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安站在原地發(fā)了會呆,思維似乎在瞬間被撕裂為了兩部分,一部分沉浸在這樣的震撼和痛苦之中,另一部分則在質(zhì)疑。
姐夫怎麼會是這樣的人?
自己從小就認識姐夫了,大姐認識的更早,難道就因為陌生人的兩句話,就懷疑起姐夫了?
可是,那兩個人明顯就是古詩詞公司的員工,如果沒有這樣的事情,她們敢背後散播老板的這種流言嗎?
而且,老板和女秘書,本來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情……
他呆了半晌,然後木然走進咖啡館裏麵,要了一杯咖啡,然後在角落裏麵坐了下來。
他本想給大姐發(fā)消息,但拿出手機後,猶豫了一下,沒有發(fā),大姐在懷孕呢,不能現(xiàn)在讓大姐知道……
他這樣想著,給二姐發(fā)了消息:
“二姐,我問你個事情。”
“你跟姐夫那個秘書,就是姐夫以前同學(xué),熟悉嗎?”
李婉雲(yún)很快迴複:“熟啊,怎麼了?”
李承安:“我跟同學(xué)一塊出來玩,剛好路過古詩詞公司這邊,我就順便來買咖啡,聽到好像是姐夫公司的人說話,好像姐夫跟那個江秘書有曖昧。”
李婉雲(yún):“你自己聽到的?”
李承安覺得二姐的反應(yīng)有點奇怪,理解了一下這句話的意思,道:“我親耳聽到的。”
李婉雲(yún):“你同學(xué)呢?”
李承安:“我自己來買咖啡的,就我自己。”
他覺得更加奇怪了,原來二姐剛剛那句詢問是問有沒有別人聽到,似乎對這件事情並不覺得憤怒,隻是害怕被人知道。
李承安:“如果是真的,要不要告訴大姐?”
李承安:“她正懷孕呢,我怕大姐知道了傷心。”
李承安:“大姐懷孕都五個多月了吧?現(xiàn)在還能流產(chǎn)嗎?”
李婉雲(yún):“什麼流產(chǎn),你不怕大姐打死你啊。”
李承安:“都這樣了,孩子生下來怎麼辦?”
二姐沒有立即迴複,李承安自己坐在那裏發(fā)呆,隨後咖啡送了過來,他就坐在那裏喝著咖啡,繼續(xù)發(fā)呆。
正要再問二姐的時候,她終於迴了消息:“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你說,讓姐跟你說吧。”
李承安:“什麼意思?”
他有點懵,二姐透露出來的意思,似乎大姐知道這件事情,二姐也知道……
李婉雲(yún):“這件事情我知道,大姐也知道,不過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讓大姐跟你說吧。”
李承安忙又發(fā)消息,但二姐沒有迴複,略等了等,他手機響起來,大姐打來了視頻電話。
李承安猶豫了一下,心情有些忐忑和恐懼的點擊接通,似乎這意味著將要發(fā)生什麼他所害怕、不敢麵對、難以承受的事情。
接通之後,他沒有急著說話,先拿出耳機戴上,然後才看向屏幕中的大姐,聲音不大地道:“喂,姐~”
李婉儀臉上帶著笑容,並沒有剛剛得知老公出軌時的震驚憤怒,笑著問:“你在還公司下麵的咖啡館裏嗎?”
“嗯。”
“那你把咖啡喝了,不要浪費。”
李婉儀帶著笑意道,“我讓司機去接你,你還記得吧?”
李承安遲疑了一下,問:“姐夫的司機?”
“當然啊,我又沒司機。”
李婉儀翻了個白眼,“好啦,我讓他去接你。”
“去哪?”
“來我這邊啊。”
李婉儀笑了笑,“有什麼事情,過來說吧。”
“……嗯。”
李承安心情沉重的點點頭。
“掛了啊。”
李婉儀笑了笑,掛掉電話。
李承安沒什麼滋味的喝完咖啡,走出咖啡館,很快看到有點熟悉的黑色奔馳車駛過來,在旁邊停下來,梁誌勇下了車,笑道:“承安,上車。”
“嗯……”
李承安不知道該怎麼招唿,應(yīng)了一聲,然後上了車。
梁誌勇平日裏裝泥塑,此時大概看出來李承安心情不好,話卻多起來,笑道:“今天沒課嗎?”
“嗯,跟同學(xué)來玩,逛到了這裏。”
“還是大學(xué)好啊。”
梁誌勇歎氣,“可惜我年輕時候不知道學(xué),我兒子學(xué)習(xí)成績也不怎麼樣……”
梁誌勇絮叨說些家裏瑣事,李承安心情不好,卻也不好意思不搭理,隻得跟著應(yīng)付。
快到姐姐公司那邊的時候,他忽然問道:“你覺得我姐夫人怎麼樣啊?”
“葦總……”
梁誌勇笑起來,“肯定沒得說啊,年輕有為,這麼大的大老板,沒什麼架子,跟誰說話都和和氣氣的,有時候還開玩笑,也不奢侈……”
李承安對於前麵那句沒架子很讚同,不過聽梁誌勇說“不奢侈”,就有點不解了,道:“他……也不算節(jié)省吧?”
他可是知道,姐夫給大姐買的一套房子就好幾千萬,一輛車也一百多萬,還兩三輛車,為了接親修路又花幾百萬……這也能叫不奢侈?
“那你得看葦總掙多少啊。”
梁誌勇笑嗬嗬地道,“我當專職司機好幾年了,之前老板也是開公司的,那事業(yè)跟葦總提鞋都不配,整天這個會所那個會所,花天酒地,一瓶礦泉水都得幾百塊錢,不管什麼,差點的都不喝……
“你再看看葦總,全國都數(shù)得著的有錢人,還這麼年輕……好東西肯定有,這也是人之常情,對吧?上次還給我一袋什麼米,我還查了一下,挺貴的……但是也不嫌棄差的啊,公司樓下那餐廳,我去吃,剛?cè)肼毜漠厴I(yè)生去吃,葦總也一樣去吃……”
李承安聽著梁誌勇的絮叨,沉默下來,想要再問些什麼,又不知道該不該問、能不能問……
糾結(jié)一陣,快要下車的時候,他還是問道:“你給我姐夫開車,肯定跟那個江秘書也很熟悉吧?”
“也不算熟。”
梁誌勇這就不敢亂說了,“反正我是司機,她是秘書,工作都是圍繞著你姐夫展開的,經(jīng)常見麵……你姐也是啊,李總跟江秘書關(guān)係好,見麵都說說笑笑的,從來不像別人家那樣老板娘提防著女秘書……”
車輛來到青雲(yún)辦公園區(qū)前,梁誌勇開車駛?cè)耄跇窍峦W。畛邪驳乐x下車,往大姐公司走去。
青雲(yún)也重新?lián)Q了辦公地點,寬敞大氣許多,李承安給大姐發(fā)了消息,來到門口的時候,先碰到了謝瑤。
謝瑤有點驚訝,笑著問:“找你姐啊?我?guī)氵^去。”
她剛轉(zhuǎn)身,看到李婉儀出來了,於是笑著擺擺手,自己走過去了。
李婉儀朝弟弟招招手,轉(zhuǎn)身迴自己辦公室,李承安跟著進去,期間路過辦公區(qū),見許多人在忙碌,也有人好奇看過來。
他不知道該怎麼表現(xiàn),也沒有說什麼,徑自跟著來到大姐的辦公室裏麵,他還是頭一次來,發(fā)現(xiàn)這間辦公室也比較寬敞,除了辦公桌外,還擺放著茶幾、沙發(fā),像是小客廳似的。
李婉儀在辦公桌前坐下來,示意弟弟坐在旁邊,似乎在忙碌,並沒有停下來,微笑著道:“知道啦?”
李承安剛剛坐下來,有點震驚地看著大姐:“大姐……你,你早就知道?”
“對啊。”
李婉儀笑了笑,“沒有我允許,也不會有這種事情啊。”
“啊?”
李承安一臉迷惑,聲音忍不住高了起來,“允許?為什麼啊?”
他覺得這簡直顛覆了認知,原本以為姐夫是趁著大姐懷孕出軌,結(jié)果二姐說大姐早就知情,現(xiàn)在更是知道居然大姐是允許的……
這怎麼可能?
李婉儀看著弟弟,笑道:“不止有清清,還有妙妙,就是黎妙語,我們?nèi)齻,已經(jīng)商量好了,我先結(jié)婚,過幾年後,我和他離婚,她們倆再結(jié)婚……”
李承安瞪大了眼睛,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了,張嘴幾次,才終於又問:“為什麼啊?”
“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喜歡黎妙語了。”
李婉儀輕輕歎息,表情有些黯然,“我想過要分手,但是割舍不下,能有什麼辦法……而且,我們家一家人也離不開他啊。”
“有什麼離不開的?”
李承安隻覺得熱血直衝腦海,忍不住大聲道:“沒有他的時候,我們一家人不是也活得好好的?”
“這麼大聲幹嘛?”
李婉儀瞪他一眼,“是活著,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你不記得啊?沒有他,我能讀大學(xué)嗎?爸媽能揚眉吐氣嗎?能住新房子嗎?我們連手機都用不起……”
她這麼一說,李承安記了起來自己還在用姐夫給的手機,從口袋裏麵拿出來,往辦公桌上一丟,道:“那我不用了。”
“那學(xué)也不上了?”
李婉儀沒好氣地道,“房子也賣了、拆了?婚也離了?還得清嗎?”
“我……我……”
李承安半晌說不出話來,過了好幾秒,才道:“姐你現(xiàn)在自己不是有公司嗎?”
“這公司怎麼來的,我沒跟你說過啊?”
李婉儀將手機拿過來,仔細看了看,見沒有什麼痕跡,又放迴到桌上,接著歎道:“也不光是因為這個,你姐喜歡他,這是前提……然後,我們家也需要他……你太小了,不知道當時我們家有多難,不知道壓力有多大。”
李承安低頭沉默了一會兒,又抬起頭,看著大姐道:“不管怎麼樣,這樣就是不行……出軌都不能原諒,何況是這樣?”
李婉儀輕聲道:“那你想讓姐姐怎麼辦?”
李承安再次沉默,過了幾秒鍾,抬起頭堅定地道:“離婚!還錢!把他的東西都還給他!從此後兩不相欠,老死不相往來。”
李婉儀歎道:“怎麼還呀?”
“總能還清的。”
李承安覺得找到了解決的辦法,“姐你還年輕,而且這麼漂亮,就算離婚了,也不愁找不到好男人……別人怎麼樣我們不管,反正我不想讓你這樣受委屈……”
他說著,聲音裏帶著哭腔,“好不好?姐……他都這樣了,你還喜歡他?”
李婉儀不說話。
李承安接著道:“你要是舍不得孩子,可以生下來,我們一家人養(yǎng)他……但是跟葦慶凡沒有任何瓜葛,反正他又不缺女人給他生孩子……欠他的錢我們一家人一起還。”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爸媽知道了,肯定也不會答應(yīng)的。”
說完之後,他見姐姐看著自己,表情有些微妙,忽然心裏閃過一個念頭,表情變得更加難以接受:“爸媽知道?”
“當然知道啊。”
李婉儀笑了笑,“妙妙和清清都去過我們家,其實她們?nèi)ブ埃蹕尵桶凳具^我好幾次了……”
“他們怎麼能這樣?”
李承安更加憤怒,“哪有這樣當爸媽的?這不是把你往火坑裏麵推嗎?”
“因為你啊。”
李婉儀幽幽的歎息,“離婚了,先不說還不還錢的事情,你姐夫肯定也不讓我們還……”
李承安打斷道:“他不是我姐夫!”
“好。”
李婉儀點點頭,“就算不用葦慶凡還錢,甚至還可以分給我房子、車子、財產(chǎn),但是,這跟葦慶凡比起來,什麼都不算……肯定還是不離婚的情況下,能幫你更多啊。”
“我不要你們幫!”
李承安終於承受不住,哭出聲來,“我自己能好好的,你們幹嘛都把我當成小孩子似的……沒有你們幫我,我就活不下去嗎?你們能幫我一輩子嗎?我可以靠我自己活得好好的……”
李婉儀遞過來紙巾,看著他道:“爸媽不這樣想啊,而且話都會說,能不能做到是另一迴事。”
“我能做到啊!”
李承安沒有接紙巾,覺得這紙巾似乎也都是葦慶凡的髒錢買來的,用衣服抹掉眼淚,忽然醒悟這衣服可能也是葦慶凡的錢,恨不得把衣服給脫掉踩地上,但忍住了。
他吸了吸鼻子,帶著哭腔道:“我馬上就可以退學(xué),我可以去賺錢。”
“現(xiàn)在輟學(xué)打工,能賺多少錢啊?”
李婉儀歎了口氣,“你要是真的成熟了,真的有誌氣,真的覺得我受委屈了,就更應(yīng)該珍惜學(xué)習(xí)的機會,好好學(xué)習(xí),以後才能賺大錢。
“這樣看起來是少了四年賺錢的時間,但你學(xué)到本事了,一年就能賺到現(xiàn)在五年、十年的錢……這樣我們一家人還錢,也還的快一些。”
李承安驚喜道:“姐你……你答應(yīng)跟他離婚了?”
李婉儀點點頭,溫柔地道:“等咱們家把欠他的還清了,姐就跟他離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