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正在靠近,可對於整個威勒家族來講,竟然就隻有老傑克一人對此有所警覺。
昏暗的燭光...
漸涼的夜風...
老舊的講臺...
破敗的殘卷...
可憐的老傑克就隻能一個人默默地消化著這本古典之中的禁忌知識,然後不斷地在心裏祈禱著末日不要這般快速的降臨。
不斷地在呢喃,以祈求神選者們可以睜開雙眼...
不斷地在祈禱,以希望新的轉機可以降臨世間...
而傑克·威勒之所以會顯得如此神經兮兮的,就隻因為一件事。
存於地底的封印已經鬆動,甚至連介於現實與混沌之間的深淵位麵都已經開始朝著封印薄弱的地方發(fā)起衝擊,那頭突破了位麵限製的沉淪魔便是最好的例子。
被時間的力量所禁錮的領域...
因混沌的無序所衍生的位麵...
由深淵的低語而瘋狂的文明...
世界末日!
甚至在絕大多數的時候,老傑克都會有這樣的一種錯覺,究竟在神選者的結界之後,到底是隱藏著一個什麼樣的文明製度?
如果能夠跳脫出這個禁錮著自己的天地,如果能夠跳脫出這個限製著自己的軀殼,那麼當自己的靈魂衝破帷幕,彼時所能看見的,又會是一個怎樣的世界?
所以說對於傑克·威勒來講,對於這一位早已睿智而出名的智者來講,有時候他所思考的問題,當真不是一般人能夠窺破得了的。
而此時,當看護隊的眼線迴報了地下所發(fā)生的事後,老傑克當然是再也坐不住了,為了能徹查此事,為了能防患於未然,他已經是將自己關在老舊小教堂內好些天了。
這些天裏,傑克·威勒並沒有去讓人將自己的二兒子托比·威勒給傳喚過來,甚至他還曾專門下過一道命令,若沒有他的允諾,任何人都不能去請托比·威勒前來,一旦讓他發(fā)現有人膽敢違背此令,那自當會以家法伺候。
傑克·威勒之所以會下這樣的一道命令,全是因為他想在見到托比·威勒之前,是對這深淵之後的事能再多了解一些。
被《赫法希斯聖典》所記錄在冊的那段禁忌文字...
被聖教廷視為異端的禁忌知識...
那隱藏於深淵之中的眼...
那隱匿於原罪之中的言...
七魔王!
而在這本被知識所詛咒的法典裏,其實是對這深淵七魔王,有著詳細地介紹和闡述。
比如代表了人類原罪之一的貪婪,而享有貪婪之名的王,便是阿努拉!
這位曾經守護永夜林數以萬年之久的神選者...
這位曾經被永夜之靈視為萬靈之王的守護神...
貪婪之王·阿努拉!
在《赫法希斯聖典》中,對這位貪婪之王是如此描述:
阿努拉是一位擅於運用罪惡的操縱者,是一位精通腐敗之法的墮落者,他的貪婪,跟他的計謀一樣令人感到害怕。
他是七魔王之中最富有個人魅力的一位,他喜歡將自己所看到的事銘記於心,然後讓這些事情走向極端,可以說在他的心中,一切的罪惡都將顯現。
因心中對於罪的極度貪婪,導致了阿努拉格外癡迷於見證他人的失敗。
他是引領人墮入深淵的大師,是指引人走向黑暗的原罪,他能夠最精確的洞察到人們心中的渴望,也能夠最精確的捕捉到人們心中的執(zhí)念,尤其是當這份執(zhí)念能跟自我心中的貪婪掛鉤的時候,這能是能被他洞悉清楚。
而作為生存於現世之中的人類來講,人類心中對於貪婪的那份渴望,無疑成為了阿努拉去播撒其手中墮落種子的絕佳土壤,至此他堅信,隻要低語還在,隻要貪婪之心尚存,那麼這份墮落便會永無止境。
《赫法希斯聖典》裏說,在深淵的位麵,在那個被人類所稱之為夢魘國度的地方,這位貪婪之王的領地,是七位魔王之中占地最為廣闊的。
如果非要用人類的言語去進行概述,那麼這位貪婪之王所占有的疆域,其麵積可是要比整座太古大陸的麵積還要大上許多,那時一個包羅了無數原罪的修羅地,是一處將心中貪婪發(fā)揮至極致的屠宰場,靈魂在此是爭先恐後的將其心中的貪婪推至頂點,然後再不斷地放縱中徹底沉淪為魔。
《赫法希斯聖典》裏還說,阿努拉的宮殿,正建在那座被沾滿了鮮血的金幣所堆砌成山的山巔上,第一眼望去,其金碧輝煌的模樣,當真與那終日都浸泡在血與骨的暗紅世界是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可若盯得久了,本就因罪而墮落至此的靈魂便再也無法挪動其注視著的眼神了。
越是沉淪,就越是深陷...
直至靈魂在毫不知覺的情況下,走到了那座金光閃閃的大殿麵前。
這是一座迷宮,一座可以將心都為之禁錮住的迷宮,推開宮殿大門的那一剎那,生活之中的所以貪念將會紛紛湧向靈魂深處,是頃刻間便將弱小的靈魂吞噬殆盡,而這般的欲望迫使著這些靈魂無法抗拒,隻能任憑這股貪婪將其自身逐漸腐爛,而自己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不能動,不能後悔,就隻能這樣,直至身軀徹底腐爛,直至自己再也醒不過來。
這便是阿努拉最為厲害的地方,他可以將貪婪的欲念直刺靈魂的深處,而那根刺一旦被植入內心,就再可不能被拔出來。
除了在腐爛之中死去,當真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暴虐之王·蘇哈坦!
在《赫法希斯聖典》中,對這位暴虐之王是如此描述:
或許對於太古大陸上所存有的人類文明來講,蘇哈坦這位神選者,人們並不了解,不管是代表著七國聯(lián)盟的西方文明,還是代表著龍寰諸國的東方文明,都是如此。
所以會這樣,是因為蘇哈坦這位神選者並不是出身於太古大陸之上,更為確切地講,他並不是太古大陸上的神選者,這位暴虐之王在尚未完全墮落之前所守護的大陸,正是位於這個世界上的雲杉古陸。
一處跟太古大陸疆域麵積差不多的古老陸地...
一處比太古文明
還要古老的國度之地...
而尚未墮落的蘇哈坦,便是守護這片希望之地的神選者。
當然了,這都是在這位暴虐之王尚未墮落之前。
而如今的蘇哈坦,早已是沒了往日的那般高貴身姿了,在《赫法希斯聖典》中,他的模樣早已是變了。
神的印記正在隨著時間飛速消逝,直至在蘇哈坦的身後,是出現了一頭無比巨大的鱷魚。
這條從地底深淵鑽出來的巨鱷,就這樣一口將高貴的大祭司給吞了下去,然後便重迴地底深處。
待十日之後,地動山搖,天地裂變,滾紅的熔巖突破山巔,然後就如同雨一般傾灑而下,燃燒著烈火的巨石,一顆接著一顆地從天而降,點燃了稻田,焚毀了村莊,人們在絕望之中哭喊,孩子在痛楚之中死去。
而在這末日一般的景象之後,有一道身影,竟赤腳踩著滾燙的巖漿而走來,待人影終究被看清楚,高聳的城郭早已淪為一處廢墟。
蘇哈坦就以這般的新姿態(tài)重生...
他已經沒有了身為大祭司的模樣,此時的蘇哈坦,更像是一頭會直立行走的鱷魚,隻不過與鱷魚有所不同的是,在他的下腹地方,是生長著數跟鋒利無比的尖刺,這些尖刺就好似他的足,是支撐著他不斷前行。
蘇哈坦的雙手早已得到變異,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對極為誇張的巨大鉗子,就好似海中的螃蟹鉗子一樣,是那般的令人生畏。
他的牙齒肆意生長,他以堅固的鱗甲自誇,緊緊閉合,封得嚴實。
他打個噴嚏,就可以噴出數道火龍,火龍肆虐之地,樹木土地皆會陷入火海,久久不能平息,而他的唿吸,同樣極為致命,那股濃鬱的硫磺氣味,更是會隨著他的一唿一吸而噴薄出來,零星的火花會伴隨著身下的熔巖不斷翻滾,直至尋找到鮮活的生命為止。.Ъimiξou
他的氣息就好似幾千度高溫的熱浪,每當他開口說話,火焰都會從他的口中發(fā)出,而每到這時,他的鼻孔都會冒出大亮的濃煙,就如同燒開的鍋一般。
他渾身上下的肌肉緊密相連,再搭配上那一身令人膽顫的鱗甲,當真是應了那句心如磐石的老話。
他的下腹尖如刀片,每當他走過,他身後的土地就如同被亂刀犁過了一般,縱使他如何讓自己顯得更為輕盈,可是他身下的足,都不允許這樣。
雖說他的樣貌如此令人膽戰(zhàn)心驚,但是作為代表暴虐這一原罪的使徒,他更喜歡以智慧自居,在他看來,所謂的知識也隻不過是他親手中下的葡萄樹罷了,摘葡萄的人是他,釀葡萄酒的人還是他,也就是說,自從藤蔓上的枝條生根土壤,那麼這結出來的果實,便會自帶暴虐這種原罪。
無論這樣的原罪會以一種什麼樣的姿態(tài)呈現...
也正因為如此,真因為蘇哈坦是這樣的一位墮落者,所以每當他現身之時,世界都會為之沸騰,就如同油鍋之中的膏脂,會將本就陷入苦難的人間再度點燃。
或許沒人能夠聯(lián)想的到,這位暴虐之王,在曾經的歲月之中,卻也默默守護著雲山古老很久很久。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fā),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wèi)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yōu)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wèi)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wèi)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wèi)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jié)。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huán)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zhàn)鬥之力。
而衛(wèi)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huán)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wèi)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wèi)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fā)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huán)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wèi)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