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主任越做越順，自然也是越來越自信，時不時用嚴厲的語氣提醒助手打起精神來。


    每到十分危險和關鍵的部位，楊平都會提醒一兩句，幾十個手術步驟中，何主任穩(wěn)打穩(wěn)紮，越戰(zhàn)越勇。


    突然，心電監(jiān)護儀的屏幕上出現(xiàn)了密集的室顫波，心跳停搏！


    麻醉醫(yī)生幾乎從凳子上跳起來。


    心跳驟停！還是術中。


    “直接心髒按摩，然後直接心髒電刺激。”楊平提醒何主任。


    得到指點後，何主任立即穩(wěn)住陣腳，對助手吼道：“慌什麼慌，怕什麼。”說話之間，他已經將患者的心髒捧在手裏，有節(jié)奏地擠壓按摩心髒，這是比平時體外的心髒按壓更加直接有效的心肺複蘇手段。


    至於唿吸，有麻醉機的輔助唿吸，何主任暫時不用擔心。楊平站在旁邊，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這種事情他見多了，憑借經驗判斷，這個患者基本上可以搶救過來，腫瘤已經切除，壓迫獲得解除，心髒現(xiàn)在擁有充分的自由，隻是有時候手術多多少少有點刺激，導致心律不齊，一旦亂起來就容易停搏。


    果然，心內的電刺激儀器還沒有派上用場，何主任隻是靠一雙手的擠壓按摩，心髒又獲得了跳動。


    對於一個資深胸外科醫(yī)生來說，這種直接心髒按壓是基本功，但是能夠在這種手術出現(xiàn)意外的場合，不慌不忙及時用上這種基本技術，則需要豐富的臨場經驗做支撐。


    看著監(jiān)護屏幕上心電圖恢複正常的波狀，何主任心裏鬆一口氣，做手術就像打仗一樣，經曆過生死大戰(zhàn)的人不管是臨戰(zhàn)經驗還是臨戰(zhàn)心態(tài)完全不一樣。


    心跳恢複，何主任繼續(xù)進行手術，經過一番艱苦的努力，腫瘤終於完整地切下來，當腫瘤拿出來的那一刻，何主任整個人都得到了升華。


    腫瘤拿出來被送到病理科做病理檢查，何主任做最後的止血檢查，發(fā)現(xiàn)沒有什麼異常，開始擺放引流管、關胸，這臺手術終於完工。


    此後，何主任在全國乃至世界上的學術地位又上了一個臺階，三博醫(yī)院的胸外科也跟上了發(fā)展的快車道。


    “沒事的話我先迴去了，我那邊今天手術也比較多。”楊平準備撤退。


    “辛苦了！”


    何主任對楊平感激不盡，多麼接地氣的大佬呀，誰會想到這個已經獲得諾獎的年輕天才居然會給他站臺，他每次輕輕鬆鬆往這裏一站就是一根定海神針，讓何主任膽子大了很多。


    但是不是每個科主任都會這樣好學，其實這是正常的，比如高中一個班，老師隨時免費為每個學生解答疑難問題，但是總是少數好學的同學才會去問。在醫(yī)院也一樣，即使有楊平這樣的大牛級人物，也還是隻有高主任、何主任、方主任等等這些積極主動的主任才會與楊平靠攏，得到楊平的幫助，其他主任還是進步緩慢，甚至有些原地踏步。


    比如脊柱外科的秦主任，脊柱外科一個年輕的博士文中非常好學，但是在科室常常受到秦主任的排擠孤立。文中自己平時在外研所這邊觀摩，將脊柱側彎矯形學得像模像樣，手術技術基本成形，但是秦主任一句話：年輕人經驗不足，取消了文中的手術權限。這事被鬧到韓主任那裏，韓主任不得不將文中調到外研所學習一段時間再做打算。


    ——


    從外科大樓的手術中心出來，楊平趕往外研所，走到一半路程的時候接到夏院長的電話，楊平立即轉道趕往夏院長的辦公室。


    夏院長拿出一份醫(yī)院改革的方案，讓楊平幫忙看看行不行，楊平皺皺眉頭，這些行政管理可不是自己的擅長領域。夏院長說：“這是草案，就是幫忙看看，從一個醫(yī)生的角度提提意見。”


    楊平瀏覽一遍，大概看懂了這份改革方案的大概：其一，賦予全院職工大會權力，院長副院長均由職工代表大會推選出來。其二，院長必須由院內的醫(yī)護人員產生，而且必須是高職稱的工作年限超過十五年的臨床醫(yī)護人員，這樣杜絕外行管理內行。其三、每年年末，各位院長必須對全院職工述職，接受職工的質詢監(jiān)督，職工有罷免不稱職的院長的權力。其四，醫(yī)院財政每一分錢得到去向必須公開透明，接受全院職工的監(jiān)督，每個職工都有監(jiān)督的權力和義務。其五，每個科室科主任由該科室醫(yī)生護士投票推選，然後由院長任命。


    “這隻是一個草稿，你不用著急先提建議，可以有空慢慢幫忙想一想，從醫(yī)生的角度提提意見，看怎麼可行，上級還是比較支持我提出一個改革方案。”夏院長挺高興的。


    這時，韓主任也過來了，現(xiàn)在韓主任是主管臨床工作的副院長，辦公室就在夏院長隔壁。韓主任本來不想做院長，但是夏院長硬是拉他上來做管理臨床業(yè)務的副院長，因為他是最適合的幹這個，沒有辦法，他隻好答應出任主管臨床的副院長，為醫(yī)院做點力所能及的貢獻。


    除了讓楊平幫忙看看醫(yī)院改革的草案，夏院長其實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情，脊柱外科的秦主任，夏院長想動一動，但是不知道什麼人選合適，秦主任已經有點跟不上醫(yī)院發(fā)展節(jié)奏，他的能力已經沒法與醫(yī)院的定位相匹配。


    韓主任考慮金博士或文中，文中不管是積極性還是能力都非常優(yōu)秀，但是臨床經驗尚淺，擔任脊柱外科主任有點單薄，金博士技術和經驗條件都符合，但是卻職稱與醫(yī)院對科主任要求不匹配，醫(yī)院要求科主任必須是主任醫(yī)師，即使破格也最低不能低於副主任醫(yī)師，金博士目前隻是一個主治，而且他已經準備做萬年主治，放棄了職稱的晉升，其他人員都沒有這兩個人合適。


    病理科關主任已經主動申請退位，由溫儒正擔任主任，但是秦主任可沒有關主任有格局，他暫時沒有退位的打算，當三博創(chuàng)業(yè)時，秦主任也是立下汗馬功勞，所以得好好做他的思想工作。


    秦主任不僅技術上難以符合現(xiàn)在醫(yī)院對科主任的要求，而且對優(yōu)秀的年輕人才打壓比較嚴重，動不動霸占四級手術不讓年輕人動手，當然理由也很充分，那就是年輕人經驗不足，為了患者安全著想。


    夏院長和韓主任商量很久，覺得金博士的水平可以擔任主任，文中擔任副主任，其實還有一個非常合適的人選，那就是徐誌良，徐誌良現(xiàn)在的水平那是沒得說，楊平親自調教，身邊的兩位大將之一，但是徐誌良想搞神經外科。


    其實楊平對現(xiàn)在身邊的技術成熟的將才早有打算，不可能總是將他們留在身邊，他們總有一天要去獨立開拓事業(yè)，徐誌良有誌於神經外科，宋子墨很希望從事創(chuàng)傷急救外科，夏書來的時間不長，等他成熟後，以他的天賦肯定是心髒外科主任。所以脊柱外科還真是金博士最合適。


    韓主任的手指在茶幾上輕輕地敲打，半響後說：“這樣吧，金博士的職稱問題很好解決，我們幫忙打個招唿，這次讓他過了吧。”其實對夏院長和韓主任來說，職稱的問題，隻要硬性條件能夠靠上去，那是一句話的事情。


    “我覺得這樣可以！”楊平說。


    夏院長說：“我將這個事情形成文字方案，在下周的院委會上討論一下，秦主任那邊我去做做思想工作，將他換下來是肯定的，他已經拖了大骨科那邊的後腿，創(chuàng)傷骨科的譚博雲現(xiàn)在搞得聲勢浩大，運動醫(yī)學的高遠那更是一步到位，直接將運動醫(yī)學中心拉到世界頂尖，現(xiàn)在關節(jié)外科和脊柱外科嚴重拖後腿，成了大骨科的老大難，必須想想辦法。”


    ——


    美國，bg大廈的頂層。


    裏高揚雙手拇指在太陽穴上按摩，這樣可以緩解一下頭部不適，最近實在太勞累，總是感覺頭暈目眩，最近的一次複查，顱內腫瘤沒有複發(fā)的跡象，所以他非常高興。


    “是的，他就是一顆核彈，總有一天會摧毀我們一百多年來建立的所有優(yōu)勢。”裏高揚說。


    “我們甩開那些老家夥單幹吧，他們已經對我們礙手礙腳。”羅爾夫建議。


    這正是裏高揚想要的，現(xiàn)在“背後的董事會”那幫老家夥顯得格外小心翼翼，他們打著楊平是“全人類的天才”的旗號，其實他們?yōu)槭颤N顯得那麼保守，裏高揚心裏明白，楊平手裏掌握著可以引爆整個技術市場的核彈，一旦他宣稱的那些資料泄露，bg公司大多數的專利壁壘將被摧毀，他有這樣的能力。


    所謂技術壁壘包括兩方麵，一方麵是顯在的專利技術壁壘，這是法律的壁壘，另方麵是隱藏的保密技術壁壘，後者才是真正的壁壘，兩者結合起來威力無窮，一百多年曆史的bg公司建立起來的壁壘如同鐵桶一般密不透風，讓其它後來者公司很難追趕，更不用說超越。


    “收購已經不可能，簡直是幻想，對人才的招攬也是毫無進展，我們該怎麼辦，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該怎麼辦。”裏高揚很是不耐煩。


    “不僅我們沒有招攬到他那邊的人才，反而我們這邊的人才流失嚴重，華裔人才很多被一家叫做銳行醫(yī)療的公司挖走，它在全世界建立科研中心。”羅爾夫手裏的情報幾乎每天都在更新，因為這家銳行醫(yī)療每天都會給他驚喜。


    “黃佳才？那個高中生。”裏高揚咬牙切齒。


    一家新成立才幾年的公司想動搖bg的根基，不可能的，但是這樣搞下去，一定會造成不小的衝擊。


    “可是這個高中生卻連續(xù)幾次擊敗了我們，從本土提拔上來的甘鳳儀……”羅爾夫欲言又止。


    “怎麼不說了，甘鳳儀怎麼了？”


    “據我的情報顯示，她與黃佳才走到一起去了。”


    ''''你說的清楚一點，我不明你的意思，你說甘鳳儀和他怎麼了？”


    ''''他們已經睡到一張床上去了。”


    羅爾夫的直爽引起會議室其它成員的低笑，他們實在忍不住。


    “你不是說不可能嗎？甘鳳儀是中國帝都大學畢業(yè)的高材生，而黃佳才是高中生，他們的教育背景、閱曆、世界觀差異很大，他們不可能走得很近，即使走得很近，也是甘鳳儀利用他為我們獲取利益，這不是你們的情報分析結論嗎？”


    羅爾夫擦著額頭上的汗：“是的，當時的結論是這樣的，可是……”


    有人實在壓製不住笑聲，隻能用咳嗽來掩飾，會議室裏出現(xiàn)此起彼伏的咳嗽聲。


    “對付一家新興的公司，我們?yōu)槭颤N總是這麼被動，究竟怎麼迴事，你手底下的情報官聽說換人了？”


    “是的，現(xiàn)在是布拉德利。”


    “就是那個拍著胸脯在情報會議上說一切在掌控中，不出三個月瓦解他們的人才隊伍的布拉德利？那個印度人？”


    “是的，先生，他很能幹，他不是印度人，是印度裔，我們能夠用的人不多了，很多華人都離職去了銳行，所以……”


    “他每次都是拍著胸脯很快搞定，現(xiàn)在一年過去了，除了被別人打得落花流水，還有什麼，首席人力資源總監(jiān)好像也是印度人吧？還有首席技術官，首席……”


    “是的，都是，我們最近招聘很多優(yōu)秀的印度裔精英，他們將重塑我們公司的人力架構。”


    “你知道我現(xiàn)在多麼絕望嗎？羅爾夫，你是一個情報官，難道……算了，你別無選擇，我也別無選擇。”


    “叫布拉德利先生來，我想親自聽他的解釋。”裏高揚摸了摸鷹鉤鼻。


    很快，穿著光線，精神抖擻的布拉德利來到了會議現(xiàn)場，他為能夠參加這種高規(guī)格的會議而榮幸。


    布拉德利先生正了正身體說：“我們目前並沒處於被動，我們的情況非常樂觀，離去的員工正好騰出職位，有利於我們更換新鮮的血液，先生，不出三個月，我保證可以給你一個強大的全新的團隊，同時，我會瓦解他們的團隊，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他們不堪一擊……”


    “可是我已經聽你說過幾次了。”


    “先生，這一次……是真的，我們可以輕鬆做到，請你百分之百放心，他們不堪一擊。”


    裏高揚頭痛的毛病又犯了，他揉了揉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