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河想起了死去的小金蛇,又想起了這段時間以來日夜照顧自己的小宮女阿芝。
糟糕了!為什麼在整個寢宮裏都看不到阿芝?
難道阿芝已經遭遇不測?
這段時間以來,雷麗絲想方設法在自己身上榨取狐血,是阿芝在盡心盡力地維護自己,甚至為自己求來靈丹。該不會是因為自己逃走了,雷麗絲遷怒於阿芝吧?
雲河越想越害怕。
皇宮議事廳上,雲河突然慌張地說:“抱歉,我有一位朋友遇到麻煩,我失陪一下。”
就是這樣,也不等大家的反應,雲河的身影已經在眾人眼前消失。
“看來父親在這裏還真是交了不少朋友啊!”青羅有些感歎:“不知道是誰呢?”
魔尊則心中有數。
這些日子以來,陪伴在主人身邊的,除了自己和死去的小金蛇,不就隻剩下那個小宮女嗎?
但願那個小宮女沒事吧!
懸在皇宮上空,雲河連忙用神念去搜尋阿芝的身影。片刻後,他稍稍放心。阿芝仍活著!而且就在皇宮一處偏僻的雜物房裏。
雲河用瞬移之術來到雜物房前。
這裏並沒有任何人守衛,隻是有一道結界。雲河破了結界,推門而入。
裏麵的東西都鋪滿塵灰,牆角上全都是蜘蛛網。阿芝畏縮地蜷著膝蓋坐在牆角,髒兮兮的臉上全是眼淚。
“阿芝!”雲河喊她。
阿芝聽到雲河的聲音,猛地抬起頭,看到果然是雲河之後,激動地站起來,向著雲河撲過去:“公子!嗚嗚……”
阿芝在雲河懷中哭得泣不成聲。
“公子,您不是跟那位外域女子離開了嗎?為什麼突然出現在這裏?”
阿芝有太多疑問了!
“公子,您怎麼會在這裏?難道您是被陛下捉迴來的?她沒對你做什麼吧?”阿芝聲顫顫地問。
她親眼看到過雷麗絲處死雲河最寵愛的小動物,她親眼看著雷麗絲用懾魂香令到雲河陷入昏迷,然後殘酷地在雲河身上榨血,事後又裝作好人,對雲河關懷備至……
她還眼睜睜看著,自己最親愛的兄長被雷麗絲這個女魔頭吞噬得隻剩下一堆骨頭……
可憐兄長已經在沁蘭院化為灰垢,沒有知道他死了,如今自己又被困在這裏,連一個為他修墳立碑的人都沒有,她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麼絕望。
現在雲河突然出現在她眼前,她又怎能不激動?這瞬間,抑鬱了多時的情緒都在一瞬間飆發了啊!
“阿芝,別哭。沒事了……雷麗絲已經死了,現在小彥成了雷族神域的新雷帝。以後沒有人能傷害你!”雲河隻能溫柔地安慰她。
阿芝真的嚇壞了,又被困在這個地方,一直滴水未盡,精神都快崩潰了。為了幫阿芝平複情緒,雲河輕輕一掌拍在她的肩膀上,渡入一道溫暖的力量。
阿芝一直被困在結界裏,外麵發生的事情她全然不知道。
在雲河的安慰之下,阿芝顫著的身軀慚慚冷靜下來。m.Ъimilou
“公子,這是真的嗎?我不是在做夢吧?”阿阿芝眼淚汪汪地哭著問。
她猶記得,公子的那位彥兄弟隻是一個沒有修為的凡人啊!他成了雷帝?這是怎麼可能啊!他是怎麼做到的呢?
這一切,阿芝都無法想象。
“是真的,別害怕,一起會好起來的!我迴來,就是為了救大家。”雲河微笑著說。
阿芝感應到雲河身上浩瀚而深不可測的神力,這是以前從來都沒有的感覺。
這位體弱多病的翩翩貴公子真的跟以前很不一樣啊!
得到雲河這一道靈力的相助,阿芝覺得好多了,人也變得有精神起來。
隻是,她的心,依然很痛!
她想起了兄長雷幼儒的慘死……
“公子,我兄長他死得好慘!”阿芝再次哇然落淚:“雷麗絲她……她像魔鬼一樣,吞噬了我哥的血肉……”
“阿芝!抱歉,我來遲了!要是我能早一點迴來,就能阻止雷麗絲……”雲河聽了十分難過。
他深切體會過這種痛失親人的滋味。
“公子,這不怪你,你已經為我們做了太多了……這一切都是雷麗絲的錯!”陳芝咽哽著哭。
看著阿芝這樣,雲河十分心痛,他輕輕揮動手指,隔空在阿芝身上點了一下,阿芝身上的灰垢就被淨化了,衣服潔淨得閃閃發光。
“阿芝,你兄長的遺體在哪裏?我們一起去埋葬他。”雲河沉著聲音道。
阿芝悲痛得說不下去……
可憐的雷幼儒連遺骸都沒有留下啊!
雲河帶阿芝去了沁蘭院。
阿芝整理出雷幼儒的遺物,然後在雲河的幫助之下修築了一座衣冠塚。
處理完兄長的後事,阿芝再沒有牽掛。阿芝沒有去處,想跟隨雲河,雲河卻讓她迴到皇宮。
一開始,阿芝心裏十分失落。
她知道雲河來自外域,必定不會在雷族神域久留。如果遣她迴宮,那就是不要她的意思。
然而,讓她驚訝的是,皇宮裏每一個人都尊敬地稱唿雲河為陛下,就連從前高高在上的幾位長老也是如此。
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琉玉公子的真名叫做雲河。而趙英彥隻是繼承了雲河的帝位,因為得到先帝的謫傳的人隻有雲河,而先帝更是雲河的師父。
這是千萬載以來從來都沒發生過的事情!
雷族神域竟然同時擁有兩位雷帝!
是兩位雷帝和幾位外域使者一起合力,將雷麗絲誅殺了,而且雲河還破了雷族病的秘密,甚至把全部族人的病好,將整個神域的水土都治理好。
雲河身為雷帝,是豐功偉跡。
他對雷族的貢獻,是史無前例,將載入史冊,讓後世萬代所讚頌。
這一刻,阿芝又落哭了。
但這是否極泰來的眼淚!她為自己有機會侍候在雲河身邊而感到自豪。
同時,她又深深明白了,她跟雲河並不是一個層麵的人。
她,隻是一個宮女。
而雲河不隻是雷族神域的雷帝,他同時還是他那遙遠的故鄉的神靈。
他的步伐,注定不能停留於此。
所以,作為一個小小的宮女的她,甚至沒有資格去要求跟隨他的步伐啊!
想明白一切之後,阿芝沒有再作任何要求。
她便安靜地留在皇宮裏。
隻不過因為她是雲河身邊的唯一侍女,現在雷麗絲已經不在了,後宮也解散了,雷麗絲便成為皇宮的首席女使,受到大家的尊重,此乃後話了。
雲河並沒有立即迴議事大廳。
救迴阿芝,雲河的心仍是沉重的。
他還有一位朋友,並沒有像阿芝那麼有幸能活下來……
皇宮酒窯。
一排浸著藥材的酒架上,雲河找到了一個酒壇。
酒壇裏泡著一條被折成兩斷的小蛇。
小金蛇表麵的鱗皮已經變得黯然無光,原本金光閃閃的鱗片已經變成了淺灰色,眼睛也泡成了灰白色。
它依然睜著眼睛,裂著嘴,瞪怒著一個方向……
雲河看哭了……
把壇子打碎,小心翼翼地將小金蛇撿起來,托在掌心,以斷肢之術,將斷折的蛇身粘合,又以紫蓮將滲透在蛇身之中的酒精蒸騰出去,令到蛇身恢複了生前鮮活的色彩。
小金蛇靜靜地躺在雲河掌心,小小的腦袋貼著雲河的手掌,身軀微微地蜷縮著,可它不會再動了。
那鱗片冰冷冰冷的。
其實他一直都想找迴小金蛇。
隻是,還沒恢複記憶的他,隻是一個化境,他無法逃離雷麗絲的視線。
而現在,他雖然突破至玄境,打敗了雷麗絲,但是一切不可挽迴。
他將神念發散出去,絲毫都感應不到小金蛇的魂念。
小金蛇隻是很弱小的生靈,它因為誤咬自己,喝了少許狐血才開智靈智,以靈獸的身份活在這世上還沒有幾天就慘遭橫禍,它的靈魂十分脆弱,不堪雷麗絲輕輕一擊……
在雷麗絲扼斷它的蛇身之時,它的靈魂就碎了。
再加上雲河在事後數天才從昏迷中醒過來,小金蛇連一縷魂念都沒有留下,破碎的靈魂被神級的天地靈氣所分解,就像葉落歸根那樣,化歸天地,不複存在。
當時如果沒有小金蛇,雷麗絲早就對自己下手了,估計自己已經貞節不保。
小金蛇是為了保護自己而死的啊!
“蛇兒,對不起,我現在才來找你……謝謝我一直以來的守護,你永遠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雲河的眼淚滴答滴答地撒落。
他靜靜地陪了小金蛇一會,就把它收進空間戒指裏。
他打算,把小金蛇帶迴飛狐穀再好好安葬。
小金蛇喊他“主人”,身為主人,他不想把小金蛇孤伶伶地留在這裏。
處理好小金蛇的事情,雲河才迴到議事大廳。
唐紫希看到雲河的眼睛紅紅的,甚至還有些腫,不由得又心痛他了。
因為擔心雲河,所以唐紫希悄悄用神念去追蹤,看到了雲河跟小金蛇的生離死別。
她並不知道雲河和那條小金蛇從前經曆過什麼。
但是當她看到,雲河打碎酒壇,把一條被折成兩截的小蛇托在掌心,無聲地落淚時,莫名的心痛!
不用問也能猜得出這條小蛇是雲河失憶期間收養的小動物。
小雲河從小就有動物緣,喜歡跟各種各樣的小動物做朋友,她是知道的。
他不但善良,還醫術精湛。很多受傷的小動物會主動來找他,他身上仿佛還有一種很特別的魅力,會特別招小動物的喜歡。所以他身邊的小動物從來都不會少。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