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英彥說完,就把雲河的水桶拿走,兩隻水桶一左一右用扁擔挑在肩膀上。
“小彥,還是我倆一起幹活吧!”雲河站起來,去搶水桶。
趙英彥一甩肩,把扁擔的方向轉走,水桶就被他挑到另一邊,雲河的手落空了。
“哥,我的腦袋裏空空的,身上就隻剩下氣力了!這種事情,別跟我爭!反正,對我來說,一點兒也不辛苦。”趙英彥說著,就健步如飛地走在前麵。
阿壯壞心眼,找了兩個最大的水桶讓他們挑。
每個水桶能裝得下一百斤水。
別說雲河這種病秧子,就算是阿壯,挑戰這種水桶,還是會覺得費力的。
然而,兩個水桶,加起來兩百斤的水,對趙英彥來說,如同無物。
他飛快地挑著兩桶水從水井跑到田裏,就像一陣風似的,哪裏像是扛著東西在跑的?分明是挑著兩袋棉花。
若非親眼看到,那個水桶裏是裝滿沉甸甸的水,還真以為,這是挑著兩個空桶在飛奔呢?
阿壯看得目瞠結舌,沒想到趙英彥的力氣如此大!
隻不過,隻不過是挑了一次水而已!還差九十七桶呢!
而且除了挑水,還得澆花呀!
有力氣堅持到最後再說!
要是太陽下山後,還沒把活兒做完,那他就有理由去福伯那裏打個小報告,把這兩個辦事不力的人“調走”。
想到這裏,阿壯便躲在草棚底下,一邊乘涼,一邊看好戲。
趙英彥仿佛擁有無窮無盡的力氣,挑著兩隻大水桶,不停地在水進和田間來迴飛奔,速度一直不減,而且臉上也沒有絲毫倦意。
看到趙英彥如此努力,雲河心裏很感動。
沒想到趙英彥失憶了,仍如此護著自己。
他沒心思閑著,稍稍恢複了力氣,就起來幹活。
既然趙英彥負責挑水,他就用趙英彥挑迴來的水去澆花,兩兄弟分工合作。
“你們動作快點!要是靈花枯死了,少主一定饒不了你們!到時候,你們就等著接受懲罰吧!”阿壯什麼都不做,就是坐在那裏,得意地瞎指揮。
阿壯這種態度,讓趙英彥十分不滿。
他雖然失憶了,但是什麼是受委屈,他還是明白的。
把剛挑迴來的兩桶水放下,趙英彥低聲對雲河道:“哥,我不喜歡這個地方,這裏的人對我們很不友善,哥,我們真的要一直待在這裏嗎?”
雲河輕聲道:“小彥,等我把你的記憶找迴來了,我們就離開這裏。但是在這之前,我們必須忍耐一下。你聽話,別跟他們一般見識,要跟他們和睦相處,否則,招惹了麻煩,我倆都會有危險的。”
“嗯……”趙英彥雖然極不情願,但是雲河的話,他還是不得不聽。
老實說,若不是雲河一直勸他別對別人動手,他早就想把這個狗眼看人低的阿壯揍一頓了!
雲河擺正心情,繼續澆花。
他很清楚,這些靈花的價值對於喬家來說意味著什麼。
要想取消喬晉心中的疑慮,獲得更多的資源,那就先得幫喬晉把這些花救活。
雲河很清楚這些靈花的來曆。
這些靈花原本是不存在。
是因為自己吐出內丹時,沉睡在土壤深處的遠古靈物的種子,吸收了紫蓮朱顏丹的靈氣所以才生根發芽,綻放出一片花海。
此刻,這些靈花奄奄一息,在枯萎的邊緣,並不是因為水土不服,而是因為沒有足夠的靈氣維持生長。
得到神級的力量才開花,這一點對雲河來說有很大的信息量。
也就是說,這些靈花,是神級的靈花。
由此推測,這個世界,在很久很久以前,應該是一個神級的世界,到處都生長著神級的靈物。
隻是後來不知道是何緣故,天地靈氣越來越稀薄,最後跌落至神級以下。
很多神級靈物都枯萎了,還有一些靈物的種子陷入了沉睡,隨著時間一天天地過去,滄海桑田,被深深地埋在地底之下。
內丹的力量是神級的,而喬家莊盡管是個山青水秀的地方,但這裏的天地靈氣等級隻是凡人級別,自然無法滿足這些靈花生長。
其實要讓這些靈花恢複生機的辦法很簡單,隻要將紫蓮召喚出來,讓紫蓮的光芒照耀這些靈花就可以了。
隻不過現在的雲河耗盡了元氣,無法使用靈力,召喚不了紫蓮。
但是要救這些靈花,雲河還有一個辦法。
那就是他自己的血!
紫蓮已經跟他的靈魂融合,就算自己隕落重生,紫蓮也會生生世世相隨。
紫蓮的力量,也滲透到他的血脈之中。
隨著他幾世重生,他血脈中的蘊藏的妖族力量越來越強大。
這些力量,以他目前的修為雖然發揮不出來,但不等於不存在。
“雲河,你又在發什麼愣?要是靈花枯死了,你倆就完蛋了!”阿壯唧唧歪歪地催促著。
嗬嗬,這個家夥,還真是不遺餘力地驅使自己呢!
雲河笑了笑。
他雖然變得比凡人還虛弱,但不等於他是任人欺負的軟柿子。
他雖然失去了靈力,但不等於失去了作為狐妖的能力。
這裏山清水秀,風景優美,原來是個歸隱田園的好地方,但是阿壯這鴨子似的粗桑子,實在太煞風景了。
雲河再好脾氣,都表示承受不了。
於是,當阿壯再次瞪著雲河的時候,雲河突然迴眸,凝望著他。
這瞬間,雲河的眼眸裏燃起了一團幽幽的焰火。
阿壯的心神瞬間就被雲河的眼睛懾住了,表情也變得遲滯起來。
雲河淡然地說:“阿壯,你累了,在草棚裏睡一覺吧!太陽下山之前,別醒過來。”
“嗯……”阿壯老老實實地應了一聲,然後就唿唿的倒頭大睡了。
不久,草棚裏就傳來了阿壯打鼻軒的聲音。
看到雲河叫阿壯睡,阿壯就立即睡,趙英彥愣然地笑道:“哥,這家夥什麼時候會如此聽你的話了?”
“這樣不好嗎?我們不用挨罵了。”雲河笑道。
就算他是一個凡人,他也是狐妖,狐妖的魅術、嗅覺和對萬物的感應之力都是與生俱來的本能,所以即使是凡人狀態之下也可以使用,隻不過威力不如神境的時候而已!
但對付像阿壯這樣的凡人,真的綽綽有餘。
“哥,這家夥真的太陽下山之後才會醒?”趙英彥好奇地問。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雲河笑著賣了一個關子。
沒有阿壯在大吵大鬧,兩人幹起活來,快樂了不少。
現在靈花田裏沒有外人,阿壯又被催眠了,短時間內不會打擾自己,雲河覺得是時候出手拯救這些可憐的靈花了。
但見他單薄綽約的身影走在花海之中,左手的指甲瞬間化為指刃,然後輕輕往右腕上劃了一下!
頓時,一道鮮豔的紅出現在白如雪瓷的手腕上。
雲河一揮腕,一道血虹就撒落在靈花田之中。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靈花吸收了狐血之後,煥發出生機,枯萎的莖葉變得綠油油,皺巴巴的花骨再次迎著陽光和風燦爛綻放。
整片奄奄一息的靈花田如同春迴大地般,再次變得五彩繽紛,生機勃勃。
一陣清風拂過,花香飄逸。
靈花田釋放出來的靈氣,不但淨化著這一片地方的水土。
不久,這裏的空氣就變得無比清新純淨。
雲河沐浴在靈氣之下,覺得每一個瞬間,元氣都在恢複。
這些花,果然不愧是遠古時代遺留下來的靈物。狐血相當於一種催化劑,激發了它們的潛能。一旦生長穩定了,它們就能自動吸收空氣中的低級靈氣,並且轉化成高級靈氣之後再釋放出來。
雲河估計,按照這個速度,要是自己能在靈花田中待一個月,就能完全恢複元氣,可以重新使用靈力。
隻要恢複靈力,他就能催動內丹,發揮出神級的力量,到時候,在這個凡人的世界,就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看到雲河把自己的手腕割傷,還任由血澆在花田裏,趙英彥大驚失色!
他嚇得把水桶和扁擔都扔了,慌張地跑過來,執起雲河的手腕,害怕地說:“哥,你怎麼把自己弄傷了?”
打量了雲河的手腕一眼。
奇怪,手腕幹幹淨淨的,不但沒有半點血跡,就連傷口都沒有。
難道不是這一隻手腕?
趙英彥在情急,又執起雲河的另一隻手腕仔細瞧個清楚,可同樣什麼血跡和傷口都沒有看到。
原來,雲河是天生的自愈體質,這點小傷口,傾刻間就痊愈了,還不著痕跡的,趙英彥哪裏還能找得著呢?
“小彥,我沒事,你不用擔心。要是不用血去澆,這些花就活不成了。它們由遠古時代沉睡至現在,好不容易才生根發芽,要是就這樣枯死了,那很可惜。”雲河豁然地笑道。
“要血才能活?這些花難道是喝血的花不成?哥,你的命緊要,你本身就虛弱,為了這些花,放自己的血,哪裏值得?”趙英彥著急地說。
哪知,雲河卻笑道:
“值得。若非少主救了我們,我們說不定已經死在草原上,他隻是讓我們打理這些花花草草,要是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也太虧對別人的恩情。再說,把花兒救活了,它們釋放出來的靈氣,也可以醫治我的虛弱之癥。我們跟這些花兒呀,是互利互助的關係呢!”
“好吧,哥,就算非要用血不可,那你跟我說,用我的血啊!我比你壯,撒點血,不會有什麼不適,可你……”趙英彥直替雲河著急。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