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yún)河,就算我消失了,你也殺不死我的!還有千千萬萬個跟我一樣的影傀在等著你呢!你怎麼殺都殺不完!哈哈哈!”
那個影傀不能動了,仍在睜著眼睛猙獰地狂笑著。
“滋滋滋”影傀的身軀漸漸在空氣之中化為一股唳氣。
唳氣飄向那把血刃,那把血刃竟然瞬間消失了!
原來這個影傀並沒有死透,隻是被閃魂劍斬得失去了形態(tài),化為原始的唳氣。
她這次潛入八仙島的目的,並不是殺雲(yún)河或青璿,而是奪取雲(yún)河的血液樣本。
當然,要是能順手將雲(yún)河和他的親人殺了,固然更完美。
隻是當下,雲(yún)河突然恢複神力,還將她打迴原形,她便無心戀戰(zhàn)。
那把血刃剛才砍傷雲(yún)河的時候,已經(jīng)從雲(yún)河的傷口上喝飽了狐血。
隻要將這把血刃帶迴去,交給主人黑莎女王,她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雲(yún)河已經(jīng)無暇顧及,那把血刃為什麼會不見了。
僅僅在金鬥篷女子化為唳氣消散的瞬間,他也快到了極限,手中閃魂劍就憑空消失了。
朱顏丹剩下的靈力,僅足夠他支撐起一個簡單的結(jié)界。
如果沒有外力的攻擊,這個結(jié)界的維持的時間,也隻剩下短短的幾分鍾。
要是受到攻擊,瞬間就會潰散。
也就是說,他能跟青璿相處的時間,也隻剩下幾分鍾了。
雲(yún)河踉踉嗆嗆地跑到青璿身邊,扶起青璿,擔憂地問:“璿兒,你還好嗎?”
“嗚嗚,父親,我好害怕……”青璿委屈地搖了搖頭,撲入雲(yún)河懷中,小小的身板還在發(fā)著抖。
剛才,她真是嚇壞了,她以為自己會死,父親也會死……
幸而,父親沒有讓她失望,英勇地力攬狂瀾,最後還是將那妖物消滅了。
雲(yún)河抱著她,心裏十分內(nèi)疚,柔聲安慰:“璿兒,對不起,讓你受驚了,不過現(xiàn)在沒事了。”
青璿窩在他懷中,舍不得起來。
用小小的雙手緊緊地挽著他的腰。
前一刻,她或許還在害怕,而父親抱著她的這一刻,所有的害怕都煙消雲(yún)散了。
父親足足快三年沒像現(xiàn)在這樣抱過自己。
這一刻的青璿是幸福的。
天地間是茫茫的白色。
這個世界,純淨得除了她和父親就沒有別人。
她甚至渴望,這一刻能一直到永遠會多好!
隻有現(xiàn)在,父親才是完全屬於她一個人的呀!
她在雲(yún)河懷中又笑又哭。
雲(yún)河讀不懂這個古靈精怪的女兒的心思,隻當她是被嚇到,手足無措。
又是安慰了幾句,雲(yún)河突然想起剛才在激戰(zhàn)中遺落的那串手鏈,神色慌張起來。
“璿兒,等一等……我找手鏈……”雲(yún)河連忙把青璿放開,撲向那片白茫茫的雪地。
好不容易才享受到父親關(guān)懷的懷抱,突然被父親放開了,青璿好失落。
而且父親棄自己而去的理由,僅僅是因為那串手鏈?
剛才那串手鏈從父親的衣服裏跌出來的時候,她也看到了。
是用五彩繽紛的水晶雕琢而來的,挺漂亮。
可是再漂亮又有什麼用?
那是父親送給那個女人的禮物,又不是送給自己的。
一股酸意湧上青璿的心頭。
她又恨了……
在父親的心裏,自己這個親生女兒,還比不上一條送給那個女人的手鏈?
眼看著雲(yún)河發(fā)瘋似的用雙手在雪地上刨挖,青璿冷冷地笑了笑。
剛才她一直在旁邊觀戰(zhàn),她知道手鏈落在那個位置。
隻是,她並不打算告訴雲(yún)河。
既然這是父親送給那個女人的東西,她寧願父親永遠都找不到。
她得不到的東西,她也不想那個女人得到。
所以,她一聲不哼地坐著,冷眼旁觀。
大雪越下越急。
雪花很快就在地麵上蓋了一層又一層。
剛才戰(zhàn)鬥的痕跡早就被覆蓋了,就連雲(yún)河撒落了一地的血花都不著痕跡,更何況是一條小小的手鏈呢?
“在哪兒呢……”
“不能丟啊!”
“拜托,快出來……”
……
雲(yún)河一邊慌張地在雪地上挖,一邊語無倫次地自言自語,連頭發(fā)披散,衣衫狼狽也全然不顧。
雪,無聲地落著。
他的眉捷發(fā)梢已經(jīng)凍結(jié)成冰霜。
他氣海內(nèi)的朱顏丹燃盡,那一道護體結(jié)界也隨之消散。
這個暮雪千山白茫茫的冰雪世界,隻有零下二十幾度。
冰天雪地之下,雲(yún)河隻穿著一件薄薄的青衣,還直接徒手在雪地上刨挖,寒氣入侵他的四肢,他的手腳很快就凍僵了,甚至連手指甲都開始結(jié)冰,但是寒冷並未能阻擋他尋找手鏈的決心。
皇天不負有心人,不知找了多久,終於被他從雪地裏把那串彩色手鏈挖出來了。
“太好了,找到了……”雲(yún)河失而複得,欣慰地笑著,如獲至寶地捧在手心。
看到雲(yún)河那臉上的欣喜的笑容,以及他被凍得發(fā)青的臉頰,青璿心裏不知是什麼滋味。
父親,那個女人就如此重要嗎?
為了找迴這條送給她的手鏈,你不惜在冰天雪地之下把自己凍成這樣?
青璿內(nèi)心深處本來是很心痛父親的。
可是一想到,父親這麼做,隻是為了討好那個女人,她又覺得,這是父親自找的,不值得同情。m.Ъimilou
於是到嘴邊關(guān)心的話,又被她吞迴肚子裏。
雲(yún)河的腳被凍僵了,走不快,他邁著蹣跚的步伐,拖著沉重的身軀,一步一步向著青璿走過來。
“璿兒,我找到了……”雲(yún)河一邊費力地邁著步,一邊蒼白地微笑著。
看到雲(yún)河走路搖搖晃晃的,青璿原本想湊上前扶他,可是一想到,他是為了找那串手鏈才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又覺得他活該。
於是,伸到一半的手,又縮迴去。
找到了就找到了,用得著高興成這樣?
雲(yún)河笑得越是欣喜,她的心裏就越酸。
她惱怒父親偏心,心裏隻有唐紫希和三弟,卻不在乎自己。
明知道雲(yún)河在唿喚自己,青璿裝作聽不見,甚至把臉扭到一邊去,不望雲(yún)河。
“璿兒,你是怎麼了?一直發(fā)呆的,是哪裏不舒服嗎?”雲(yún)河走到青璿麵前,擔憂地問。
“當然不舒服,心裏不舒服!”青璿嘟著嘴,氣唿唿地說。
她依然把臉扭到一側(cè),沒有正眼望雲(yún)河。
雲(yún)河聽了,心裏很難過。
小青璿明顯在生悶氣啊!
大概是因為這兩年自己不在她身邊,對她疏冷,她覺得太孤獨,而且今天又發(fā)生了如此不愉快的事情,在慶典之日,被一個影傀擄到這種冰天雪地的地方。
小青璿幼小的心靈受到傷害了……
想到這裏,雲(yún)河內(nèi)疚地道:“璿兒,對不起,我知道這些年,我一直不在家裏,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今天還因為保護不周,讓你遇到危險,你心裏一定很恨我,以後我會盡力彌補給你的。”
青璿聽哭了。
她的心事,都被父親說中了。
父親說出她的委屈,她內(nèi)心積鬱多年的痛苦仿佛一瞬間被燃點了似的。
鼻子一酸,她就忍不住嗷嗷大哭,迴眸恨恨地盯著雲(yún)河道:
“彌補?怎麼彌補?在你心裏,我隻不過是一個撿迴來的野孩子!你對我的照顧,僅限於對我身世的同情,你又不是真的愛我。難道我自欺欺人地騙自己,自己有一個愛自己的好父親嗎?”
青璿的眼淚和哭聲令雲(yún)河心碎。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女兒的心聲。
“璿兒,我沒想到,原來你一直以來心裏如此痛苦……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沒有照顧好你……可是,不管你是身世如何,我真的把你當成親生女兒那般看待,隻是這兩年以來,我真的是有苦衷,我身不由己,沒辦法迴來,後來半年,我雖然迴來了,但是太虛弱,無法見你……直到最近幾天,我才尋到了與你相見的辦法……”雲(yún)河難過地解釋著。
“什麼太虛弱,無法相見?這是什麼理由?就算你病倒了,病到起不了身,難道我就不能來探你?為何非要把我趕出飛狐穀?這些都是你自私的借口罷了!我是你的心中的刺,你分明就是不想見到我!”青璿氣唿唿地質(zhì)問。
這是一直在她心底的鬱結(jié)。
她今天終於忍不住在父親麵前發(fā)氣了。
看到青璿這充滿恨意的眼神,雲(yún)河終於明白了一件事。
看來部分人撤出飛狐穀的真正原因,大家並沒有跟青璿說明。
青璿太小,無法掌控自己的神力。
而自己雖然融魂重生,但是卻淪為脆弱無比的凡人。
為了不傷害到自己,不會將神力掌控自如的人,都自願退出了自己居住的飛狐穀。
但是,大家不敢將自己隕落的實情告訴青璿。
她太年幼,沒必要跟大家一起承受這份沉重。
於是以自己要在飛狐穀安靜養(yǎng)病,不能被打擾為由,讓青璿搬到狐仙殿暫住。
原本以為青璿隻是一個三歲不到的小孩,她不會有太多想法。
每天跟小夥們高高興興地玩耍,日子一天一天的很快就會過去。
哪曾想到,青璿跟羅兒一樣,都是天賦異稟,心靈比同齡孩子早熟。
她為此一直耿耿於懷,甚至因為這件事,而恨自己。
想到這裏,雲(yún)河內(nèi)心就對青璿更加愧疚。
“璿兒,對不起,我知道,無論我說什麼,無法抵消過去對你造成的傷害。但是我心裏真的一直惦記著你,你能給父親一個機會彌補嗎?這條手鏈是我最近親手做的,送給你,就當是這兩年我沒在你身邊的賠罪禮物……”雲(yún)河柔聲說著,把手鏈遞給青璿。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fā),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wèi)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yōu)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wèi)冬,“這些東西的數(shù)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wèi)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wèi)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nèi)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jié)。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jīng)]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jié)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wǎng),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huán)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shù)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zhàn)鬥之力。
而衛(wèi)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huán)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shù)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shù)隻妖魔。
“臥槽!”
衛(wèi)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nèi)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wèi)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fā)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jīng)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jīng)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huán)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衛(wèi)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