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驚駭而極盡扭曲的麵部線條,永久地凝固在鈴木虎之介的臉上。
殺敵無數,費盡千辛萬苦,總算是成功逮住敵軍大將……這一刻,青登在覺得如釋重負的同時,亦感到無比懊惱。
就是因為你這家夥太能跑了!才害我這麼辛苦!
受這負麵情緒的影響,青登是帶著一種泄憤般的快感去揮刀。
因此,他這一擊著實用上不小的力道。
身為水戶藩的家老、名門望族之後,鈴木虎之介所穿戴的甲胄,自然不會是凡品。
可饒是如此精良的甲胄,也擋不住青登一刀!
就高度而言,鈴木虎之介的這截斷軀飛得比方才的鬆本九十九還要高!更具視覺衝擊力!
高高飛起的半截斷軀,瞬間奪走現場所有人的視線。
無數目光集合為一,眼睜睜、呆怔怔地看著鈴木虎之介的斷軀飛得老高,然後重重地落至遠方……
熟悉的麵龐、絕不會認錯的華麗甲胄……縱使難以接受,在場的水戶男兒們也不得不接受這一殘酷的事實:他們的總大將被斬殺了!
青登緊接著喊出的這句“水戶軍主將,已被我橘青登斬殺!”,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霎時,整條街道、整個戰場,亂作一團!
“鈴、鈴木大人死了!”
“媽的!怎麼會這樣!”
“不要自亂陣腳!隻要殺死橘青登,我們就還能翻盤!”
“殺死橘青登!你說得倒輕巧!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辦到!”
“先快點把鈴木大人撿迴來!豈可讓主將曝屍荒野!”
“鈴木大人掉到哪兒去了!”
混亂、混亂、還是混亂……放眼望去,盡是混亂。
“主將陣亡”所帶給封建軍隊的負麵影響,幾乎可到無窮大的程度!
在封建年代,前腳主將剛死,後腳軍隊就立即崩潰的場麵,素來是屢見不鮮。
更何況,鈴木虎之介還不是一般的死法。
青登並未采用任何陰謀詭計,而是隻身衝陣,直接悶頭紮入敵群,一騎當千!
任憑水戶軍的將士們如何英勇奮戰,也沒法阻擋他,就這麼一路衝殺至鈴木虎之介的跟前,一刀兩斷,而且還砍得對方的半截身子飛到天上去……這帶給水戶將士們的衝擊,當真是難以言喻!
此景此況,令他們不由自主地心生強烈的無力感——對手是實打實的怪物!吾等拚盡全力也無法戰勝!我們還有勝算可言嗎
從某種角度來說,水戶軍沒有立即潰散,還保持一定的秩序,已經算是非常難得了。
換做是組織度稍差的部隊,隻怕早就作鳥獸散了。
當然,他們的士氣不可避免地跌至冰點。
鈴木虎之介的陣亡所招致的“權力真空”,更是加重了這份混亂。
他死後,水戶軍再無一個絕對的領導者。
如此,各級將領隻能各自為政。
有的將領勒令死戰不退,殺死橘青登,轉危為安。
有的將領要求先把鈴木虎之介的屍體撿迴來。
有的將領更是離譜,竟要求軍隊在當前這種錯雜境況下撤退。
還有的將領乃徹頭徹尾的草包,完全嚇傻了,表情呆滯,目光發直,仿佛三魂六魄都飛到九霄雲外了。
令出多門……士卒們都不知道要聽誰的,隻能茫然無措地站定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而這,正是青登苦候許久的決勝之機!
在斬殺鈴木虎之介後,他馬不停蹄地變換架勢。
但見他把掌中刀橫架在跟自己胸口平齊的高度,隨後以自己的左腳為軸心,如風車般轉動身體。
毗盧遮那在半空中劃出一個利落的、紫黑色的圓。
刀光未散,血色已出。
剎那間,伴隨著一連串的飆射而出的血箭,青登身周的敵兵盡被砍倒在地,硬生生地割出一片“真空地帶”。
趁著這片“真空地帶”尚未被填滿,青登迅敏地彎下腰,隨手撿起腳邊的一把打刀,然後扭頭緊盯不遠處的帥旗。
鈴木虎之介逃跑時,負責扛帥旗的軍士十分盡責,始終緊跟在鈴木虎之介的身後。
因此,這麵繡有鬥大的“水戶三葉葵”的帥旗,此時就位於青登的不遠處。
青登瞅準這麵帥旗的具體方位,估算彼此的間距——天賦“看破+4”,發動。
【注看破+4:空間感非常好】
下一息,他將毗盧遮那交至左手,用右手倒握這把剛剛撿來的打刀,沉下腰身,擺出“投槍”的姿勢,然後猛地用左腳蹬地。
力道從大地傳遞至其小腿,繼而再傳至腰身、手臂,直到掌中的打刀。
這股力道每經過一塊肌肉,便會增強一分。
“一馬當先+4”、“熊之腰+5”、“虎之臂+4”、“象的核心+9”、“九牛二虎+4”——青登所擁有的跟“力量”相關的天賦,統統在這一刻發動!強悍無匹的力道已然蘊積在其右掌心!
就在蓄滿力道的這一剎,他用力擲出掌中的打刀——
咻!!
伴隨著重弩般的聲效,激射而出的這柄打刀在半空中留下一串模糊難辨的殘影,不偏不倚地正中帥旗的旗桿!
便聽“哢嚓”的一聲,斷作兩截的帥旗緩緩倒地。
青登此舉,讓在場的不少人大感不解。
他已經成功斬殺主將,令水戶軍大亂,又何必去擊斷帥旗呢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很快,他們就知道了答案。
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就在青登擊斷帥旗後不久,冷不丁的,遠方倏地傳來悶雷般的異響。
這陣異響越來越近……僅一會兒的工夫,就從“蚊子哼哼”變為“聲振屋瓦”。
起初,無人在意——直到某人發出悲戚的慘叫:
“騎兵!騎兵來襲!!”
就在水戶軍的前方、大街的另一端,上百號騎兵組成緊密的陣型,朝著水戶軍徑直衝來!
為首之人俯低上身,緊握長槍——正是會津藩家老、會津鐵騎的指揮官,佐川官兵衛!
他一邊踢動馬腹,將速度催發至最高,一邊扭頭看向身後的將士們,朗聲喝道:
“不必留情!使出你們的全力!支援橘大將!殲滅水戶軍!!”
上百號騎兵在狹窄的街道上展開衝鋒……其聲勢之強,既似駭浪,又像颶風!
青登現在能調用的部隊,可不止有新選組的七、十番隊——跟著他一起馳援關東的部隊,還有鬆平容保暫借給他的會津鐵騎!
他一直將會津鐵騎藏在後方,不讓他們上前線。
這是他唯一的預備隊……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不可以打出這張底牌!
青登很清楚,即使自己成功斬殺水戶軍的主將,光憑他一人,要想徹底擊潰水戶軍,依然是力有未逮。
畢竟,任他如何強大,也隻有兩隻手、兩條腿、一把刀,殺敵效率終究是有限的。
因此,在趕往預設戰場的同時,他秘密調集會津鐵騎,掀出了這張底牌!
青登的計劃很簡單:由他本人來製造勝機,由會津鐵騎來收割!
以“折斷帥旗”為信號,一旦見到水戶軍的帥旗被折斷,便代表他已成功斬殺水戶軍的主將,佐川官兵衛須率領全體會津騎兵,以排山倒海之勢猛攻敵陣!徹底擊潰水戶軍!
雖然會津鐵騎並非其嫡係,但對於這支勁旅的戰鬥力,青登是從不懷疑的。
青登已順利完成“斬殺主將”的任務。
現在,輪到會津鐵騎來為這場戰鬥收尾了!
會津鐵騎的突然殺出,不出意外地給水戶軍的將士們帶來極大的恐慌!
原本就深陷混亂的水戶軍,現在更是支離破碎。
各種各樣的喊叫,響作一團:
“長槍!長槍!快把長槍抬過來!”
“別愣著!不想被踩扁的人,趕緊列陣!”
“混賬!不許逃!你們能逃哪兒去!兩條腿跑得過四隻蹄嗎!拚死戰鬥方有一線生機!”
“都跟我上!誰都不許退縮!”
事實證明,即使如今已是日薄西山,水戶藩也依舊保留了老牌軍事強國的底子。
他們並未因局勢的不斷惡化而放棄戰鬥。
隻見他們手忙腳亂地抬來一根根三間槍,槍兵們在靠近會津鐵騎的最前線沿“一”字排開,勉勉強強地組成一個粗糙的槍陣。
在組陣時,他們使用了一個很經典的小技巧——槍尾抵住地麵,槍尖斜指天空——如此,便可最大程度地提高槍陣的對抗能力。
在冷兵器時代,“結成長槍大陣”永遠是步兵對抗騎兵的最有效的手段之一——可此點成立的前提,在於這槍陣必須足夠厚實!槍兵們的素養足夠高!
直麵騎兵的衝擊……這強烈的心理壓力,不是誰都有那個能力去抵禦的。
果不其然,這一會兒還好好的槍兵們,在瞧見飛速逼近的會津鐵騎後,紛紛麵露惶恐之色,才眨眼的工夫,麵部表情就被強烈的驚懼所支配。
很快,越來越多人臨陣脫逃。
任憑將領們如何喊叫、威脅,也無法讓這些逃兵迴到戰鬥位置。
原本就很粗糙的槍陣,現在更是淩亂不堪,幾近破碎!
騎兵的機動力,在這一刻發揮得淋漓盡致。
數百米的間距,眨眼即至。
便在令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唿吸的這一剎那,兩軍重重相撞!
碰!!
鐺!!
恐怖的聲響,一陣高過一陣。
“恢恢恢恢恢——!!”
“撐住!都給我撐住!別放開手中的長槍!”
“別理這些小卒子!向前!不要停下來!”
人喊馬嘶,響徹天際!
刀光劍影,充斥眼前!
頃刻間,會津鐵騎不費吹灰之力地闖過水戶軍的第一線,隻有零星幾個倒黴蛋不慎被長槍挑翻在地,其餘人完好無損。
在突破水戶軍的槍陣後,會津鐵騎餘勢不減,繼續衝鋒,筆直向前,攻擊水戶軍的縱深!
這逼仄的街道既成了會津鐵騎的阻礙,也成了他們的極大利好。
阻礙在於場地太過狹窄,無法讓馬匹毫無顧忌地全力奔馳。
利好在於,這局促的空間同樣限製了對麵!
兩側是緊閉的商戶,隻有前、後兩處方向可走。
前方是如狼似虎的會津鐵騎,水戶軍的將士們要想逃生,就隻能一窩蜂地向後湧去。
進攻方的“進攻方向”與防守方的“逃跑方向”是同一個方向……這將會是何等場麵,實不難想象!
佐川官兵衛等人大可什麼都不管,直接策馬往前直衝就對了!
隻要往前直衝,就肯定能撞翻一大片人!
會津鐵騎的衝鋒,像極了推土機!輕而易舉地犁翻人群!犁出一條條血路!
不消片刻,騎兵們突破層層阻礙,深入敵群,有驚無險地跟青登匯合。
“橘大將!”
佐川官兵衛勒緊韁繩,驅停馬匹,穩穩當當地停在青登身旁。
“您沒事吧”
他說著一臉擔憂地上下打量青登。
他並不知曉青登方才經曆了多麼殘酷的戰鬥。
不過,光看其滿身的血跡,便能大致猜想一二。
獨自挑戰三千大軍……在得知青登這一計劃時,佐川官兵衛驚愕得合不攏嘴。
如此瘋狂的作戰計劃,隻怕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因為是同一陣營的戰友,所以就“感性”而言,佐川官兵衛由衷地希望青登能夠大獲全勝。
可在“理性”的影響下,他實在很難相信青登能夠完成這一“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正因不敢相信青登能夠完成此等壯舉,所以在看到青登順利斬殺敵軍主將,並且還安然活著後,佐川官兵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驚愕之餘,他望向青登的目光愈發崇敬起來。
青登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淡淡道:
“我沒事,閑話之後再敘,快給我一匹馬。”
佐川官兵衛自然知曉眼下是至關重要的時刻——能否將水戶軍趕出江戶,就看這一戰了!
因此,他不再多言,神情嚴肅地用力點頭,接著扭頭向後招唿一聲。
少頃,一名騎兵策馬來到青登跟前:
“橘大將,請用我的這匹馬吧!雖然這馬的性子很烈,但它確實是一匹好馬!”
青登道了聲謝,隨後利落地翻身上馬。
“恢恢恢恢恢!”
這名騎手並未說錯,這匹馬的性子確實很烈。
青登剛一坐定,它就揚起兩隻前蹄,叫喚不停。
青登見狀,不慌不忙地把韁繩交到右手,騰出左手輕捋其鬃毛:
“哆哆哆……哆哆哆……哆哆哆……”
哆哆哆哆哆——在古代日本,這是安撫馬匹時常用的擬聲詞。
天賦“騎術達人”——36倍於常人的騎術天賦——立時發動。
在“騎術達人”的加持下,青登很快就讓這匹烈馬恢複安寧。
待其平靜下來後,青登將韁繩交迴左手,右手緊握毗盧遮那,旋即猛踢馬腹,大喝一聲“駕”。
下一瞬,一人一馬飛將而出!化作鬼魅般的殘影!
36倍於常人的騎術天賦,著實霸道。
他雖是第一次騎乘此馬,但他很快就駕輕就熟。
不論是對韁繩的控製,還是腰身的扭動,都與胯下戰馬形成絕妙的配合,儼然已達“人馬合一”的境界!
如此,馬匹的潛能得以煥發。
青登很快就來到了騎兵隊的最前列,親自率領會津鐵騎對水戶軍展開追擊!
他掄開毗盧遮那,忘我地揮砍!
眨眼間,又快到月末啦!手頭有月票的書友,請務必投票給本書!(流淚豹豹頭.jpg)求月票!求推薦票!(豹頭痛哭.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