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這位叫如霜的女子,從她的儀容儀態,到她的行為舉止,從她的言談吞吐,到她的思維見地都是可以彰顯的出,這位女子的身份定不是這小小的倚香樓裏的頭牌姑娘所能夠駕馭的了的,她一定有著另一重的身份,一個足以讓秦罡正視的身份。
“侯爺還勿多想才是,小女子身為紅塵中人,每天麵對太多的英雄豪傑,能聽到的趣事倒也比一般人多罷了。”
如霜依舊沒有看著秦罡,自己將自己麵前的茶水喝完,幽幽地說著。
“不知道姑娘還知道些什麼?”
秦罡再說這一句的時候,已經漸露殺機。
“這就看侯爺您想讓奴家知道些什麼了,奴家本就是這紅塵世界裏的無名浮萍,或許有一天奴家因為這冒失的人言死在屋裏,怕也沒個人會發現得了。”
如霜的這話裏是充滿了殺意,也充滿了失落。
至此秦罡才漸漸的從二人之間的對話中,開始慢慢地了解了自己麵前的這位奇女子。
她擁有著能令全天下的妙齡女子為之汗顏的絕世容顏,也擁有著能讓天底下所有的青年才俊為之瘋狂的傾國之資,她能在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大家風采,也能在不易被察覺的片刻之間吐露那宛若毒蛇般的狠辣之息,她的話能夠讓人始終琢磨,也能夠讓有心之人聽出其中的端倪,她的話時而是充滿了生機與滅卻,時而又充斥著希望和暗淡,時而滿口的謊言與真相,時而又俗衷著現實與過往,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能讓秦罡在瞬間品讀出好幾重的意思,試問這樣的一位女子,又怎甘身居與一處煙花之地?
“怎的這夢陀螺不合侯爺胃口嗎?”
看著秦罡就這般直勾勾的望著自己,如霜嘴角微揚,然後用手輕輕的觸碰著那裝滿了茶水的紫砂壺,輕輕說著。
“不,這茶是秦某自出生之日起所能喝到的最好的茶。”
如霜的提問倒是打斷了秦罡的思考,索性的他也就順著對方的話語,慢條斯理的迴應著。
“嗬嗬那就好,我看侯爺這小半天的沒有再品,還擔心是否侯爺不喜我這茶呢,侯爺您這杯已經涼了,我再給您斟一杯暖的。”
不等秦罡出手阻止,如霜便閃電般的將他麵前的那杯其實還算是比較溫熱的茶給倒進茶海裏,隨後行雲流水一般的替他有將空蕩蕩的茶杯蓄滿了新茶。
“剛才李大人對奴家說,這一次他會親率兩萬錦州水師在燕湖周遭駐守,皆時侯爺您還需多留個心才是。”
如霜一邊說,一邊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了一絲絹帛,然後看似溫柔的雙手呈遞在秦罡的麵前。
“這是奴家送與侯爺的禮物,還望侯爺切莫拒絕啊。”
如霜說完,便靜等秦罡取走她手中之物。
“這是?”
秦罡此時內心是極為疑惑的,他不明白為何眼前的如霜姑娘會在二人僅第一次見麵之後便要贈送給自己禮物,難不成真的是被自己的文采所折服?最起碼他自己的不相信的,他不相信就僅憑自己剛才的那首打油詩就能夠讓如霜姑娘對自己這般的態度,所以既然不是被自己的文采所吸引,那麼就隻有一種的可能,自己麵前的這位看似柔弱的女人,早就知道自己會跟李荃聞一同來到這倚香樓,如霜在這倚香樓裏就是為了等自己,可是話再說迴來,他自問自己以前並沒有見過如霜一麵,那麼為何如霜還會在此等候自己呢?如霜和李荃聞二者定是認識的,要是不認識,如霜又怎麼可能在見到二人第一麵的時候便能直唿二人的姓名,所以他可以十分肯定的是,李荃聞定是知曉如霜的真實身份才對,也隻有這樣才能解釋的通為何如霜會相邀二人當入幕之賓卻又要將自己跟李荃聞分開招待,這是李荃聞的意思,還是這隻是如霜的自作主張?是否是李荃聞在給自己下的套呢?畢竟李荃聞可是間接的害死了蓉大哥,哪怕是皇命不可為,但是...
秦罡思來想去了很久,這才疑惑的盯看著如霜手中的絹帛,將其拿走。
“謝謝...”
秦罡的話音還未落下,他便被這絹帛之中的內容所深深震撼。
絹帛之內是密密麻麻的記錄著不同的人名與門派,大眼瞧過去經少說也有三四十號人之多,而這其中更是有像自己這般勢力的不凡者,如霜的這份大禮,讓秦罡心中頓時壓力倍增。
“這是...”
秦罡就這般吃驚的盯看著自己眼前的這位美人,遲遲的不能言語。
“這是這幾日入島前來赴會的人員名單,想著或許對侯爺有用,便順手贈送與您。”
如霜看秦罡此刻這般的模樣,卻並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情感,就好似秦罡此刻的模樣是理所當然的會出現一般,而她本人則輕輕的端起自己麵前的茶盞,靠近嘴邊微微的吹了吹後,淡抿一口輕聲解釋。
天刀派的妖刀渡烏、天龍館的武曲穀紀和七殺南宮杉、蓬萊閣的淨瓶女辛艾、縹緲宗的逍遙散人魏迅、鎮魂宗的絕情劍寧秀才、合花宗的畫鬼單丹青、極仙觀的情道人萍姑、大音寺的武藏院住持慧明、一劍堂的寸山神孟破軍、地炎宗的紫衫龍使蘭健和禦魂使鄒亮、甚至包括靈劍宗自身的尉遲妄及以五閣老為主的尉遲無情幾人皆是被詳細的記錄在絹帛之內,這其中更是包含了他自己和這一次他所秘密帶來的路之堯一行,如霜的這絹帛之卷,無形之中便給了秦罡數倍的壓力,也與之給了他一份能讓其活下去的機會。
“秦某不明白...”
看著如霜此刻這般的悠然自得,秦罡不解的問到。
“一入紅塵亦孤獨,不妨杯酒醉江湖,侯爺天色已不早了,再不迴去奴家怕您可就不好與夫人交代了。”
如霜此時才抬起頭,盯著秦罡說道。
“謝謝。”
對於如霜的逐客令,秦罡此刻也不知如何迴答,也隻能報以感謝。
“侯爺記住了,假若真能心想事成的話...”
說到此處,如霜盯著秦罡許久,隨後仰頭一口將自己麵前茶盞內的茶水飲下後又開口說道:
“這天氣怕是要變了,夜晚漸涼道路濕滑,這杯茶後就早些迴去吧。”
說罷,如霜便起身去打開了廂門,然後便佇立在側旁,看著秦罡不再言語。
秦罡楞了一下,隨即哈哈一笑,便起身往廂房外走去。隻是當秦罡經過如霜的時候,他停住了,秦罡抬頭看了看星空,說道:
“這天怕是已經變了。”
說完欲離開。
可當走了幾步,迎麵便看到如仙嘟著嘴巴瞪著自己,秦罡暗自一笑,直歎小姑娘可愛至極,隨即向如仙走了過去。
“大黑個,你想做甚?離我遠點,看到你便心煩。”
如仙看到秦罡不一會走到自己麵前,瞪著雙眼對秦罡說道。
“哈哈,倒也無事,隻是我覺得你如此可愛,但總覺得缺少了一點韻味。”
說罷,從懷裏掏出了一塊小巧玲瓏卻甚是好看的小玉佩,那是一塊非圓形的玉佩,玉佩中間雕刻著一隻飛翔的小鳥,而小鳥的背麵則刻畫著一個“秦”字。秦罡將玉佩遞到如仙麵前,隨即又說道:
“喜歡嗎?”
秦罡微笑著看著此時的如仙,極為心疼。
隻見如仙看到玉佩後兩眼放光,卻又遲遲不下手,小姑娘看了會玉佩,又錯過秦罡看向還在廂房門口看向這邊的如霜,隨之便雙眼泛紅,感覺極為委屈。
秦罡看罷,將如仙的肉嘟嘟的小手攤開,把玉佩放在如仙的手心中,大笑的離開了。
眼看秦罡消失在轉角,如霜也抬頭看了下天空,沒有烏雲,沒有微風,有的隻是無限的星空和皎潔的明月,不過如霜眼神裏卻充滿了狠毒的神情,自言自語的嘟囔著:
“鎮西侯府...”
隻不過,她的低喃,或許隻有她能聽到。
“姐姐。”
如仙握著玉佩,一蹦一跳的跑到如霜麵前,開心的笑著。
“那塊玉佩你便留著吧,畢竟是侯爺送與你的。”
如霜也不看如仙,依舊望著一望無垠的星空,輕聲的說道。
“謝謝姐姐,姐姐真好。”
說完,如仙蹦蹦跳跳的朝另一側廂房跑去。
如霜此時望著如仙的背影,不由的流下一行清淚。
“大人。”
隻見如霜身後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了一個身穿甲胄,看不清麵容的神秘男子,該男子單膝下跪,雙手抱拳低頭向如霜問道。
“你們撤了吧。”
如霜趕忙將臉頰的淚痕擦拭掉,隨即揮了揮手,直言道。
隨後身後的男子便快速往廂房內走去,不一會就消失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