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畫皮鬼又開始痛苦地慘叫,因為他發覺,這道可怕的靈力帶著剝離靈魂的力量,他感覺到自己的殘魂跟這具向軀殼剛建立不久還不穩定的連接就這樣被斬斷了。
不到一會兒,一道淡淡的黑影從雲河的身軀上剝離出來,如同鬼魅般飄懸在半空。
這道黑影是人的形態,形態卻是肢離破碎的,他張牙舞爪,表情猙獰,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可怕的唳氣和怨念。ъimiioμ
這便是畫皮鬼的本尊!
在將邪把畫皮鬼驅逐出來的瞬間,雲河眉心的黑蓮被淨化了,變迴了從前的紫蓮。
雲河的雙瞳瞬間失去焦距,慢慢地合起眼睛,一低頭就沉睡下去,四肢無力地垂在半空,沒了動。
他的意識還沒醒,畫皮鬼被趕走了,沒意識的支撐,這具身軀就如斷線的木偶。
“雲河!”
看著這樣的小丈夫,唐紫希心如刀割的痛啊!既然畫皮鬼已經被驅趕出來,那就沒必要再綁著小丈夫。她立即收起星辰之力,鎖在雲河手腳上的水晶鏈消失了。
沒有鎖鏈的懸吊,全無意識的雲河便徑直從半空摔下來。
唐紫希飛身躍起,在他摔到地麵之前穩穩將他接住。
唯美的公主抱,隻不過是女抱男。
氣場犀利的唐紫希就像一個護夫女神,將傷痕累累的小丈夫溫柔在抱在懷中。
唐紫希腳尖穩穩地落地。
雲河偎在唐紫希懷中沉睡,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眉心的紫蓮再次釋放著祥和的光芒,薄薄在籠罩在兩人身上。
兩人如同沐浴在仙境霞光之中,整個陰霾的山洞都被紫光照亮了。
這些紫色的光芒,就像陽光一樣,淡淡的,暖暖的,對於懼怕陽光的鬼魅來說,卻是最可怕的光芒。
“這是什麼光芒!耀眼得好難受!”
“我的軀殼……嗚嗚……把軀殼還給我!”
“你們太過分了!這樣對我!”
“那具隻是沒有靈魂的空軀殼而已!為什麼不讓給我?”
“我很痛苦!再這樣下去,我會永遠消失的!”
“你們不要那麼絕情,救救我!”
……
畫皮鬼鬼哭狼嚎著向著雲河和唐紫希的方向撲過去!
他想奪迴軀殼,這樣他才能繼續活下去。
將邪十指一拔,十道靈線如銀芒撒出,穿透了畫皮鬼空靈透現的影子,將畫皮鬼釘在洞壁上。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把他身上的傷縫好才把你趕出來嗎?”將邪冷冷地問。
“不知道!快放開我!”畫皮鬼氣憤地咆哮。
將邪居高臨下,漠然地說:“因為縫皮真的很痛,我舍不得小狐貍再受苦。作為盜用別人身軀的懲罰,這些痛苦就由你來承受吧!”
“原來是這樣!真是可惡!你如此放過我,我不會放過你的!我一定會報仇!我要將你,還要將那個甄王,所有欺負我的人全部殺掉!”畫皮鬼氣憤地怒吼。
將邪搖了搖頭,淡漠地說:“可惜你沒有機會了。剛才我就跟你說過,你太醜陋了,我不想淨化你。所以……你消失吧!”
將邪說完,十指一拉,那靈線就往畫皮鬼身上割扯。
畫皮鬼的影子被扯斷,看著自己漸漸淡化,畫皮鬼又驚又怒,現在他終於知道,將邪擁有絕對能消滅他的實力。
殘魂潰散,畫皮鬼痛苦地哀嚎著,定定地望了望將邪,又望了望躺在唐紫希懷中的雲河,突然一聲長歎,失神地顛笑:
“沒想到好不容易才活一會,又逃不過被人砍得肢離破碎的命運,這是真天意!天意!天要滅我啊……”
“年輕人,我臨死之前,有一個願望,你們能不能行行好成全我?好讓我化去這一口怨氣,坦蕩地離開這個世界?”
畫皮鬼突然悲傷地提出一個要求。
將邪依然冷若冰霜,不為所動,他冷淡地說:“我說過,不會淨化你,你的殘魂和怨氣會徹底消失,不會在這世上留下什麼。”
“哼,好一個絕情的個冰山美男!連一個無辜孤魂最後的願望都不肯實現……栽在你手中,也倒我倒了八輩子的黴!”畫皮鬼碎碎念地埋怨著。
看著自己的影子已經隻剩下一縷殘影,畫皮鬼突然不掙紮了,垂下雙臂,眼神悲傷地望著山洞外一個方向,憂傷地自言自語:
“從前有一個很傻的丫頭,會常常可憐我這個被甄王玩得沒了自尊的玩物,偷偷給我送來幾個果腹的饅頭。漸漸的,我居然喜歡上她,還做著美夢跟帶著她從那個魔鬼手中逃離。”
“結果我們雙雙被截殺在這片樹林……她在冰冷的河底等了我很久,可是被剁成碎塊撒在樹林每一片角落的我,一縷殘魂卻永遠被縛束在這裏不能離開,隻能懷著怨恨每日徘徊在樹林,跟她遙遙相望……”
“我想報仇,大概隻有報了仇,我的靈魂才能得以安息,才能跟她在另一個世界重聚。我苦苦地等待了十年,本來今天差一點就能將那個魔鬼殺了,但是卻被他逃了,我空歡喜一場。”
……
畫皮鬼傷心地訴說著。
“哼!”守在山洞門口的陸柴冷哼一聲:“誰會相信你的鬼話!剛才你還企圖殺掉山洞裏所有的人呢!若不將邪前輩及時出手製止,這個山洞早就血流成河!”
隻不過,將邪似乎並不是一個聆聽的好對象。
“就算你是無辜慘死的,但不等於你就能奪走其他人的生命,就能隨便盜用別人的軀殼去做壞事。你可憐,難道別人就不可憐?”將邪冷冷地說。
“或許你說得對,我是個不值得可憐的人,我齷齪的靈魂配不上那具完美的軀殼。我隻是想把憋在心裏十多年的心事說出來而已!難道連說都不給說了?”畫皮鬼可憐巴巴地道。
在將邪麵前,畫皮鬼十分無奈。
他那被靈線扯斷的影子又淡薄了幾分。
將邪對畫皮鬼沒有半分的同情,他冷著麵,正想十指再加一道力,讓這惡心的畫皮鬼早點消失。
就在這時,唐紫希懷中的雲河突然撐開沉重的眼皮……
在模糊的視野中,他看到了被將邪的靈線釘在洞壁上的畫皮鬼。
這畫皮鬼,他認識……
在樹林裏被阿鐵摔了一下,後腦磕破不久,他就因為嗆血失去意識。
接著,他的靈魂就陷入一個可怕的夢境之中。他看到了畫皮鬼生前的故事。直到被將邪和畫皮鬼他們說話的聲音吵醒,他才恢複意識。
在樹林失去意識後,以及在這個山洞裏發生的事情他全然不知道。
隻是蒙蒙朧朧從大家的對話中知道,畫皮鬼曾附在自己身上,黑化紫蓮,殺退了甄王的兵馬,然後將邪和唐紫希他們趕到,將畫皮鬼從自己的身軀裏拉了出來。
那個夢其實就是畫皮鬼的過去,雲河知道畫皮鬼並沒有說假話,而且身世可憐,是情有可原的,便開口對將邪說:
“將邪前輩,能不能手下留情,饒了他……”
那聲音很沙啞,而且虛弱無力。
剛才畫皮鬼附在他身上時,不斷聲撕力歇地吼,把他的桑子都喊啞了。
要是他知道畫皮鬼剛才頂著他的皮囊做了些什麼惡心的事情,估計他就不會那麼好心去救這隻畫皮鬼了。
雲河掙紮著想坐起來,豈料腰使不出勁,一下子就倒迴唐紫希的懷抱中,隻能用求助的目光望著將邪。
“雲河,你醒了啦?太好了!”
看到雲河恢複意識了,唐紫希驚喜萬分,連鼻子都酸酸的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雲河的身軀顫了一下,猛抬起頭,唐紫希的臉映入他眼簾。
他剛恢複意識的時候,腦袋還迷迷糊糊的,被唐紫希當成小貓那樣抱著也全然不知。
想到在樹林裏發生的不堪之事,想到自己對唐紫希的承諾,他恍然發覺,自己又一次食言。
他也沒想過,這次能活下來,迴到希希女神的懷抱的。
隻是,除了內疚,更多的是心虛和自卑。
他猶記得在失去意識之前,自己的雙手雙腳的筋骨被甄王挑斷,甄王又下令,要一個侍衛對自己……
那時候,他身上一陣清涼,衣服就被撕碎了,後來自己就失去意識。自己是不是已經被……
雲河很害怕,不敢想象下去!
那樣不堪的自己,希希到底知道了多少,看到了多少?
“希希,對不起,……”他低下頭,垂下眼簾,迴避唐紫希的目光。
雲河怎麼了?
唐紫希心裏有些驚訝!正常情況下,見到自己,不是應該高興才對的嗎?為什麼雲河看起來心事重重?
難道是害怕自己責備他?因為他又受傷了?
要是雲河裝作若無其事的衝著自己笑,或許自己會生氣地揍他一頓粉拳,然而雲河現在虛弱地躺在自己懷中,氣弱力虛,泛著眼淚向自己道歉的樣子,唐紫希反而不忍心責怪。
“沒事,你平安迴來就好。”唐紫希心酸地抱著他,輕輕地撫了撫他的後背,無非是想安慰他。
豈料雲河的身軀又顫了一下,清澈如水眼眸泛起了朦朧的漣漪。
隻是經曆了這一劫之後,雲河的眉宇之間卻沉澱了更多的愁苦,柳眉輕輕地顰著,看著讓唐紫希心痛。
更心痛的是,小丈夫醒來的第一件事,又顧著幫助別人,忘了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
情至深處,又痛至深處,唐紫希什麼都沒有說,手輕輕從後背往後,緊緊地摟住他的腰,把他擁入懷中。
就像男人嗬護小女孩那樣,又或許是女人在嗬護某種虛弱的小動物。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