己的右手早就不知何時開始緊緊地握住那柄一直掛於腰間的配劍的劍柄處,是越握越實,而此刻的他早就沒了心勁去跟眼前的秦煜打嘴仗,反而是雙眼就如同獵鷹一般的在自己的四周不停的環顧著,身軀微微躬起,以確保自己能已最佳的狀態來迎接自己接下來所要麵對的戰鬥。
一步,一步,大漢看似悄無聲息的將倆孩子護在自己的身後,盡管他的本意其實隻是想護住小女孩罷了,盡管他大致的也從秦煜此刻一臉興奮的樣子猜到了這位隱藏在市井之中的高手,或許這位高手也是如同自己一樣的身份,是保護少主的影子,可即便如此,他依舊不敢掉以輕心,萬一這一切都隻是幌子呢,萬一他們倆聯合起來演戲呢,萬一小女孩為此受了傷呢,大漢不敢拿小女孩的生命去豪賭,小女孩才是靈劍宗的未來,才是這錦州天下的未來,他賭不起,也不敢賭,所以即使他大致的猜出對方的身份,他也隻能是拔劍相向,然後準備好隨時出劍。
“小兄弟,眼下這街道上人多眼雜,再說了這天兒還沒黑的完全,咱手中的這兵器叫老夫說還是收好為妙啊!
忽然之間,這股令人聽起來極為不舒服的聲音在大漢背後再次響起。
大漢聽聲後欲極速轉身,卻被一股十分誇張的力道阻止,同時大漢手握著的劍柄也被一隻手牢牢的禁錮住,絲毫不能動彈。
此人的實力怕與自己也不相伯仲吧,如果是自己拿出百分之百的實力去與對方麵對麵的接觸的話。
僅僅這一次的交手,大漢心中便對此人的實力在給出了極高的評價。
“前輩武學高深,乃我等小輩不及也,但我也隻是奉家主之命接小姐迴府,從未想傷的別人,還望前輩明鑒!
為了自家小姐,為了不讓燕湖島提前的進入紛亂,大漢隻好對著背後的人說道。
邋遢大漢說完,便率先將手從劍柄處鬆開,隨即他便感覺如獲重負,一股輕鬆的感覺充沛自己的身體。
“我自知曉,否則你認為你還能活不成?”
說罷,隻見一道黑影從大漢的背後飄至至大漢麵前,行動如流水般不拖遝,可見武功之高絕非常人。
此時大漢才看清楚究竟是何人。
隻見這個人看著就像個常年鬧饑荒的可憐老頭,從穿著上並看不出是哪個門派或者哪個世家,隻因穿著實在太破舊了些,小老頭弓著脊背,看了會秦煜和他背後的小姑娘,從容的從懷內拿出一點煙葉,小心翼翼的戳進他一直拿在手中的煙袋鍋子,然後拿指尖輕輕一彈煙袋鍋子,煙葉霎時間著了起來,這一手在邋遢漢子看來極為精妙,都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就這一手看似簡單的點煙,外行人看來看見就是個新鮮,而在邋遢漢子看來,其內力已經運用的爐火純青,內力外放,最少也是宗師級的人物。
“看你對那小娃娃的態度,她可是那位號稱是劍狂的尉遲妄的那個寶貝姑娘?”
小老頭狠狠的抽了口煙袋,隨後發著怪異嗓音的聲音問道。
“迴前輩的話,正是!
邋遢漢子聽聞小老頭問自己,急忙迴答道。
“沒想到尉遲妄長的那般模樣,生出來的娃娃倒是水靈之極,嫁給我家這位搗蛋鬼倒也不是太委屈你們,要說我已是很多年沒來這靈劍宗了,想一想還挺懷念,想當年啊...”
小老頭自言自語的說著,而秦煜則明顯知道,這老頭又自己深陷迴憶不可自拔了。:筆瞇樓
此時邋遢漢子則更加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小老頭,不過小老頭渾身上下看起來比自己還像個乞丐,唯一的區別恐怕就是自己腰間別的是劍,而小老頭腰間別著一個小號的葫蘆,葫蘆上貼了個酒字。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這小子姓秦,身後還有如此高深莫測的高手護衛,想來也定是哪家權貴之子,據烏遼坪帶迴來的消息,眼下在這燕湖島之上,其中各路暗中勢力是錯綜複雜,江湖上但凡是有點名氣的基本上全來了,這其中以秦為姓氏的少說也好幾位,要是此子出身的是那些小門派,倒也對靈劍宗構不成太大的威脅,可是如果此子出身鎮西侯府呢?那此事一定要迴報家主了,鎮西侯府的介入,勢必會夾雜著些許朝廷的意思,而且作為當代的鎮西侯秦罡,他可不僅僅隻是當朝的鎮西侯啊,可不敢忘了他的另一個身份,一個讓天下江湖人都為之羨慕的身份,鑄劍山莊的女婿,一個常年待在玄天譜之上的超級豪強,而且都說鑄劍山莊的人好酒如命,且自釀技術十分發達,如果這老頭真的出自鑄劍山莊的話,難道說鑄劍山莊也盯上了那件還未出世的天魔兵?但是烏遼坪卻未探迴任何有關鑄劍山莊會派人前來燕湖島的事,難道信息有誤,還是這其中另有隱情?
眼下靈劍宗早已內憂外患,高層間因為昊天令的丟失而內鬥不斷,再加上現在各大勢力都滲透在島上,對於靈劍宗而言,此刻的情形早已十分嚴峻了,而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再加上鑄劍山莊和鎮西候府的介入,怕如今這微妙的局勢會控製不住,要是當真如同自己所猜測的那般,那麼又有誰敢保證朝廷會不會再委派別的勢力前來參與爭奪?二十年前的八界門就是例子,二十年前的神火案至今沒人敢再去提及,龍威將至普天之下寸草不生,這下怕是糟了,不行我需要盡快匯報家主才行。
邋遢大漢想到此處,急忙向小老頭行了江湖大禮。
“竟是鑄劍山莊的前輩,數晚輩眼拙,晚輩乃靈劍宗外院掌事孟軻,有眼不識老泰山,還望老先生見諒。”
說罷,便行以大禮,弓著腰不再抬頭。
“言語之間便可以猜出我的身份,靈劍宗卻是厲害!
小老頭也不過多做作,直言承認自己是鑄劍山莊的人,說完,瞇著眼盯著秦煜和他背後的小姑娘,意味深長的笑著。
“還請老前輩明示,待我迴去稟告家主後,讓家主親自相迎禮待!
孟軻依舊不敢看小老頭,套這話問道。
“是否尉遲妄教出來的弟子都是這般道貌岸然,你直接問我是誰叫甚就行,不必套我的話,你迴去告訴尉遲妄,老頭我行走江湖這麼多年,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劉雲軍就是老頭我了,不過話說我也是來逮這臭小子的,同你一般是帶著公務出來的!
說罷劉雲軍便看著秦煜罵道:
“小混球,老子正在喝花酒喝的爽,就被你娘叫過去讓帶你迴去,這筆賬咱倆迴去可要算清楚!
劉雲軍對著秦煜就是一通痛罵,而顯然此刻的秦煜壓根不害怕。
“這還沒天黑呢吧,再耍會?”
隻見秦煜及不要臉的笑了起來,一把就準備去抓住劉雲軍腰間的酒葫蘆。
“哎,你個小混球,小小年紀還想偷我的葫蘆?”
眼看酒葫蘆要被秦煜抓到了,劉雲軍稍微後撤一步,讓秦煜確抓了個空,再加上自己重心的偏移,隨後便重重的摔了個狗吃屎。
“活該,叫你偷我的葫蘆,摔死你!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庇陮m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绷制咭挂贿咃w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绷制咭股钗豢跉,“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