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蘭希時,她還在和一個新生兒打鬧。對方顯然不是真正的“嬰兒”,而是意外死掉的同族,就像銀光西塔特莉安·卡芙。
想到她,約克才意識到如今這姑娘也該在這裏等著。她才複生不久,卻偶然變成了無名者,正準(zhǔn)備在複活節(jié)時自殺重生。要不要提醒她,“精靈雕塑家”在重生池展開了一場免費塑像活動呢?還有“夜焰”閣下,不曉得他此刻又是什麼情況……
“約克·夏因。”“弧光”叫道,“你走了嗎?”
“見鬼,我真走了要怎麼迴答你?”
她卻驚奇地打量他:“給你發(fā)信息嘍。轉(zhuǎn)換訊號而已,我擅長這個。你以為我是人類麼?是不是還要找園丁種朵花?哈!”
我寧願用花種。“這個嘛。”約克辯解,“諾克斯的人看不到西塔之間的光路,可能把我們誤認(rèn)成無名者。我可不想惹上麻煩。”
隔空傳遞信息,當(dāng)然也不是無名者的專利,園丁和巫師,乃至高塔占星術(shù)都能做到類似事情。但沒必要將這種知識套到伊士曼人身上,倘若傭兵們見到某人使出這類手段,對方八成就是無名者。
“好吧,有何貴幹?”他問。
珊妮婭沒迴答。她用那雙幾乎是人類般的眼睛打量約克,神情不可捉摸。橙光西塔聞到丁香的氣味,似乎是弧光閣下的香水。他不曉得什麼樣的香水能在西塔身上持久留香。
一縷藍(lán)紫色發(fā)絲垂在胸前,被珊妮婭掛上耳後。“蘭希告訴我,你是從外界歸來的降臨者。可你年齡看起來不夠。”她立起長袍的領(lǐng)子,仿佛要與他分享某個秘密。“說實話,約克,你是偷溜出去的麼?說實話。”
“不。本人是斑點大賽的優(yōu)勝。”提起往日輝煌,約克頓時挺起胸膛。“得到了女王陛下破格提拔。”
“噢。了不起。”弧光評論,“而這次你帶迴了一個同族?”
約克一聳肩:“這都是記錄在案的事實,閣下。幹嘛問這個?我還以為你會想了解降臨者的事呢。”
“我有位朋友在聯(lián)盟任職,他的經(jīng)曆可比你出名多了。”“弧光”閣下話鋒一轉(zhuǎn),“但你也有特別之處。你去過燭女城嗎?”
“索德裏亞邊境?沒有。”
珊妮婭點點頭:“我知道了。最近別到那邊去。”
你隻是來好心提醒我?“燭女城怎麼了?”
“我們要在那邊與當(dāng)?shù)厝速Q(mào)易。可能我隻是瞎操心,你還會離開閃爍之池嗎?”
約克被問住了。在地位崇高的女王近衛(wèi)麵前,他不敢隨意敷衍。“夜焰”重生前,他知道自己最好別暴露在七支點的眼皮底下,免得招惹是非。
但在那之後,假如朋友們找上門來,或者聽到某些風(fēng)聞……約克無法假裝自己還能安心待在福坦洛絲。“我說不準(zhǔn),閣下。要我做什麼?”
“你?不。和你沒關(guān)係了。”珊妮婭微笑,“隻是例行詢問而已,你以為要怎樣?”
她肯定有事瞞著我,約克心想。這有什麼奇怪?她是女王近衛(wèi),嚴(yán)守秘密和維護(hù)閃爍之池安定是她的職責(zé)。
珊妮婭再度將發(fā)梢別在耳後。“走吧,約克,別等了。”她歎息一聲,“迴到諾克斯後,需要重生的同族翻了五倍,我們的精靈雕塑大師隻怕一時半會兒走不出王宮。蘭希會願意多和他待一陣子的。”
“西塔總是充滿激情嘛。”
“工作時除外。”弧光搖搖頭,“想不到最省心的反倒是你這樣的家夥,露西亞保佑。迴見了,冒險者。”
約克愉快地轉(zhuǎn)身便走,自覺受到了誇獎。踏出王宮大門,一直迴到塞恩的工作室前,他保持著好心情。
就在這時,他才意識到不對。
“我這樣的?”約克重複,“在閃爍之池,我有什麼特別的?”
『你很特別』似乎有個細(xì)小的聲音在心底響起。『你是獨一無二的』
是的,還能怎樣?盡管閃爍之池有千百個西塔,盡管他們都是永生者,約克·夏因卻隻有一個。“弧光”珊妮婭閣下也知曉這些。
他高高興興地推開門。
塞恩夫婦走後,約克打算在塞恩的“仿諾克斯風(fēng)格”別墅裏住上一陣。往常他隻會找個池塘?xí)裉枺蚴窃诓AХ垦Y玩點燃葉子的遊戲。現(xiàn)在他有新的事情要關(guān)注了,先替雕塑家寫個『近日歇業(yè)』的牌子怎麼樣?他立刻行動。
至於約克自己,反正也不會有人來找他。噢,他的朋友和客戶都不在這裏……
雕塑家的工作室十分雜亂,還有一桶被蘭希打翻的顏料。約克打開窗戶,讓氣流帶走刺鼻的氣味。就在這時,他注意到有人在樓下打量歇業(yè)牌子。
街道上,琉璃路燈反光嚴(yán)重……照實說,這裏沒有一處不是明亮的。約克不曉得福坦洛絲裏為什麼還會有路燈。他瞇起眼睛,看見對方在招手。
“嗨——!”此人拚命晃動手臂,“嗨!有人在嗎?”
“你是誰?”
“我與塞恩大師有,呃,預(yù)約!”他叫道,“開門!”
恰好我迴來了,否則你喊破喉嚨也沒用。“塞恩叔叔不在。”約克好心提示,“他得到複活節(jié)後才迴來。”
“複活節(jié)?多久?”
“我忘了。”約克承認(rèn),“大概是十幾天後?”
“什麼?我等不了那麼久!他現(xiàn)在在哪兒?”
“重生地。”
對方點點頭,似乎準(zhǔn)備去找塞恩。約克不曉得他為什麼如此執(zhí)著,也許是因為“精靈雕塑家”聲名在外,預(yù)約名額難得罷。誰知道呢。
但奇怪的是,客人沒有走。“重生地在哪兒?”他大聲問道。
約克皺眉:“啥?”
“幫幫我。怎麼走?”
真是怪事。“你不知道路?你在開玩笑嗎?”
客人瞪著他。“莫非我該知道?”
這還用說?橙光西塔心想,全閃爍之池的族人都知道重生地的位置。他們或許會忘記自己的家門,但決不會忘記重生地怎麼走。
畢竟,那是人們每次重生擁有的最初記憶,是刻在火種裏的本能信息。什麼樣的西塔會忘記本能呢?
約克稍微打起精神:“你想幹嘛?”
“指個路,拜托。”客人哀求。他似乎真的不知道。“我的皮膚魔法快撐不住了。噢,該死,這裏有好多人……”
這倒是緊急狀況。約克可是很清楚,福坦洛絲裏住著數(shù)不清的西塔,他們個個溫度不同。一旦溫差過大的同族們發(fā)生碰撞,神秘度較低的一方便會受到嚴(yán)重傷害:即元素失控,流向火種更強盛的一方。
神秘度高的一方也不好受。雖然西塔都是光元素生命,但構(gòu)成身軀的色光仍有差異。到那時,多半得通過分離水才能解救。塞恩的工作室就常備這類魔藥。
……此外,這裏還常備著塞恩為客戶塑造新皮膚的工具。
約克不禁微笑。焦急的客人,失約的主人,以及我。即便迴到閃爍之池,露西亞也在時刻提醒我的專長。約克·夏因不是什麼雕塑家,但他修補皮膚魔法的手藝無疑出類拔萃。誰讓諾克斯沒有預(yù)約店麵呢?
“等著。”他趴到窗臺上喊。客人忙不迭地點頭,神情感激涕零。
約克跳到花瓶旁,小心避開打翻的顏料桶,往門口跨步。就在這時,他注意到了窗臺上的一把轉(zhuǎn)輪手槍。它鑲銀的底托在陽光下是如此閃耀,但槍管和轉(zhuǎn)輪均為銅製。
約克猶豫片刻,將它帶在了身上。
開門時,他保持著應(yīng)有的警惕,將客人迎進(jìn)家門。來人是個紫光西塔,渾身色彩好似葡萄酒,麵孔趨近人類。他的情況比告知的更糟,下半身幾乎沒有固定的形態(tài),被盡可能地捏合成輪子模樣,以便移動。
“這是你的創(chuàng)意?”約克打量他。
“我受傷了!”這家夥嚷嚷,“她卻把我丟在家裏,要我一直等一直等。她說要帶我來找一個叫塞恩的精靈西塔。她說過的!”
“別大唿小叫的,成嗎?你自己不也過來了?”
“城裏的路真難走。”他抱怨。
“大家都這麼覺得,所以難免會遲到嘛。這裏簽名。”
客人遲疑著望了他一眼,隨後抓起筆,寫下一個七扭八歪的通用語詞匯,讓約克大感意外。
“桑德?”
“就是我。怎麼了?”
“不。沒什麼。”約克不曉得塞恩會把預(yù)約表放在哪裏,隻好裝作若無其事。他將桑德帶到工作室,一路上擔(dān)心對方提問,但桑德沒有開口。
“你有點兒特別。”橙光西塔邊開門邊說。他情不自禁想起“弧光”閣下對他的評價,並將其用在另一人頭上。“重生地就在王宮啊,大家都知道。”
“王宮?”
“福坦洛絲最宏偉的建築。喏。”他指了指窗外。虛幻光影構(gòu)成的宮殿上,火焰在含蓄地燃燒。等到複活節(jié),她將熾盛起來,衝上雲(yún)霄,將城市籠罩在一片流光溢彩之中。
到那時,伊文捷琳陛下的影像將如火光中的巨人,讓每位族人看得清楚。一些少不知事的西塔幼兒,總會把她當(dāng)成露西亞。
桑德轉(zhuǎn)過頭。他的眼眶猛地鬆動了一下,似乎非常驚訝:“我第一次見。”
第一次。約克審視這家夥。若不是才從重生地離開,他根本不會這麼快意識到:“你是新生兒,桑德?”
“什麼意思?”
“你記得你的上輩子嗎?你的父親或母親,在你點火之前的事?”
桑德迷惑不解地望著他。
然後,他給出了約克做夢也想不到的答案。
“我媽媽帶我來這裏,她替我預(yù)約了那個精靈西塔的店鋪。此外,她給我取了名字……”
“等下,你媽媽?”約克打斷,“你說是你媽媽帶你來這兒?她在哪兒?”
“她出門了,說是去找我父親。你見過她嗎?”
老天。約克心想。他真是個純正的新生兒,是自然誕生的元素火種!呃,雖說大多數(shù)西塔的起源都是這樣,可大家已是重生地的老顧客,唯有剛剛誕生、還未熄滅過的西塔不曉得去那池子的路。難怪他表現(xiàn)得像個陌生人!
他不知道有多久沒見過這樣的同族了。“桑德。”橙光西塔說,“你是從哪兒誕生的?”
這家夥收迴目光。“我媽說你們都猜得到。”
“閃電?”
“差不多。她叫我‘雷電’桑德。”這孩子用通用語和神文各讀了一遍。他的通用語有點諾克斯東部口音,約克注意到。
露西亞啊,他肯定是從諾克斯來的新生兒!約克精神一振:“快躺下,你喜歡什麼樣的身體?”
“啥?”
“皮膚塑型,這個我最擅長。”約克信心十足,“你喜歡魚尾嗎?漂亮強壯的美人魚尾鰭,尖銳的刺!正好,你還是紫色的。”
桑德被他嚇著了:“這兒不是精靈雕塑……?等等。”他不可置信地晃晃頭。“你說塞恩大師不在!那你是誰?”
“約克·夏因。我是個傭兵。”
“那我是叫你約克還是傭兵?”
約克頓住了。但桑德的神情是如此坦然,沒有分毫嘲弄。他才出生不久,橙光西塔明白了,盡管擺脫了懵懂期,這也頂多是個會說話的嬰兒。
“約克。”他告訴對方,“我是塞恩的,呃,助手。你知道助手嗎?”
桑德睜圓眼睛:“你不是雕塑大師。”
來自無知孩童的逼問總是如此直白,換成任何一個正直可靠的人,此刻都很容易感到心虛。不幸守在這裏的隻有約克。
橙光西塔微笑:“‘助手’的意思是,他不在的時候我可以是。要魚尾嗎?”
“什麼?”
“來,對我說:‘就這個’。”
可憐的桑德,他照做了。
皮膚魔法十分牢固,將構(gòu)成身軀的元素限製在了特定溫度。當(dāng)然,元素本身沒有變化,而當(dāng)人們觸摸它,就隻會感到溫暖。有皮膚魔法在,所有西塔都是溫暖的,包括冷光西塔也一樣。
他將自己的首位客人喚醒。過程十分順利,沒用得上分離水。約克早已在諾克斯學(xué)會了照顧自己,如今對待新生兒桑德,更是小心謹(jǐn)慎。
“雷電”成了一條紫色的人魚,無論如何,這條尾巴的確強壯而美麗。他詫異地打量尾鰭,不明白要如何行走:“這是魚的腳?”
“對。人魚生活在水中。”
“福坦洛絲有水嗎?”
“別忘了,這兒是‘閃爍之池’。”約克毫不猶豫地說,“而且,桑德,你是元素生命,你本就不用走路。”
“我從沒下水過。”
“你會喜歡的。瞧。”他碰了碰桌臺,整個人懸浮起來,慢慢向反方向飄去。“我們一直遨遊在元素之海嘛。”
“就是這樣。”桑德同意。他很快嚐試著擺動魚尾,並用鰭刺在地板上刮擦。“那麼,你要腿幹嘛呢?”
“我有很多人類朋友,我喜歡他們的樣子。”約克解釋,“塞恩他比較喜歡精靈。樣子是固定的,倘若你用人類的腦袋搭配人魚尾巴,那就太奇怪了。當(dāng)然嘍,也有族人偏愛這種……”
“人魚從不上岸,是不是?”
“你抓到關(guān)鍵了。”約克一挑眉,“他們的尾巴可以變成雙腿,隻不過需要一點魔法。現(xiàn)在要試試嗎?”
“不。”桑德拒絕了,“等我想換的時候,會再找你,呃,預(yù)約的。”
想不到我這麼有耐心。約克心想。他挺喜歡這小子,理由也很容易找:首先,桑德比他年輕得多,其次嘛,“雷電”的色彩令他非常熟悉。
“我前不久也在諾克斯。”約克甚至對他吐露,“那有個和你一樣顏色的家夥,卻不是我們的族人。你肯定沒見過。”
桑德問:“一個紫色的人?”
“不。他是個暗夜精靈,來自另一個位麵。那個世界沒有太陽。”
“有閃電嗎?”
多有趣的問題。“我認(rèn)為有。”約克大笑著迴答,“雖然很遺憾,但即便是沒有太陽的地方,也會有光明存在。地下世界是有光的,有光才有影。”
“你說起話來比我媽媽有趣。”誰料得到,桑德竟也能與約克聊到一塊兒。合該我們撞個正著啊。“我之前也在諾克斯。這裏不是諾克斯嗎?”
“這兒是閃爍之池,桑德。我們稱之為故鄉(xiāng)的元素疆域。”
“我注意到了。”這孩子迴答,“城裏沒有夜晚。”他又轉(zhuǎn)過頭,繼續(xù)張望那棟閃爍著霓虹般光彩的建築。“我想到那邊去。”
“你媽媽沒說修補好魔法後要怎麼做嗎?”
桑德立刻警惕地看著他。“待在家裏,哪也不許去……?”原來這小子並非什麼也不知道。
“當(dāng)然不。你已經(jīng)有了皮膚魔法,夥計,正是該到處轉(zhuǎn)轉(zhuǎn)的時候了。不然你修它幹嘛呢?”
紫光西塔張大嘴巴。
“我可以帶你參觀這裏。”其實我也沒迴來多久,約克心想,就當(dāng)是重新認(rèn)識玫瑰城了。“我知道有個地方能見到湖衣。”
果然,這小子興奮起來。他確實不願意就這麼迴家。“太棒了!”他抓住約克,一道極度明亮的閃光掠過眼睛。“現(xiàn)在帶我去玩吧,哪兒都可——”
約克反手抓住他,朝下狠狠一扯。“雷電”失去了平衡。他們跌下桌臺,撞進(jìn)一堆顏料桶裏。
……與此同時,尖銳的碎裂聲自身後傳來。約克迴過頭,隻見玻璃碎片落了滿地,而桌臺上桑德的位置,此刻有個極度光滑的孔洞,邊緣還冒著高溫留下的絲絲煙霧。
“女神啊。”他輕聲嘀咕。
桑德極不熟練地操控著魚尾,還沒爬起來。“怎麼了?”
“有人拿槍瞄你。”我就知道,前傭兵心想,眼睛裏的“閃光”其實是槍口在充能。“嗯,他還開槍了。”
“什麼?”小鬼不懂。
“用的是激光集束槍。見鬼,我就沒見過有人拿它對著同族。”約克可是知道,西塔製造的高溫子彈是能夠熔穿皮膚魔法的。在伊文捷琳陛下頒布重生限令前,許多鬱鬱寡歡的族人選擇用它來自殺。
況且,激光集束射程有限,即便是失誤激發(fā),也絕無可能恰巧瞄準(zhǔn)桑德、打進(jìn)屋子。
這東西是違禁品啊。橙光西塔邊想邊將桑德拖到牆壁後。難道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閃爍之池的法令改了?
“它會傷到我嗎?”桑德問。
“對。尤其會損害我方才的成果。”約克告訴他,“千萬小心,不要被……呃,激光很難躲開,我看你還是帶著點分離水吧。”治療元素傷勢,分離水當(dāng)然是西塔的首選,但情勢嚴(yán)重時,最好的解決方案還是“十二點半魔藥”。不幸他的存貨不足了。“如果被光束撕碎,你會死的。”
“我媽說我們不會真的死亡。”
約克拾起碎片,觀察窗外。“是你的元素不會。但構(gòu)成火種的要素是我們獨有的人格,一旦重生,那種感覺……我仿佛在瀏覽某人的記憶,可我知道那不是我。”他看到對街的高樓中,有個細(xì)小的人影在打量這邊。
定是襲擊者在尋找目標(biāo)。約克將碎片丟向窗前,一道刺眼的白光“嗤”一聲擊中它,眨眼將碎片吞噬。
緊接著,無數(shù)光路洞穿屋頂,灼孔遍地。見鬼。約克趕快把畫架踢向遠(yuǎn)處,襲擊者的火力網(wǎng)隨之轉(zhuǎn)移。對手不止一人。
眼下唯有撤離。“跟我來。注意彎腰。”
桑德看起來茫然無措。他對死亡和激光都沒有畏懼,或許他壓根不理解它們的意義。“我們?nèi)ツ膬海俊?br />
“參觀福坦洛絲啊,你不會變卦了吧?”橙光西塔微微一笑,“別擔(dān)心,他們影響不了我們的計劃。”他已決定先幹掉那個打黑槍的家夥,再帶著桑德找衛(wèi)士求助。
無論如何,不能留在屋子裏。塞恩的家一定有抵禦集火的手段,可惜他不是這裏的主人,沒法立刻上手。
當(dāng)他們從地板縫悄悄溜出房子時,對麵的建築依然人流不絕。沒人發(fā)現(xiàn)這邊在打架麼?約克心想。還是說,大家其實已經(jīng)習(xí)慣了?頂多是死一次嘛。
“那是什麼?”桑德指著天空。
約克抬起頭。無數(shù)玻璃打造的“蜂鳥”籠罩在別墅上空,正對精靈大師的家產(chǎn)不斷噴射激光集束。它們的狀態(tài)在飛舞和懸停之間來迴切換,肚子裏的能源符文高速閃個不停。
真是難得一見。約克在諾克斯從沒見過有人這麼濫用光能仿生飛行器的家夥。多半是原產(chǎn)地的緣故。
“這是‘羽翼’。”他告訴桑德,“羽翼和刷子很像,碰到就……噢,你肯定聽不懂。總之它不同於活人,開槍前還會有動作前搖。這些鳥兒一個照麵就能把人打個對穿,我們最好躲著它走。”
他繼續(xù)向前,來到襲擊者所在的建築。就在這時,約克意識到這是家服飾商場……其豪華和體量,完全取決於西塔對所售商品的熱愛。
“哎呀。”他了解自己的同族。“這下可不妙。”
“那是什麼地方?”桑德想知道。
“你追我趕的遊戲聖地。裏麵很亂也有很多人,你要來嗎?”
這小子誠懇地表示:“求之不得。”
約克有種迴到伊士曼的錯覺。他摸了摸手槍,還有口袋裏離開王宮時衛(wèi)士交還給他的匕首。“很好。”他以誇獎的口吻對這孩子說,“讓我們大鬧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