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多麼生僻的字眼，聽到莫輕彈的耳中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噔噔……”


    莫輕彈後退兩步，臉上連著還未幹涸的淚花，卻出現(xiàn)了滿意置信的表情。


    如果說哪一天爹爹莫嵐給自己帶迴一個女人迴來，說這個人是自己的的母親，無論富貴貧窮，或是樣貌美醜，莫輕彈都能夠接受，可是，現(xiàn)在呢，自己的爹爹指著一把兵器，信誓旦旦，目光灼灼的說它就是自己的母親，如論是誰都不會相信吧。


    莫輕彈心頭第一個念想就是自己的爹爹瘋了，如果不是爹爹瘋了的話，那就一定是自己瘋了。


    莫嵐看了莫輕彈一眼，又將自己的目光迴到了“木婉”的身上，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這的的確確是你的母親，無論你想不相信，你的身上留著的鮮血來自‘木婉’。”


    莫輕彈不可置信的說道：“這不可能，我是一個人，怎麼可能是一個冷冰冰的兵器的孩子。”


    莫輕彈的話音剛落，就看到莫嵐輕輕的將“木婉”朝著空中一拋。


    這柄利劍如同有了靈魂，刷的一下就飛到了空中，發(fā)出嗡嗡的響聲。


    莫嵐緩慢的從口中吐出字來：“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這也牽扯到咱們鑄劍閣最大的秘密。”


    話說到一半，莫嵐清淡的吐道：“活人煉器！”


    話雖平淡，可是誰都明白這字裏行間代表著的是什麼。


    活人煉器！


    無論是誰，光是看到這四個字，心中就已然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莫嵐繼續(xù)說道：“當(dāng)年咱們鑄劍閣還是一個江湖上的三流門派的時候，爹爹接管過來，一心想要將鑄劍閣發(fā)展壯大，日夜不停地鑽研鑄造天下最利兵器之法，可是無論我如何的實驗，一遍又一遍，從來都沒有成功過。


    無論兵器怎麼打造，最後浴火則溶，遇水為腐，即便是再尖利的兵器，過不了幾天也會慢慢腐朽，不成樣子。


    ……


    那年你母親剛剛過門未到一年，已經(jīng)有了身孕，如果對於一個小門小戶來說，就應(yīng)該是合家歡樂了，可是我很清楚自己身上所肩負(fù)的責(zé)任，那就是壯大鑄劍閣，誰也不想被別人壓在身下。


    那一年咱們鑄劍閣可謂是內(nèi)憂外患，爹爹幾乎就要撐不過去了。


    我日日夜夜待在這個地下煉器之地，日日夜夜研究煉器之法，可是這個賊老天好像就是要眼睜睜的看著咱們鑄劍閣滅亡一樣，無論如何，鑄造出的兵器隻能用一塌糊塗來說。


    後來，咱們家就有了你，輕彈。”


    莫輕彈一把抱住雙眼淚光的爹爹，說道：“爹爹，那我母親呢，她怎麼了，到底發(fā)生了什麼讓我母親成了這個樣子？”


    莫嵐輕微的搖了搖頭，仿佛是從心底中發(fā)出的歎息，久久的不曾消散。


    “當(dāng)時爹爹創(chuàng)造出了一種新的煉器方法，也就是現(xiàn)在咱們鑄劍閣所用的煉器之法，當(dāng)時已經(jīng)到了最後的階段，可是總麼也完不成最後一步，那就是‘成器’，隻要兵器成不了形，那麼以前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費(fèi)了。


    可是那個時候，即便我用再好的模子，再冷的井水，都是徒勞的。


    那個時候，真的絕望了，我甚至可以想象到當(dāng)一家老小被對方追殺，然後屠戮的場景。


    你爹爹沒用，沒辦法保護(hù)一家老小。


    後來一個遇上一個高人。”


    “遇上一個高人？什麼樣的高人？”


    “那個高人我也不知道是誰，甚至是連臉麵都不曾看清楚，他駕著騰雲(yún)而來，突然地就出現(xiàn)在我的麵前，要知道這可是地下數(shù)十丈深的煉器室，更有無數(shù)機(jī)關(guān)，光是鐵牆就厚好幾尺，可是他就突然出現(xiàn)在我的麵前。


    後來，這位高人告訴我我所煉製的兵器缺少靈魂，沒有靈魂的控製，再好的神兵也無法成型。


    然後，我就求他告知我怎麼才能讓我所煉製的兵器擁有靈魂，可是這個高人卻隻是搖了搖頭說此法過於兇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輕彈，你知道嗎？


    當(dāng)一個人一旦抓住唯一的一根救命的稻草，其他所有的都可以拋棄，就算不為了自己，為了整個鑄劍閣這麼一大幫子人，再高的代價也是要付出的。


    這件事情根本就是沒有選擇的選擇。


    爹爹就跪在地上，一遍一遍的請求這個高人傳授我煉器之法，一遍一遍的給他磕頭，你爹爹這輩子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他的也就隻跪過這麼一個人啊，當(dāng)時我的頭都磕破了，鮮血流了一地，可是，這又算得了什麼呢。


    最後，那個高人說隻需要將木婉拋入火爐，與鐵漿相溶，便可鑄就天地間一等一的利器。”


    “木婉啊，她可是你娘，當(dāng)時我一下子愣在了那裏，竟然要用活人煉器。


    不過我應(yīng)該早就想到，天地間也隻有人才有靈魂，想要鑄就一等一的利器，也隻能奪取人的靈魂了。”


    莫嵐抬手指了指眼前的火爐，說道：“就是這裏，當(dāng)年你的母親就是從這裏跳了下去，我不知道木婉當(dāng)時怎麼想的，我甚至都沒有告訴過她，可是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jīng)晚了，晚了，萬劫不複。”


    莫嵐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著，還有些語無倫次，不過，莫輕彈卻也明白了個大概，就是眼前懸浮於空的這把“木婉”，當(dāng)年，母親就是將自己的血肉化作爐火，靈魂融進(jìn)鐵水，這才開創(chuàng)了鑄劍閣數(shù)十年的輝煌。


    很難說清楚，這樣做到底對不對，活人煉器到了今日，究竟是有多少冤魂怕是早就已經(jīng)數(shù)不清了，可是她知道，既然爹爹當(dāng)時怕成那個樣子，怕是鑄劍閣已經(jīng)窮途末路，自己的生死尚且不可知，那麼別人的生死又何必去考慮呢？


    莫嵐接著說道：“本來這種骯髒的事情爹爹不想讓你插手進(jìn)來，可是偏偏蕭玄又發(fā)生了那樣的事……”


    莫嵐的喉嚨哽咽了一下。


    “可是為了鑄劍閣，為了祖宗留下來的基業(yè)，這個擔(dān)子隻能交到你的手上。你要記住，你是徐家的人，以後無論發(fā)生任何的事情，隻要還活著，就要將鑄劍閣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