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的力量……?”
聞所未聞的陌生詞語,使青登一驚。
少頃,他從錯愕中緩過神來,表情古怪地上下打量北方仁,一副想要發(fā)笑,卻又努力忍住的模樣。
也不怪得他如此。
“不死”的力量……乍聽起來,像極了爛大街的俗套怪談!
老實說,若不是對方乃他無比敬重的神醫(yī),那他這會兒多半要拂袖而去。
青登的這一係列反應(yīng),似乎盡在北方仁的意料之中。
他見怪不怪地苦笑一聲,然後轉(zhuǎn)頭掃視四周。
“橘大將,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
青登聞言,心領(lǐng)神會地點了點頭。
“北方先生,請隨我來。”
……
……
青登把北方仁領(lǐng)入某閑置的房間,二人相對而坐。
“北方先生,何為‘不死’的力量?煩請詳細講述!”
因為心情急切,所以青登省去客套,直入正題。
他不相信北方仁會無聊到拿爛俗怪談來唬弄他。
事到如今,巫術(shù)也好,妖法也罷,但凡是有望治好總司的手段,他都願意嚐試!
隻要能讓總司恢複健康,哪怕是要他跟魔鬼做交易,那他也認了!
迎著青登的急切目光,北方仁也不廢話,語氣沉穩(wěn)地正色道:
“我出身自醫(yī)生世家,祖上八代都是醫(yī)生。”
“出於此故,我老家的書齋裏留有茫茫多的醫(yī)書。”
“在這書海之中,有一卷十分古老的醫(yī)書。”
“其年份之久遠,至少可以追溯至鐮倉時代。”
“這卷醫(yī)書的大半內(nèi)容無甚趣味。”
“不過,其中一頁卻獨樹一幟——它以不短的篇幅記述了八百比丘尼與‘不死’的力量!”
“為了方便講述,姑且就將‘不死’的力量簡述為‘不死之力’吧,而擁有‘不死之力’的人則簡稱為‘不死者’。”
“根據(jù)那古書的記載,八百比丘尼並非神話人物,而是確有其人!”
“‘不死之力’能夠使人擁有近乎無限的壽命,並且大幅增強體魄。”
“八百比丘尼食用了來自異界的‘人魚肉’,變?yōu)殚L生不老的‘不死者’。”
“正因如此,她才能活過悠久的歲月。”
“同時也正因‘不死之力’賦予的強悍體魄,她才能四處遊曆而不受傷害。”
“假使這卷醫(yī)書所記錄的內(nèi)容是真的,‘不死之力’確實存在於世間,那麼就理論而言,‘不死之力’多半……不,一定能治好衝田隊長!”
“使人長生不老,卻治不好區(qū)區(qū)的血咳——絕無這樣的道理。”
北方仁說完了。
他安靜等候,好讓青登擁有足夠的時間去整理、消化這龐雜的信息量。
果不其然,北方仁語畢後,青登陷入強烈的震愕之中。
北方仁方才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巨錘,重重地砸在他的三觀上!
確有其人的八百比丘尼、使人長生不老的“不死之力”……越聽越玄乎!
假使是尋常人等對他說這種話,那他肯定會視對方為江戶騙子,大白天的就擱這兒說胡話。
然而,講述者是北方仁……而這,就容不得他不重視了!
約莫3分鍾後,他長出一口氣,口中呢喃:
“‘不死之力’……這世間真的存在此等神奇之物嗎?”
北方仁聞言,啞然失笑。
“換作是以前的我,肯定會嗤之以鼻的。”
“年幼時的我,打心眼裏不相信這世上存在神佛鬼怪,也不相信這世上會有什麼‘不死之力’。”
“然而,隨著年紀漸增,長了不少見識後,我已變了想法。”
“執(zhí)拗地相信這個世界有怪力亂神,以及執(zhí)拗地相信這個世界沒有怪力亂神——這二者的本質(zhì)是相同的,都是‘隻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事物’。”
“你沒法證明這世間存在神鬼之事,所以相對的,你也沒法證明這世間不存在神鬼之事。”
“這個世界很大,我們?nèi)祟惸壳八莆盏膶W(xué)問是那般簡陋,根本不足以洞悉三千世界。”
“或許這世上沒有神佛鬼怪,但卻確實存在一些不可思議的力量。”
“《萬葉集》的月夜見篇記有令人返老還童的變?nèi)羲!?br />
“而西方國度則流傳著‘永生之酒’的故事。”
“在不同的國家、不同的時間,都能找到跟‘不死’有關(guān)的傳說。”
“所以,我認為‘不死之力’並非空穴來風(fēng)。”
“總之,要想治好衝田隊長,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方法。”
“事到如今,除了劍走偏鋒之外,就沒有別的方法可救她了。”
聞聽此言,青登的瞳孔微縮,麵部表情發(fā)生微妙的變化。
片刻後,他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咬了咬牙:
“北方先生,您那本古書可有‘人魚肉’的情報?”
八百比丘尼是吃了“人魚肉”才變?yōu)椤安凰勒摺薄纱丝傻茫叭唆~肉”是成為“不死者”的關(guān)鍵!
根據(jù)北方仁的診斷,總司已活不過三個月。
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在毫無情報的情況下,找到隻見於傳說之中的“人魚肉”……想也知道,這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北方仁輕歎一聲:
“橘大將,抱歉,那本古書並未記錄‘人魚肉’的詳細情報。”
“不過……要想獲得‘不死之力’,並不一定非要尋找‘人魚肉’。”
“自開館行醫(yī)以來,我每天都能接觸形形色色的病患,所以知曉不少市井奇聞。”
“相傳……真的隻是‘相傳’而已,‘永世劍聖’緒方一刀齋擁有‘不死之力’!”
出乎意料的人名,令青登當(dāng)場愣住。
他下意識地反問道:
“誰?緒方一刀齋?”
剛剛是八百比丘尼,現(xiàn)在又多出一個緒方一刀齋……陡然暴增的信息量,令其大腦險些宕機!
北方仁點了點頭。
“因為是傳聞,所以我也不知真假。”
“假使這傳聞是真的,那麼緒方一刀齋說不定會有‘人魚肉’的情報。”
“跟‘人魚肉’相比,自然是尋找緒方一刀齋的難度更小。”
一驚未平,一驚又起……
青登尚未從“不死之力”的駭聞中緩過勁兒來,就又收到“緒方一刀齋可能還活著”的勁爆消息。
“如果緒方逸勢真的擁有‘不死之力’,那豈不是說……他還活著,而且還保持著年輕的模樣?”
說罷,青登不禁露出古怪的表情。
曾經(jīng)無敵於天下的“永世劍聖”不僅沒死,而且依舊年輕……一想到這兒,青登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緒方一刀齋年輕時就已是天下無雙的大劍豪。
經(jīng)過數(shù)十年的積累、沉澱,天知道他的劍術(shù)水平會達到多麼恐怖的程度!
北方仁攤了攤手:
“這個嘛……恐怕隻有找到緒方一刀齋,才能知道真相如何。”
青登抿了抿唇,作沉思狀。
不消片刻,他坐正身子,而後舉止莊重地行禮致謝。
“……北方先生,感激不盡!”
“對我而言,您所提供的這一係列情報,實乃雪中送炭!”
“您的大恩大德,我橘青登永記於心!”
北方仁微微一笑:
“我是醫(yī)生,盡己所能地幫助病患是我的本分。況且……這是您廣結(jié)善緣的迴報。”
“善緣?”
青登麵露不解之色。
北方仁平靜地笑著,娓娓道來:
“因為我是醫(yī)生,所以我平日裏見得最多的景象,便是慘不忍睹的人間疾苦。”
“買不起藥的;為了養(yǎng)家糊口而強撐病體的……凡此種種,不勝枚舉。”
“我打從心底裏希望能有一位蓋世英雄挺身而出,終結(jié)這混亂的世道。”
“在我看來,西鄉(xiāng)吉之助、桂小五郎之流,不過爾爾。”
“他們或許有平定天下的才能,但他們無法建立我所期望的太平之世。”
“雖說不上來是為什麼,但我隱約間就是有種預(yù)感:如果‘仁王’橘青登的話,那物阜民安的太平之世便不再是奢望。”
“衝田隊長乃幕府的‘天劍’,是您最有力的臂膀之一。”
“若是缺少了她,將會對新選組造成無法彌補的損失。”
“因此,我的些許薄力,隻不過是為了幫助您,進而讓那‘理想之世’及早到來。”
“能為您提供助力——此乃在下的幸事。”
說罷,他抓過身旁的藥箱,徐徐起身。
“我所能做的,都做了;我所知道的,都說了。”
“橘大將,我能提供的助力,就這麼多了。”
“能否找到緒方一刀齋與‘人魚肉’,祛除衝田隊長體內(nèi)的病魔,就全看您的造化了。”
“橘大將,在下祝您馬到功成,也祝衝田隊長能夠早日恢複健康。”
留下這句話後,他不作任何停留——明明可以向青登討要豐厚的報酬,卻什麼表示都沒有——伸手推開門扉,瀟灑地揚長而去。
……
……
是夜——
青登抱著雙臂,屹立於窗邊,眺望夜空。
“八百比丘尼……‘不死之力’……‘人魚肉’……緒方一刀齋……”
他以隻有自己才能聽清的音量,輕聲重複這幾組詞匯、人名。
實不相瞞,縱使經(jīng)過數(shù)個時辰的適應(yīng)、思考,他也依然感到不可思議。
他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都被顛覆了!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己所身處的這個時空乃“低武世界”,沒成想竟還具有“奇幻”的要素!
不過,在經(jīng)曆初期的震愕後,青登已逐漸接受這一事實。
平心而論,“不死之力”什麼的,倒也不足為奇。
說到底,青登本身就很不可思議!
不僅是個穿越者,而且體內(nèi)還有一個“天賦係統(tǒng)”。
相較而言,“不死之力”反倒顯得比較合理了,畢竟這是古已有之的傳說。
出於種種考慮,青登並未將總司的病情廣而告之,隻告訴給他的親信們。
不出所料,眾人大驚失色。
性情溫和、豁達開朗的總司,一直有著極高的人緣。
上至秦津高層,下到普通隊士,都對總司愛戴有加。
“試衛(wèi)館派”自不必說。
上京前住在同一屋簷下,上京後並肩戰(zhàn)鬥……對“試衛(wèi)館派”而言,總司早就是家人一般的存在。
內(nèi)心纖細、情感豐富的阿舞泣不成聲。
佐那子雖能勉強保持鎮(zhèn)靜,但也腳步踉蹌,險些跌坐在地。
就連非“試衛(wèi)館派”出身的芹澤鴨、新見錦,也對總司的病情抱有憾意。
除青登之外,便屬近藤勇、土方歲三跟總司的感情最深。
早在青登邂逅總司之前,他們倆就與她結(jié)下了異姓兄妹般的深厚情誼。
他們倆無法接受“總司即將病死”的事實,情緒極不穩(wěn)定,連聲表示要去尋找更棒的醫(yī)生。
眾人的種種神態(tài)、表現(xiàn),盡入青登眼中。
對此,他既感無奈,又覺心疼——這進一步增強他的“一定要治好總司”的決心!
正如他今日所下的決心:隻要能讓總司痊愈,哪怕是要他跟魔鬼打交道,那他也認了!
——既然“不死之力”是治愈總司的最後希望,那就沒什麼好猶豫的!
一念至此,青登捏緊雙拳,眸光犀利。
不論是尋覓“人魚肉”,還是找尋緒方一刀齋,都得先收集情報。
像隻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找,怕是找上一輩子也沒個結(jié)果。
若說青登身邊最有見識、最有可能掌握“人魚肉”或緒方一刀齋的情報的人……就隻有他了!
“桐生老板……”
青登一邊嘟囔,一邊側(cè)過腦袋,麵朝大阪的方向。
……
……
翌日,清晨——
“哞哞哞哞哞哞!”
蘿卜低吼一聲,撒開四蹄,全速疾奔。
今日天剛微亮,青登就迫不及待地啟程趕赴大阪。
為了方便行動,他沒帶任何隨從,孤身行動。
在擊敗山田淺右衛(wèi)門克己後,桐生老板便一直在大阪靜養(yǎng)。
因為上了年紀,所以他的恢複能力大不如前,山田淺右衛(wèi)門克己在他身上留下的傷勢,至今尚未痊愈。
如果有得選,青登自然不想去打擾自家?guī)煾档膶庫o生活。
可時間緊迫——“總司活不過三個月”這一句話猶如一座大山,重重地壓在青登心頭——事到如今,別說是桐生老板的府邸,哪怕是西國聯(lián)軍的軍營,他也敢去闖!
在蘿卜的全速衝刺下,他僅用了小半天的時間,就從京都趕到大阪。
穿過熟悉的街巷,最後順利抵達桐生老板的隱居之所——一座看上去很普通的二層小屋。
此時此刻,老人正坐在院落旁的緣廊上,優(yōu)哉遊哉地曬太陽。
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青登,他不禁一愣。
“嗯?青登?你怎麼來了?”
青登顧不上寒暄,三步並作兩步地站到他身前,神情嚴肅地快聲道:
“桐生老板,事況緊急,請容許我長話短說。”
總司罹患血咳、“不死之力”、疑似擁有“不死之力”的緒方一刀齋……青登快速講完“前情提要”。
老人聽罷,眉頭微蹙,眸光變得複雜難言。
青登頓了一頓,隨後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柕溃?br />
“桐生老板,您知道緒方一刀齋在哪兒嗎?我想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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