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能恢複體力,他已經失去了一半的神力。
剩下的半顆內丹,也不知道能熬多久。
自己的情況,雲河很清楚。
他在心裏暗暗苦笑:看來自己要盡快想辦法領悟玄雷訣第三重,突破至無境才行。
不知道為何,看著雲河如此拚命地救人,趙英彥的心頭隱隱作痛。
仿佛這種事情,從前曾經發生,並且不止一次。
可是,每當他迴想過去,他就會頭痛欲裂。
他很想幫助雲河,但又不知道該怎樣幫忙。每當身邊的人出了事情,他隻能站在一邊,看著雲河一個人擋在所有人的前麵。
這種被雲河保護在身後的感覺,對他來說,並不好受。
之前,見雲河在搶救寒尋梅,曹尊不敢跑過來,見現在治療已經結束了,他第一時間走到寒尋梅身邊。
天啊!若不是親眼所在,還真是不敢相信!
寒尋梅剛才還是一個全身是血,傷痕累累的人,現在除了看起來衣服破爛了些,身上連一個傷口,一滴血也沒有。
他的氣息和悅,沒有絲毫病容,唿吸均勻有力,仿佛隻是睡著了一樣。
曹尊又輕輕執起寒尋梅的手腕把了一下脈,果真是內傷痊愈,連失去的修為也迴來了!
此刻,曹尊並不知道,雲河連寒尋梅的眼睛也治好了,但光光是令死去的寒尋梅活過來,還恢複修為,曹尊已經感激涕零啊!
曹尊一噗通朝著雲河的方向跪下,虔誠地說:
“雲樓主,沒想到您是神仙下凡,用仙術救了我們的寒樓主,大恩大德,沒齒難忘,今天我們聚寶樓的兄弟一定會誓死追隨您!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寒尋梅失去意識之前,口頭交代了,要將樓主之位傳給雲河,這句話依然有效。
事實上,如果聚寶樓的主人是神仙,那還愁聚寶樓的將來嗎?
雲河沒想到,救活寒尋梅,會被曹尊當成神仙。
他苦笑道:“曹長老,我並不是神仙,我跟現在的你一樣隻是凡人。至於聚寶樓的主人,依然是寒尋梅,我可沒答應寒尋梅做你們的樓主啊!”
“可是……”曹尊覺得好失落。
雲河是嫌棄聚寶樓隻是小勢力,所以看不上眼嗎?
“雲河,謝謝你救了我,又讓我重新看到這個世界……”
突然,聽到寒尋梅的聲音。
原來他醒了。
寒尋梅睜開眼睛,在花海之中幽然地坐起來。
陰森的牢室竟成了花海的天堂。
滿牢的腥風被花的清新取諦,神聖的紫色霞光仍未散盡,就像傍晚映照在花田的落霞,美得絢麗。
想不到在這間困了他十天的牢室裏,竟然能看到這種奇景!
寒雪梅看著眼前的一切,百感交集,他又對雲河道:
“雲河,不願意做聚寶樓的主人,是不是惱怒我當初不願歸順於你,成你的附屬勢力?老實說,我現在相當後悔。”
他原本因為一隻眼睛失明變成了異瞳,一隻眼睛是淺灰色的,另一隻眼睛是黑色的。
如今,他一對眼睛變成了紫色,就像紫火晶那樣,晶瑩剔透,十分漂亮。
他這對眼睛是以塑身之術為引,以紫蓮的力量凝聚生成,因此會閃爍著紫蓮的光芒。在外人看來,就像一對紫色的眼睛。
寒尋梅的長相原本就很有古韻,現在這雙紫瞳令到他的氣質更加優雅而神秘了。
而且經過紫蓮的洗經伐髓,寒尋梅的容貌也變得更加俊美年輕,連皮膚也像被打磨過那樣,滑如白瓷。
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尊鑲著紫水晶的白玉,美得璀璨生輝。
就連曹尊見到了,都瞠目結舌!
寒尋梅望著雲河,紫瞳中盡是無限的期待和真誠。
狐血的力量,多少會改變他對雲河的看法,令他對雲河產生好感,甚至化解了之前那種距離。
雲河道:“尋梅,並不是。從一始,我就沒有這種念頭,我想你誤會了。”
“那為什麼?”寒尋梅站起來,走到雲河麵前。
衣不遮體的他,如同一尊靈動的活玉雕,一雙紫眸緊張地盯著雲河。
雲河被他逼得沒有辦法,汗汗地笑了笑道:
“尋梅,別用那麼嚴肅的眼神盯著我好不好?我就是單純的隻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現在,你是我的朋友,對你的事情我更加不能坐視不理。就隻是這樣而已!還有,這件事是我不對,沒有考慮周全,草率地把紫火晶交給你,害聚寶樓的兄弟受盡苦頭,很抱歉。”
寒尋梅他黯然道:“雲河,你又錯了。如果你當初沒有將紫火晶交給我,我們聚寶樓的人早就全部死了,此刻不知道被埋在那座荒山野嶺。雖然風家為了得到紫火晶消息沒少在我身上動那些刑,但是他們不敢殺我,我才有機會活了下來,聚寶樓也有一百個兄弟幸存下來……是你拯救了我們。隻怪當初我的決心不夠堅決。如果從一開始選擇歸順你,或許就不是現在這種結局。我們聚寶樓原本有五百多人,如今因為我的決策失誤,導致損失了四百多個兄弟,四百多條鮮血的人命啊!我身為樓主難辭其咎,除了退位讓賢,我想不到其他辦法彌補給眾兄弟。”
雲河汗了汗,拚命搖頭:“尋梅,此事萬萬不能!實不相瞞,我很忙,沒空啊!而且我對聚寶樓的事務完全不熟悉,實在不合適。我不是把你治好了嗎?現在的你,完全有能力重整聚寶樓。”
現在,無論是寒尋梅還是曹尊都覺得,雲河在嫌棄聚寶樓了。
聚寶樓隻是遜色於皇族和三大家族的勢力,比起一般的地方小勢力,仍是實力之上的。
現在寒尋梅讓樓主之位拱手相讓,而雲河卻死都不肯要,那是因為,雲河所在的勢力是在皇族之上,所以才對聚寶樓不屑一顧?
寒尋梅和曹尊都覺得好打擊,寒尋梅更是急得快想哭。
趙英彥見狀,怎覺得這種畫麵又似曾相識了?好像從前並不是第一次發生……
對了,雲河在收服雷玄珠之後,萬雷國王巴沙也是這樣想將國位拱手相讓,被雲河拒絕,於是巴沙便直接帶領整個萬雷國歸順了雲河,還說要為雲河建立一個勢力同盟之類。
想到這裏,趙英彥靈機一動,知道怎樣幫雲河解圍了。
他便對寒尋梅道:“寒樓主,真的不好意思,我哥的確很忙,沒空打理聚寶樓。不過最近有一個勢力歸順了我哥,你可以跟那個勢力的負責人商量一下,怎樣互相協助,共同發展。”
雲河聽了愣然。
小彥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
竟然想到聯合萬雷國和聚寶樓?
從前,他就是這樣令九重神殿的各大勢力的力量凝聚起來的。
自己極少迴九重神殿,大家都那麼團結,都是小彥他默默做了很多工作。
盡管失去記憶,但是潛意識中的本能,讓他這樣做?
也不知道是該欣喜還是該憂傷。小彥失憶了,居然還要為自己張羅這些事。
雲河是悲苦自知。
同時,他又有些欣喜。
最近帶著小彥在燈澄山脈曆練的緣故,令到小彥的智商在逐漸恢複。
剛才他能說出那樣的一番,說明他的智力已經不下於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
而趙英彥這一番話,卻讓寒尋梅和曹尊看到了無限的希望。
寒尋梅激動地說:“雲河,我明白了。你是一個做大事的人,我知道,你的遠大理想,絕對不會是聚寶樓這樣的小勢力。我願意跟那個勢力一樣,帶著聚寶樓效忠於你,我依然是聚寶樓的樓主,但是你是我的老大,隻要你一句話,我和聚寶樓的兄弟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曹尊也附和著說:“老大,請你接受我們!我們是誠心投靠你的!或許你不需要我們,但是我們需要你。”
曹尊說這番話,帶著乞憐的意思。尤其是“我們需要你”這一句,很有力地紮進雲河心裏。
他是向雲河暗示:現在聚寶樓人單力薄,還需要雲河的保護。
雲河沒有辦法,要是拒絕了他們,他們想必會更加難受,而且如果自己就此收手,風家的人很快又會來對付聚寶樓,到時候,聚寶樓就難逃厄劫,於是他隻好道:“那好吧!”
“謝謝老大!”寒尋梅和曹尊滿心歡喜地笑了。
就是這樣,聚寶樓成了第二個歸順雲河的勢力。
原本,雲河提攜聚寶樓,並不是想將聚寶樓收歸麾下,隻不過是覺得聚寶樓跟紫雲星的天寶閣有些相似,所以想助他們一把,希望他們,不受大勢力的左右,能在黯雷世界走得更遠,沒想到因為風家的介入,促成了這種關係。
不過,想到五百年之後黯雷世界所麵對的災劫,覺得將黯雷世界一盤散沙般的人擰成一條繩子也很有必要,那就順其自然吧!
想到這裏,雲河也釋懷了。
歸順了雲河之後,寒尋梅第一件事,就是殺氣騰騰地飆到風旗麵前,一劍將風旗的頭顱割下來。
花香飄逸的牢室,頓時變得腥風撲鼻。
殺了風旗,依然不能平息寒尋梅滿腔的怒火。
聚寶樓原本有五百多人,與風家一戰之中,有四百個人當場犧牲,而罪魁禍首風家新少主風栩以及長老風旗。
牢室裏還有兩個被定住的風家殺手。
他們都是被雲河的靈力震懾住,就像木偶一樣站著,一動也不能動。
寒尋梅提著滴著血的利刃,一步一步向著那兩個殺手走過去,想一劍將他們砍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