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月當空,暗紅色的道路上,一輛驢車悠然前行。趕驢的是個口齒發黃,衣衫破爛的老乞丐,老乞丐麵色焦黃,抱著一根殘破的白玉長劍,腦袋不時如晴天點水一般搖晃,顯然困極。他懷中的白玉長劍實在破舊的厲害,劍刃磕磕絆絆,宛如鋸齒,劍柄上坑坑窪窪,好像被什麼東西腐蝕了一般。
而他趕的那毛驢也與尋常的毛驢不同,而是額頭生眼,腹下生足的是三眼五腿的怪異毛驢。它本四腿,若是六腿也就罷了,偏偏多生了一隻,第五條腿於行動無益,便蜷縮在一起,由其它四條腿協同走路。
驢車走了半晌,前路上忽然出現了一個少年,還帶著一個屁股後麵垂著兩條尾巴的小女孩,老者睜開惺忪的睡眼,舉起白玉長劍,拍在驢屁股上,毛驢便停在了路邊。
薑鴻鈞一言未發,遞出一個猩紅的丹藥,老乞丐將那丹藥放在鼻尖聞了聞後,露出一口黃牙,衝薑鴻鈞嘿嘿一笑,指了指一旁的小破曉,又伸出了手。
薑鴻鈞又遞出一顆紅色丹藥後,老乞丐這才罷休,坐迴了驢車上。薑鴻鈞抱著小破曉,縱身一躍,坐在了驢車上。
老乞丐用那白玉長劍拍了一下三眼毛驢的屁股,三眼毛驢晃晃悠悠向前而去。
驢車行了半晌,路邊忽然多了一男一女。
男的體型健碩,虎背熊腰,右手鮮紅,足足有半個身子大小,他額頭有一道傷疤,傷疤極深,從傷疤外邊可看見他雪白的頭骨。在他身旁的女子半邊頭發雪白,半邊烏黑,烏黑的頭發向後紮起,露出了半邊俊俏的臉龐,雪白的頭發垂下,將女子另外半邊俏臉遮擋。
兩人站在路邊,男的神色倨傲,顧盼之間,眼底淨是不屑之色,女子神色冰冷,目空一切,隻有望著身旁的男子時,眼中才會出現一抹瞬息而逝的溫柔之色。
驢車來到兩人身邊,男子抬手甩出兩枚紅色的丹藥,那丹藥微小,他出手迅速,小巧的丹藥竟帶著破空聲向外飛去。
那老乞丐忽然腦袋一點,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他打了個哈欠,白玉長劍微微揚起,紅色丹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白玉長劍身上,老頭手腕一抖,白玉長劍挽了個劍花,兩顆丹藥便順著白玉長劍的劍身齊齊滑到了老乞丐手中。老乞丐拿起丹藥再次放到鼻尖嗅了嗅,然後露出了滿意之色。那一男一女縱身躍上驢車,看到薑鴻鈞後,兩人對視一眼,蹙了蹙眉。但卻並未言語。
驢車搖搖晃晃,行了小半晌。
小破曉拉了拉薑鴻鈞,可憐巴巴地望著他,薑鴻鈞恍然大悟,從冥戒中取出一些奇異的果子來。小破曉立刻彎起嘴角,大快朵頤起來。
薑鴻鈞猶豫片刻,將身前的奇異果汁推向了那一男一女,男子冷哼一聲,視若無睹。那女子麵色冰寒,同樣視而不見。
行至晌午,路邊出現了一些屍體。
說是屍體,其實是一些妖魔的殘屍,有一些白骨和一些暗紅色的血跡,地麵上溝壑縱橫,一片狼藉,空氣中滿是血腥之氣,但在血腥味中,還有一股極為怪異的香味。香味如麋似麝,似淡非淡,似濃非濃,留在人鼻間,久久不去,極為奇特。
聞到這香味,那男子蹙起了濃眉,女子也麵露不快。
行了盞茶功夫,血腥氣忽然增多,地上的屍骨也開始變多,變得更加完整,但驢車上的幾人皆神色如常,對這血腥並不在意。
那老乞丐依舊一個勁兒地打瞌睡,三眼五腿的毛驢踩著屍體,驢車吱呀吱呀地從哪些殘屍上碾過。
在濃鬱的血腥味中,那股香味越發的明顯了。
“你們等等我啊!
這時,驢車後忽然傳來了女子的喊聲。薑鴻鈞迴頭看去,卻見一位衣衫暴露,身材極為妖嬈的女子在屍骨中唿喊。她笑靨如花,在滿地的屍體中揮動著玉手,蔥白的手指尖夾著一枚紅色的丹藥。但老乞丐仍舊在打瞌睡,似乎並未聽見,驢車也不曾停下,徑直往前走。
這女子出現的怪異,驢車剛才行了半晌,除了屍體,哪裏見得什麼人煙,怎會突然有女子出現在後方。
薑鴻鈞好奇地打量了那女子幾眼,那女子忽然如煙一般消失在了空中。
緊接著,驢車忽然急匆匆停了下來,幾人耳邊傳來了那女子的聲音。
“真是的,說了讓你們停下的。就非要逼著人家追趕嗎?”
薑鴻鈞迴過頭去,那妖嬈的女子嬌媚一笑,將手中丹藥彈出,她縱身一躍,便要站在驢車上。
白玉長劍忽然直直伸出,竟不偏不倚落在了那妖嬈女子腳下,將她托舉在驢車上方,妖嬈女子微微一愣,麵露尷尬之色。
老乞丐將那丹藥放在鼻間聞了聞,這才收迴長劍,任由妖嬈的女子坐在了驢車上。
她一上車,車上便立刻多了先前那股如麋似麝的怪香。薑鴻鈞暗暗打量了她兩眼。
這女子衣衫完整,身上沒有絲毫血跡,而且她麵如桃李,神色如常,也不像剛剛動過手的模樣。可她突兀出現在死人堆裏,若說和她無關,又有誰信?這倒真是奇了。
那女子看薑鴻鈞也在打量他,迴以甜甜一笑,目光輕移,看到薑鴻鈞身旁的小破曉,忽然麵露驚訝之色。薑鴻鈞看向她,她臉上的驚訝之色卻已經完美地掩去。
那女子上車後,驢車果真再沒遇到什麼屍體。
行了片刻,那妖嬈女子打起盹兒來,她看了看身旁那一男一女,蹙了蹙眉,身軀一歪,坐在了小破曉身邊。
薑鴻鈞蹙眉將小破曉一把抱起,放在另一側,女子微微一愣,薑鴻鈞已經將身前的果子遞出。女子嬌媚地笑了笑,搖了搖頭。
驢車行了不久,前麵忽然傳來了若有若無的琴聲。
琴聲如泣如訴,飽含悲傷哀怨之意,像是失去了伴侶的癡情女子,伶仃一人,孤身彈奏。即便是薑鴻鈞這樣不懂音律之人,聽了之後,心中也頗為傷感。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位手持神劍的女子,薑鴻鈞忍不住輕歎一聲。
那妖嬈女子眨了眨眼睛,忽然瞥了薑鴻鈞一眼。
這時,驢車又停了下來,路邊石頭上坐著一位風姿卓越的女子,正在彈奏,看到驢車,她一撥琴弦,也不知哪裏突然射出一枚紅色丹藥,落入了老乞丐手中。
老乞丐點頭後,她將琴背在背上,也上了驢車。
她上車後,望著遠方陣陣出神,卻是不知在想些什麼。小破曉將手裏的果子吃完後,忽然拿起兩枚,遞給她。
那女子微微一愣,看向薑鴻鈞,薑鴻鈞麵露微笑點點頭,女子頷首將果子收下了,但卻並未著急食用,而是手腕一翻,將其收了起來。
驢車行了約莫小半日,又遇到了一人。
這人麵目猙獰,身軀殘破,右臂上沒有什麼血肉,滿是白骨,左腿下並非人腳,而是什麼野獸的利爪,尖銳異常。他背著一把巨大的骨劍,眼中有紅光閃爍,顯然不是好惹的主。
驢車趕路不分晝夜,車上的幾人各自為夥。也隻有小破曉勉強能和那彈琴的女子說說話。
時至夜晚,天空中升起了星辰皎月,驢車仍舊吱呀吱呀地獨自在路上前行。
“嗷嗚~”
四周忽然傳來無數狼叫聲,緊接著,出現了數匹渾身漆黑,雙目猩紅的餓狼。
這些狼行動極快,盯著驢車的眼中滿是貪婪之色,而且這些餓狼不是陽界的野獸。這些全部是陰間的陰氣孕育的鬼狼。
鬼狼的體型比尋常的狼要大數倍,狼爪猩紅有力,可輕易將堅硬的巖石粉碎。數十隻鬼狼圍繞在驢車周圍,狼嘴中的口水落在地上,冒起不少紅煙,驢車上的眾人皆神情自若,沒有絲毫的慌亂之色。趕車的老乞丐不再打瞌睡,而是抱著白玉長劍打唿嚕。
那三眼五足的毛驢好像也沒看到眾多的鬼狼,仍舊晃晃悠悠地往前溜達。
四周的鬼狼環繞片刻,終於忍受不住,向驢車飛撲而來。
驢車上的雄壯男子,忽然怒哼一聲,巨大的手向後抓起,鮮紅的大手宛如沒有骨骼一般,竟詭異地在他背後橫掃,大手上利爪鋒利,將一隻鬼狼抓成數塊。
他身旁的女子白發舒展,宛如數柄白色尖刺,也將背後的一隻鬼狼貫穿。
兩人身邊的猙獰男子看也不看,隨手便將手裏的白色骨劍淩空飛出,白色骨劍將他身後的鬼狼斬為兩半後,在空中旋轉一周,穩穩當當地又落入了男子手中。
小破曉身邊彈琴的女子玉手在空中打了個響指,一道音波從其指尖擴散而出,向她和小破曉飛撲而來的兩隻鬼狼竟然停在了空中,動彈不得。
她手段如此奇特,惹得幾人都紛紛側目,女子視眾人目光於無物,親昵地撫了撫小破曉的頭發。
眨眼間,數隻鬼狼消失,其他的鬼狼飛奔上去將死掉的鬼狼飛速分食後,竟然又追了上來。
兩隻血狼向薑鴻鈞和那妖嬈女子撲來,更多地卻向那三眼五足的毛驢撲去,顯然,在大部分的鬼狼眼中,三眼的毛驢更加美味。
晶晶走到唐三身邊,就在他身旁盤膝坐下,向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唐三雙眼微瞇,身體緩緩飄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來。他深吸口氣,全身的氣息隨之鼓蕩起來。體內的九大血脈經過剛才這段時間的交融,已經徹底處於平衡狀態。自身開始飛速的升華。
額頭上,黃金三叉戟的光紋重新浮現出來,在這一刻,唐三的氣息開始蛻變。他的神識與黃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應著黃金三叉戟的氣息,雙眸開始變得越發明亮起來。
陣陣猶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動聲在他身邊響起,強烈的光芒開始迅速的升騰,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襯在他背後。唐三瞬間目光如電,向空中凝望。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愛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頓時,”轟”的一聲巨響從天堂花上爆發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直衝雲霄。
不遠處的天狐大妖皇隻覺得一股驚天意誌爆發,整個地獄花園都劇烈的顫抖起來,花朵開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氣運,似乎都在朝著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