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王旭的描述,王慶出於朋友之誼,從精神上給與相當的同情。但是,關我屁事。
這段時間的沉寂,王慶除了武功上的進展外,也花了不少心思對環境,對未來,對這款遊戲進行思考。尤其是現在奇門遁甲有成,結合過往接觸到的種種信息,對大勢有了自己獨特的見解。
人類的曆史,與其說是文明的進化,不如說是在毀滅與重生中交替前進。戰爭與殺戮幾乎書寫滿了史書。
近代難得的和平,也是由於科技的進步,極大地削弱了個人力量。強大的武備,需要巨額的資金,和強大的工業體係才能維持。
這才讓人們不得不托庇在國家的保護下,抱團取暖。
看看世界吧,能安享和平的,隻有那些強大國家護佑下的人民。當然人民也用自己的工作,供養著國家的強大。一飲一啄皆有定數。
靈氣複蘇是個大環境,也許很多人很迷惘。但在那些熟讀史書的智者眼中,以史為鏡,未來清晰可見。
新的力量出現,新的階級崛起,新的戰爭出現。也許在毀滅後的廢墟中,一個嶄新強大的文明又將站起。東西是新的,事情卻已重複過無數次。
就像薛磊的力量,劫一樣。重生,發展,壯大,滅世,永無休止的輪迴。
這款遊戲就是在這麼一種思想下建立的,死亡吧,毀滅吧,在一個虛擬的環境中,把一切都看清楚,等出去後,也許我們就能跳出這個絕望的輪迴。
靜下心來想一想,遊戲裏也許是故意設置的,也許是npc智能太高。任何一個門派,任何一個國家都有這樣那樣的問題。隻不過有些比較明顯,有些則比較隱晦。
其實任何門派,任何國家的問題,係統也都給了解決的可能。隻是有些人抓住了,有些人則錯過了。
就算明麵上看起來最穩定的昆侖,就真的沒問題麼?
當初王慶位列門牆之時,掌門師伯明言不能收王慶入主脈,斷了王慶繼承昆侖掌門的可能。是,王慶本人並不在意,他是一個純粹的劍客,對那個位置沒有絲毫的興趣。
但如果呢?如果王慶但凡有點野心,無可修複的裂痕就產生了。
即便如此,後來慢慢了解了師傅的生平。王慶不能繼位的原因真的隻是性情不符麼?其中有沒有私人恩怨,容不得王慶不多想。
當然現在無所謂了,師傅半步宗師了,在門派的地位牢不可破。等王慶也半步宗師的消息傳迴昆侖,無論是否有那些小心思,也隻能沒有了。
未來握在自己手中,無病呻吟的哀怨沒有任何幫助。明教興盛了,丐幫複興了,甚至峨眉都有了緩過來的跡象,他們誰的基本盤不是爛成一坨翔,武當有什麼資格自怨自艾。
山路雖高,也總有走盡時。
王旭看似賣慘的牢騷,又何嚐不是利用朋友的身份,盡最後的努力,化解王慶的怨氣。以慘比慘,拉近距離,降低心中怨氣的下限。不失為一種高明的話術。
可惜王慶除了對他本人,對他媳婦以個人的身份和朋友的身份說了些貼心話。完全不上套,對武當的現狀隻字不評。
看到太和宮近在眼前,王旭也隻能一聲暗歎,我盡力了,就看這小子到底能鬧多大了。
一踏入太和宮,王旭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來迎王慶的人不少,可惜,沒一個夠分量的,或者說沒一個npc。
為首一人青春俊朗的麵容,配合得體的道袍,仙風道骨,正是現在武當風頭正勁的魏雲。身後一眾倒也都是內門玩家。
也許在npc眼中,同為天下行走,地位相當,這個接待規格足夠了。
但在王旭看來,別說王慶了,作為最早成名的一批玩家,這些後起之秀他都有些不放在眼裏。實力是積累的,能走到現在的地位誰還沒點奇遇。一兩次的奇遇改變不了什麼。
武當本就不占理,找個高一輩的出麵,還有些認錯的態度,事情還能緩和。但是一幫玩家,在進入大廣場前的空地堵住王慶,其意自明。
王慶又氣又笑的看向王旭。
“這你不會又不知道吧?”
王旭無奈的聳聳肩,退後兩步,擺出事不關己的姿態。
王慶緊走兩步,來到魏雲麵前。
玩味的笑道。
“小子,好好的玩你的詩詞歌賦,別趟這趟渾水。”
在場眾人臉色大變。王慶失蹤了這麼久,魏雲又是新冒出來的。雖說在武當內部竄起的極快,但在江湖上名頭還沒有起來。更別提私人愛好這麼隱秘的事了。
當然他們不會認為王慶和魏雲認識,而是歸功於了王慶強大的情報能力。ъimiioμ
這貨隱藏起來這麼久,不會是要搞什麼大動作吧。也難說,這不一出來就把揚州占了。如此氣急敗壞的找我們武當的麻煩,不會是我們提前把他逼出來,壞了他什麼好事吧?
不得不說,王慶的江湖形象確實有點扭曲,除了熟識的朋友,一般人眼中的王慶,絕對是一個梟雄式的大佬。畢竟一個掌控南方黑市的人,怎麼聽也不像好人。
魏雲也很緊張,畢竟一個曾經的江湖小透明,突然要麵對玩家中的傳奇人物。這種壓力,不是門派那點虛榮就能抹平的。
但是魏雲道心急轉,還是穩定下心神。握著名劍卷雲的右手,用力過甚,指節有些發白。點點涼意從卷雲中傳來,給了他一絲慰藉。
踏前一步。
“武當魏雲,還請賜教!”
聲音中透著一絲顫意,也有一絲倔強。
甚至魏雲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徒弟的話,真武之道,拔劍之勇,收劍之仁。
心中不由得暗自好笑,我這師傅當的,還要聽徒弟的話。
不過隨著卷雲離鞘,一種叫做勇的情緒在心中蕩漾,道心不由自主的飛快成長。
王慶微微一笑,碎星在手。
一式三環套月點了過去,同時腳下大羅劍網布下,頂開了魏雲的氣場。
劍光交錯,兩人戰在一起。
魏雲果然是得了完整的純陽傳承,劍法法度森嚴,完全不是王慶這種得了幾招散招可比的。
純陽的劍法,完全就是呂祖對道的演繹。無極,陰陽,三才,四象,八荒,用劍招的變化,演繹自然輪迴。
而王慶來來迴迴就是一式三環套月。三環套月是呂祖對天地人三才的演繹,也是在王慶手中立下汗馬功勞的劍招。王慶的三環套月早已超越了其原本的樣子,形似而神非。
短短幾招的試探,魏雲就悲哀的發現,自己打不過。
他雖得傳承不久,但畢竟一脈相承,學習理解起來毫不費力。他也以為自己學的很好,呂祖劍法中想要表達的道,他也都理解了。
但見識了王慶的單單一招三環套月,讓他見識到了無可彌補的差距。
那還是三才麼?那是老子的三生萬物。天分陰陽,地分柔剛,人分仁義,三才相合,衍生萬物。一個人怎麼可能把一招劍法推演到如此境地。
但是如此認輸,怎麼可能,師門的重任,長輩的期許,同門的希望,無數的重壓,最後化作三個字,不能輸。
魏雲眼中狠色一閃。
一道磅礴劍氣衝天而起。
一柄巨大氣劍紮在場中,無形的巨力鎮壓著周圍的一切。
意境,鎮山河。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