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z接下去的時間裏，陳宗辭確實得到了清淨。</p>
周稚京除了開頭問他有沒有吃過飯，其他時候都不說話，低頭專注於手機。</p>
陳宗辭盯著她看了許久，起身去吸煙室抽煙。</p>
聽到腳步聲走出房間，周稚京才略微抬起眼簾，朝著門口的方向看過去。</p>
她發(fā)了一會呆，心裏好似硌著一塊石頭，怎麼樣都覺得很不舒服。</p>
胸口也悶悶的，壓抑的不行，她深吸一口氣，起身去窗戶邊上透氣。</p>
她低頭看著樓下黑叢叢的小花園，也沒有燈，夜色怎麼那麼濃，那塊地方黑的像一個漩渦，好像要把她卷進去。</p>
她用力抓緊窗框，又抬起頭。</p>
漆黑的夜色中，隻閃爍著一顆星星。</p>
同一時間，吸煙室裏的陳宗辭同樣在看著這片漆黑的夜空。</p>
天上戳著的那個星星，忽閃忽閃的好像在跟他說話。</p>
陳宗辭對著那顆星星揚了揚手裏的煙，說：“你在教訓我嗎？是教訓我抽太多煙，還是教訓我?guī)帜屈N多壞事？”</p>
他第一迴抽煙，是在陳啟民的葬禮上。</p>
陳啟民的葬禮，是在鄉(xiāng)下老家辦的，</p>
在一間很老的房子裏，按照鄉(xiāng)下的習俗。</p>
那段時間，陳啟民的妹妹還妹完全跟他們撕破臉。</p>
陳最不太懂，就由姑姑獨攬大權，他一直在旁邊幫忙，並計算著花銷。</p>
對每一個幫助他的人，真誠道謝。</p>
陳隻則像小尾巴一樣，跟在他的身邊，跟他做一樣的事情。</p>
葬禮上姑姑哭的最誇張，幹嚎著卻沒幾顆眼淚。</p>
親朋過去寬慰她的比較多，圍在一起聊天。</p>
他們其實也顧及了陳最，有些話並沒有在他麵前講。</p>
但陳姑姑顯然有些不管不顧，哭起來的時候，便趴在陳啟民的遺體旁邊，哭著罵他老好人，為了兩個不相幹的人把命丟了。</p>
陳最一聲不吭的站在旁邊，也有人過來安慰他。</p>
讓他不要把姑姑的話放在心上，她隻是傷心過度。</p>
他沒什麼話，隻跟對方說謝謝。</p>
大概他一直沒掉眼淚，不少人也在背後竊竊私語。</p>
等到夜深人靜，屋子裏隻剩下至親，姑姑去旁邊屋子睡覺，就他跟陳隻守在靈堂。</p>
陳隻趴在桌子上睡覺。</p>
陳最在陳啟民的遺體旁邊待了一會，拿了桌上一根沒有點的香煙去了外麵。</p>
他藏在暗處抽，挺嗆人，這一嗆，嗆出了眼淚。</p>
積壓在心裏的悲痛開始往外湧。</p>
而這種悲痛，在經年累月之後，不減反增。</p>
在他埋首無聲痛哭的時候，陳隻的聲音輕輕的在他耳邊響起。</p>
“哥……”</p>
他咬緊了牙關，沒有立刻抬頭。</p>
她抓住他的手，又喊了一聲。</p>
她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說：“哥，我陪著你。”</p>
陳最隻輕輕迴握了一下，擦掉眼淚，抬起頭，她的身後是漆黑的夜色和空寂的屋簷，他正好看到天上閃爍著的一顆星星，他說：“別怕。你看爸爸就在天上看著我們呢，他會保佑我們的。”</p>
陳隻轉頭，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看到了那顆星星。</p>
就那麼一顆星星，很顯眼，很亮。</p>
好像在對他們眨眼睛。</p>
那夜的那顆星星，跟今天這顆一模一樣。</p>
陳宗辭抽完煙迴到病房，周稚京還坐在窗戶邊上，人趴在窗框上，仰頭看著天。</p>
那幾秒裏，她好似又迴到當初那單純小姑娘的狀態(tài)。</p>
陳宗辭也真有點氣她，就不能像陳隻那樣聽話一些，偏要自己折騰。</p>
他站到她後側，問：“在看什麼？”</p>
周稚京這才迴過神來，斂了心神，把窗戶關上，順手拉上窗簾，淡淡應聲，“沒看什麼。”</p>
她微垂著頭，轉過身，從他跟前走開，迴到位置上坐下。</p>
她看了下時間，已經挺晚的了。</p>
“你還不迴去嗎？他們應該不至於要吵整個晚上吧？而且，奶奶也不會放任他們一直吵吧？”</p>
陳宗辭靠窗站著，抱著胳膊，說：“不知道。”</p>
這話多少是敷衍。</p>
周稚京：“可我要睡覺了。”</p>
“你睡，我坐一會就走。”</p>
“你在這裏，我怎麼睡？”</p>
陳宗辭：“你試著睡睡看，睡不著再跟我說。”</p>
周稚京沒有應聲，坐著沒動。</p>
坐了一會，又開始玩手機，這次找了個小遊戲打發(fā)時間。</p>
但這個時間依舊難熬，因為她沒辦法忽視掉陳宗辭的存在，尤其他還站在後麵。</p>
夜越來越深，周稚京玩的脖子疼，她揉了揉後頸，轉過頭，一下就對上陳宗辭的目光。</p>
她頓了頓，提醒道：“十二點了。”</p>
“嗯。”他隻淡淡應了一聲，仍沒有挪步子。</p>
周稚京垂下眼簾，想再忍一忍，到底還是沒忍住，說：“我送你出去吧。”</p>
“你覺得我們之間，真的可以分道揚鑣嗎？”</p>
周稚京沉默了一會，說：“何必呢。”</p>
她站起來，走到門口，打開病房的門，轉頭看向他，等著他挪步。</p>
兩人就這樣僵持了很久，好像在比耐力，誰也不肯妥協(xié)。</p>
最後，周稚京去外麵長椅上坐著。</p>
次日清晨。</p>
許閔拿了洗漱用品和換洗的衣服過來，陳宗辭在她的陪護床上睡了一夜，洗漱完之後，精神還不錯，反倒是周稚京在長椅上對付一宿，沒有睡著，黑眼圈重的很。</p>
陳宗辭衣著整齊從病房出來，喊了她一聲，“我走了。”</p>
周稚京擺擺手，沒去看他。</p>
等腳步聲逐漸遠了，她才扭過頭去，看他的背影。</p>
半夢半醒之間，她做了一個夢。</p>
像一個長鏡頭的生活電影。</p>
主角是陳最和陳啟民，在佐敦區(qū)的生活。</p>
她沒有出現的生活。</p>
陳最考上了全國最好的名校，陳啟民高興的為他辦了幾桌酒席。</p>
後來，又成了醫(yī)生，留在北城。</p>
等到三十來歲，找了一個跟自己差不多的女孩，結為夫妻。</p>
酒席上，陳啟民高興的熱淚盈眶。</p>
再後來，他們生了一對龍鳳胎，陳最給陳啟民在北城買了房子，接他過來頤養(yǎng)天年，含飴弄孫。</p>
生活普通又不普通。</p>
最後的畫麵，定格於陳最抱著孩子逗弄。</p>
周稚京揉了揉發(fā)疼的額頭，收迴視線，起身進了病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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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雅雯很快就給周稚京發(fā)了行程安排。</p>
十年後，再迴到江寧市這個地方，變化挺大。</p>
以前那個娛樂城已經被拆除，那個地方現在成了商廈，依舊是熱鬧的。</p>
當初的痕跡，早就沒有了。</p>
但胭脂姐被丟棄的碼頭，依然還在。</p>
她死後兩個月才被撈起來，幾乎已經認不出原貌。</p>
也因為她的死，娛樂城開始走下坡，出現臥底警察，最後因出現違禁品，徹底封店倒閉。</p>
最後，警察還在裏麵找出了兩具屍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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