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機場附近某工地大門前聚集了一大群人，一個看上去五十多歲的包工頭頂著個安全帽朝著聚攏起來的人喊道：“今天需要五個人當小工，有誰要來？”


    話音剛剛落下，圍攏在一起的人群紛紛前赴後繼地往包工頭那邊壓過去，嘴裏無一例外地都是在重複著：“我！我！我！”


    在人群最外圍，葉雲(yún)奮力地想要往裏麵擠，可是前麵的人牆幾乎是密不透風，葉雲(yún)根本擠不進去。


    包工頭被太多人圍著，不少人幾乎都快湊到他麵前了，這讓包工頭非常不爽：“擠什麼擠？誰要是碰到我，今天就別想有活了。”


    此言一出，前排的幾個壯漢立馬往後退。這些個個膘肥體壯的，直接把身後的人壓得連連後退。而處在最外圍的葉雲(yún)因為不知道前麵的情況，麵對突然向他反壓過來的人群猝不及防，直接被推翻在地。


    包工頭注意到外圍被推到的人群，立時指著前麵那幾個彪形大漢：“你們能不能有點兒紀律性？不是往前擠就是往後擠！沒看見後麵人都摔倒了？要是有人受傷了，是給我找麻煩？今天你們幾個就沒活了。”


    說著，包工頭在人群的中間部分隨意指了幾個人：“你們跟我走。”


    沒得到活的幾個大漢惱怒異常，又不敢找包工頭的麻煩，直接扒開人群到最外圍，他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誰摔倒了，害他們被包工頭一頓罵，還丟了今天的活。


    這幾個兇神惡煞的大漢幾乎是肉眼可見的暴躁，其餘人紛紛拉開距離，免得殃及池魚。人群自覺散開之後，剛剛才爬起的葉雲(yún)就顯得分外顯眼了。


    其中看上去像是領(lǐng)頭的大漢打量了下葉雲(yún)，發(fā)現(xiàn)葉雲(yún)很麵生，頓時火氣就上來了。他狠狠地推了一下葉雲(yún)：“你小子哪裏來的？懂不懂這裏的規(guī)矩？早上十點的活你也敢摻和？想要找活幹，就去等淩晨三四點的。以後要是再讓我看到你，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原來工地這邊的臨時工也分白天班和夜班的。白天班一般就是午飯前，十點或者十一點招人，幹到當天晚上十點左右。而夜班通常是工期比較緊的時候才有，是淩晨三四點幹到早上九點。


    這些地痞自然分得清白天班和夜班的好賴。白天班不僅時長多，而且時刻好，每多一個人競爭都是他們不願意看到的。想葉雲(yún)這種初來乍到的愣頭青，肯定是他們欺負的對象。最好這一嚇之後，葉雲(yún)都不敢過來競爭白天班了，就乖乖去做晚班便好。


    普通人被這一群大漢怒目而視，早就要被嚇得腿腳發(fā)軟了。可葉雲(yún)不是這樣的人，他這要是一退步，以後次次都得退讓，於是他下意識地頂了一句：“這邊好像沒有指定那些人才能接活吧？”


    而在此刻，不遠處的路上行駛過來一輛轎車，車裏之人竟然就是過夜歸來的王世宇。王世宇往路邊瞄了一眼，便是發(fā)現(xiàn)了葉雲(yún)的蹤跡。


    “嗯？葉雲(yún)？”王世宇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意識到葉雲(yún)的狀況好像不是很好。


    領(lǐng)頭的大漢沒想到葉雲(yún)還敢頂嘴，他在這邊耍橫耍慣了，脾氣本來就暴躁得很，被葉雲(yún)一激，殘忍一笑：“小子，真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說話之間，一腳踹在葉雲(yún)小腿上，踹得葉雲(yún)一個踉蹌，差點兒再次摔倒。


    好在葉雲(yún)常年勞作，腿部力量很紮實，身子晃動幾下，卻是最後穩(wěn)住了身形。


    可還沒等葉雲(yún)緩過勁來，另外一人一拳砸在葉雲(yún)眉骨處，直打得葉雲(yún)一片天旋地轉(zhuǎn)，就像喝醉了似的，腳步虛浮起來。


    這一下也打破了皮，粘稠的血跡自眉間流淌下來，最後滴落在水泥地上，形成斑斑點點的血花。


    “下盤挺穩(wěn)！”領(lǐng)頭大漢冷笑連連。被自己踹了一腳，又被另外一人在眉骨處打了一拳，換成普通人當場暈過去的都有可能。可葉雲(yún)竟然還能堪堪站著，著實令人意外。


    旁邊圍著的人一看見血了，更是再次後退，生怕招惹上這幾個煞星。這些圍觀的人都是吃過苦的，因而對這幾個大漢畏之如虎，但凡有接活的機會，這幾個人肯定是站最前麵的。沒想到今天來了個不知道行情的愣頭青，果不其然就被教訓了。


    雖說葉雲(yún)還站著，但是基本就是一推就倒的狀態(tài)。領(lǐng)頭大漢非常滿意周遭人員對他們的畏懼反應(yīng)。他朝著身邊一個大漢努努嘴，示意再給葉雲(yún)一點兒顏色看看。這愣頭小子正好給他們立威了。


    那大漢會意，右手抬起，就準備給葉雲(yún)一巴掌。這一巴掌唿過去，葉雲(yún)鐵定支撐不住。


    就在圍觀人員都不忍直視之時，大漢的手被人淩空抓住。待到大漢看清來人，發(fā)現(xiàn)竟然是一個穿著飛行員製服的人，正是王世宇。


    王世宇一把甩開大漢的手：“要打人？要不打我？”


    領(lǐng)頭的大漢一見王世宇身上的製服，就知道這人是個飛行員，他們可不敢打飛行員。既然有人替他出頭，領(lǐng)頭大漢隻得悻悻離去。


    周圍的人眼看沒好戲看了，也是一哄而散，很快場中就隻剩葉雲(yún)和王世宇了。


    王世宇扶著葉雲(yún)：“還好吧？還站得住嗎？”


    葉雲(yún)此刻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隻等人員都散去，再也支撐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王世宇都沒有兜住葉雲(yún)，被拖得差點兒也跌倒了：“去我車上吧，我?guī)�你去醫(yī)院。”


    其實葉雲(yún)雖然看上去樣子頗為淒慘，其實主要就是破了皮，應(yīng)該沒什麼大礙。不過，王世宇覺得還是去醫(yī)院看看為好，免得有些內(nèi)傷看不見給耽誤了。


    然而，葉雲(yún)低垂著腦袋，一些已經(jīng)被稀釋的血液滴落在地上，形成了比之前顏色更淡的血跡。


    王世宇察覺到血液淡化的變化，心裏咯噔一下，剛想安慰一下葉雲(yún)，哪裏知道葉雲(yún)那無力和疲累的聲音幽幽傳出：“活著......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