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稚京還沒睡。</p>
來人動靜很小,但她還是立刻就察覺到異常,她不敢動。這一瞬間,大腦是空白的,腦子裏隻有魚死網破這四個字。</p>
“是我。”</p>
陳宗辭的聲音在黑暗中想起的那一刻,她懸著的心瞬間落下,微微吐出一口氣,小聲抱怨說:“你就不能先給我發個信息說一聲嗎?嚇我一跳。”</p>
她的聲音略微有些沙啞,不知道是不是緊張造成的。</p>
陳宗辭手裏亮起光,瞬間頭頂上邊出現了一片星光。</p>
周稚京不由的抬頭,忍不住笑了下,說:“你這是拿了哪個小朋友的玩具?”</p>
陳宗辭把手裏的燈放在床頭櫃上,順勢在床邊坐下,“怎麼還沒睡?”</p>
他的音色溫和,帶著一點關切。</p>
周稚京的注意力還在頭頂的星辰上,光影一直在變化,除了星星,還有小動物的。周稚京就想看看,有幾種類別。</p>
陳宗辭也不催她,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會,低頭去握她的手。</p>
察覺到她的手心熱的有些不對勁,他立刻去摸她的額頭。</p>
周稚京下意識的往後躲了一下,同時也收迴了心神,“你說什麼?”</p>
陳宗辭:“身體不舒服?”</p>
周稚京自顧摸了一下額頭,說:“沒有,就是覺得有點冷。”</p>
陳宗辭讓她躺下,“等著。”</p>
他起身出去。</p>
周稚京則躺著看星空燈,越看越覺得好笑,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一個小寶寶。</p>
陳宗辭再迴來時,手裏多了一袋藥。</p>
測了下溫度,三十八度。</p>
“發燒自己都沒感覺?”他略微皺眉,言語間帶著責備。</p>
周稚京一隻手搭在額頭上,說:“怪不得一直發冷,開始還以為是落水受驚的緣故。”</p>
陳宗辭給她喂了退燒藥。</p>
周稚京看著他,問:“你覺得這事兒是針對誰?”</p>
她一直在反複不停的複盤整件事,背後搞事的那個人,肯定從她進陳家的門,就開始盯著她了,那這個人肯定也看到她進陳宗辭的獨棟小樓,如果這人是想要針對作弄陳宗辭,那麼這個時候,這人也可以搞事。</p>
不必費盡心機繞那麼大一圈,搞這樣一出戲。</p>
要說是針對陳靖善,也不像。</p>
周稚京怎麼想,都覺得這個人,主要想要整的是她。然後,順便用她去挑撥陳宗辭和陳靖善之間的關係。</p>
有老太太在,這件事也鬧不了多大,隻能是膈應人心。</p>
周稚京說:“我想了半天,我覺得這人主要是想整我。你看啊,所有人,隻有我出醜了。又是掉水裏,又穿著件贗品旗袍被人誤會想去搶婚。雖然婚禮上沒人說,但明天到了外麵肯定會有很多閑言碎語傳出來。”</p>
陳宗辭盯著她的嘴,等她說完,將吸管遞到她嘴邊,“喝水。”</p>
周稚京依言張嘴喝了一口,還想說點什麼,陳宗辭打斷,“多喝點。”</p>
她又乖覺的繼續喝。</p>
陳宗辭說:“這件事,老太太自有定奪。老宅是她老人家的地盤,誰要在她地盤上做小動作,她絕對不會容忍。是秦執把你從水裏撈起來的?”</p>
周稚京點頭,“我半天不見人,他是過來找我的。他應該有看到當時推我的人,我記得他喊了一聲,但我警惕性不夠,沒有躲開。”</p>
她自我檢討,說:“是我掉以輕心了,我以為在老宅,有老太太坐鎮,肯定沒人會搞事兒。沒想到還是鬧了這麼一出。”</p>
老太太的身體狀況出問題之後,其實威懾力就沒有之前那麼高了。</p>
陳宗辭先開被子坐進去,直接將她抱進懷裏,說:“先別想了,睡覺吧。還冷不冷?”</p>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聞著很舒服。</p>
周稚京本來想讓他走的,但這一瞬,生出一絲眷戀。</p>
她看了他一眼,選擇閉上眼睛睡覺。</p>
落水的時候,她也確實受到了驚嚇,一個人躺著總覺得不安。如果陳宗辭能在她身邊待一會,她也確實能安心一點。</p>
沒多久,周稚京就睡著了。</p>
但她也睡的不那麼安穩,睡了一個多小時,就突然起來要吐,燒不但沒退,還往上升,快四十度了。</p>
陳宗辭扶著她在衛生間裏吐了一通,把晚上吃下去的都吐了出來。</p>
他拿熱毛巾給她擦臉。</p>
周稚京沒什麼力氣自己走路,陳宗辭給她擦完臉,又幫她擦了下身子,才抱著她迴到床上。</p>
他拿手機給家庭醫生打了電話,把人叫了過來。</p>
周稚京的體質沒有想象中那麼好,就是個嬌貴的身子骨,從小就不好養,折騰不起。</p>
陳宗辭的出現,讓周稚京緊繃的那根弦一下就鬆掉了,身子也就跟著垮下來。</p>
家庭醫生給她掛上水。</p>
既然驚動了家庭醫生,管家那邊自然也就知道了,沒一會功夫,就帶著傭人過來照顧。</p>
見著陳宗辭也沒多問什麼,隻交代傭人要好好照顧人。</p>
管家見陳宗辭沒有要走的意思,隻朝他看了一眼,就退了出去。</p>
陳宗辭待了半個小時,見周稚京皺著的眉頭鬆開,他才起身離開,去了老太太那邊。</p>
老太太門外專門有人守著夜的,“小三爺,老太太已經睡下了。”</p>
這個點,他當然知道奶奶已經睡了,他說:“我過來陪一會,你不用管我。”</p>
老太太對陳宗辭不忌諱,所以傭人也沒攔著,隻幫他打開門,打著夜燈帶他進去。</p>
老太太的床頭亮著一盞夜燈。</p>
陳宗辭示意傭人出去,他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拉了把椅子坐在床邊。</p>
年紀大覺少,老太太五點就醒過來了。</p>
睜眼就看到陳宗辭歪在椅子上,抱著胳膊睡覺。</p>
她起來,拿了床上的外套,蓋在他身上。</p>
陳宗辭一下就睜開了眼睛。</p>
“怎麼睡在這裏?”</p>
陳宗辭伸了個懶腰,沒站起來,懶懶的說:“婚禮折騰了一天,怕您晚上睡不好。”</p>
老太太睡了一覺,精氣神就好了一些,她坐迴床上,雙手撐在大腿上,“你是想來說周稚京的事兒?”</p>
“不是。我隻是覺得,現在都有人敢在老宅做小動作,我擔心您的安危。”</p>
老太太臉上的表情僵了一瞬,低低的咳嗽起來。</p>
陳宗辭走到她身側,輕撫她的背脊,說:“這一次是試探,如果不嚴肅處理,那麼下一次就會變本加厲,不知道還會做出什麼樣的事兒。”</p>
老太太淡淡說:“不要危言聳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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