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空間,神奇的小山。
山巔的涼亭中,天帝笑望著陳三更,“該說的我都說了。接下來得說點不該說的了。”
陳三更似乎完全清楚天帝想說什麼,平靜地點了點頭,神色凝重而嚴肅,“這的確是個不得不解決的問題。”
天帝站起身來,走到涼亭邊上,輕聲道:“分身會讓本體失去圓滿之境,在極端情況下有諸多影響,對我執(zhí)掌天地也有影響。我有充分的理由收迴這具分身,重歸這座天地的至尊圓滿境!
陳三更默默點了點頭。
“但是!碧斓坜D頭看著他,“我同樣有更充分的理由,讓你保持獨立。”
他轉過身,正麵麵對著陳三更,神色鄭重,“在你產生獨立意識的那一刻起,你便已經超脫了所謂分身的意義,你與我,都是獨立的個體,我有我的愛恨情仇,你亦有你的喜怒哀樂,我若將你吞噬收迴,便是扼殺一條生命。”
陳三更也站起身,平視著眼前的男人。
這個和他容貌一模一樣的男人,是此方天地無可撼動的至尊。
他修行了無數歲月,曆經了無數磨難,才有如今的實力和地位。
而陳三更,卻隻是機緣巧合生出了意識,便站在了這座天地的極巔。
就如天帝所說,他有無數的理由收迴這具分身,但他卻選擇了放棄。
放棄了自己的大道圓滿,放棄了自己的獨一無二。
陳三更看著他淡然從容的樣子,振袖肅容,深深一揖。
“不用謝我!痹谒麆倓倧澭鼤r,天帝的手便托住了他,“這是你應得的。”
陳三更詫異地看著他,天帝緩緩道:“如果你選擇了一條我不認同的道路,我自然不會認同你。但既然你選擇了一條讓我很欣賞的路,我又有什麼理由不幫你一把呢。”
他笑了笑,輕輕拍了拍陳三更的肩膀,“其實,這個賭局,賭的不是別的,是你自己。”
陳三更愣在原地,腦海中轟然一震。
如果他贏了,那麼他便輸了,輸得一塌糊塗。
但是他輸了,他卻贏得了一切。
“好人,就該有好報。在一時或許會吃虧,但放在一個漫長的曆史進程中,隻有讓好人有好報,這個天下抑或這個組織,才能夠長久。”
天帝笑了笑,“迴去吧,先好好享受生活。享受你的嬌妻美妾,人間逍遙。看在你幫我守護人間的份兒上,我還送了你一件禮物!
天帝朝他眨了眨眼,那調皮的神色,或許此方天地的無數人從來都不曾得見。
陳三更隻覺得眼前一花,再一睜眼,麵前已經又是那一片餘火輕燃,血腥彌漫的戰(zhàn)場。
如血的殘陽灑落身上,他正緩緩朝前走著。
身旁的劉昭明忽然麵色一變,疑惑開口,“怎麼還有鬼帝的氣機。”
話音一落,戰(zhàn)場上升起數道黑霧,匯聚成一個有些飄忽淺薄的黑色鬼臉。
關太初在一旁解釋道:“當初八脈之祖中,因為身體特性,鬼帝最是難殺!
“陳三更,你很強,真的很強!
鬼帝不卑不亢的聲音從黑色鬼臉中響起,迎接他的是一片雪亮的刀光。
毫不猶豫,一點不拖泥帶水。
陳三更一手揮刀,右手輕輕一揮,將花笑晨、曹裕、呂鳳仙等人悉數定住,然後淡淡地吹了吹刀鋒,“我很強這一點,不用你說!
而後的事情便很簡單,已經恢複了境界修為,身懷這個天下無窮秘法的陳三更輕而易舉地便從花笑晨的體內,逼出了鬼帝最後一縷殘魂。
將那縷殘魂捏在掌心,陳三更淡淡道:“不要枉費心機了!
掌心一握,所有的風險煙消雲散,那個難以承受的後果也不會再出現了。
陳三更抬頭看了一眼天上飄蕩的雲彩,默默在心頭說了一聲謝謝。
眾人卻不知發(fā)生了什麼,隻是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互相擁抱致意。
寒暄過後,一行人朝著萬捷城的方向走去。
雖然義軍已經趁勢攻取了殤陽關,但是那裏還沒有徹底安定下來,唿延墨還帶著人在整肅,義軍首腦們基本都還在萬捷城中。
走在路上,呂鳳仙忽然皺著眉頭小聲嘟囔著,“我怎麼感覺自己好像死過一次一樣。”
花笑晨湊過腦袋,“就是,我也這麼感覺的。”
呂鳳仙一腳踹過去,“沒得話說了啊,這也能硬湊?”
花笑晨委屈地捂著腿,欲言又止。
走在隊伍前方的陳三更,嘴角勾起一縷笑容。
......
因為義軍嚴明的軍紀,燈火依舊還能在夜色來臨之後,鋪滿萬捷城。
城樓上,有四個身影正暖暖走著。
四個結拜兄弟。
一邊走著,陳三更一邊輕聲道:“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劉昭明輕輕一笑,“問我還是問他?”
他的話音一落,關太初跟八風和尚都笑了起來。
“問身為他們的你們!标惾D身看著他們,“你們有十年的時間!
劉關張三人麵色一肅,他們雖不懂,但融合了另一些記憶之後,卻明白這其中的意義。
陳三更沒有吐露實情,隻是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那位說的。所以,盡可放心!
劉昭明思考了一會兒,開口道:“布道。”
關太初踱著步子,想了想,“天下若安,道門也該重歸清靜了!
八風和尚雙手合十,吐出一個詞,“輪迴!
關太初看了他一眼,笑著道:“要我?guī)兔Σ唬俊?br />
八風和尚正要說話,陳三更打斷道:“別摻和那麼多人了,就你自己弄吧。我祝你一臂之力!
說著他掌心一翻,將生魂殿送了上去。
八風和尚雙目一亮,一把將生魂殿搶過去,雙手捂在胸口,“大哥,這可不興反悔的!”
陳三更笑著道:“放心吧,但你要是做不到,別怪我罵你!”
八風和尚哼了一聲,“怎麼可能做不到?我這麼多世的堅守絕不......”
插旗可要不得......陳三更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先別誇?,做出來再說!
放開手,四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
一個月,足以發(fā)生許多事情。
義軍在這一個月的時間,再度擊潰了朝廷兵馬,一步一步,沉穩(wěn)地逼近著天京城。
修行界,也在這一個月中,迎來了又一次翻天覆地的震動。
妖祖、鬼帝、魔神,帶著上古的赫赫聲威而來,帶著力壓天下的氣魄而出,卻在殤陽關外,一戰(zhàn)皆歿。
當那一戰(zhàn)的具體細節(jié)傳出,在靈劍宗,在青眉山,在白鹿洞,在國師府的書房中,有無數人為之歡欣鼓舞,激動不已;
在九幽洞,在萬妖穀,在極樂殿,在禦書房的禦座前,也有無數人驚駭絕望,徹夜難眠。
而對於紫霄宮、白鹿洞和達摩山這三家,道尊、儒聖和佛陀都有後手湧現,關太初、劉昭明和八風和尚的身份這讓他們沸騰不已。
紫霄宮的山門口,兩道流光以如今這個天下之人難以想象的急速墜落,一個身影快步從迎賓的門房中走出。
看著來人,陳三更忍不住驚訝道:“孫掌教?你怎麼在這兒?”
孫掌教不敢怠慢,連忙行起大禮,“孫有福拜見道尊,拜見陳公子。”
然後才開口解釋道:“迴陳公子的話,自打得知道尊降臨,鄙人就一直守在此處,隻為恭迎道尊大駕。”
關太初他們三人的情況比較特殊,並非如妖祖等人擁有著完整的意誌,他們隻是接收了道尊等人的能量傳承和記憶,本質上人還是原本的人。
所以,驟然看見曾經高不可攀的紫霄宮掌教在自己麵前這般姿態(tài),關太初一時間還微微有些不適應。
不過好在他本來臉就紅,也看不出來,開口道:“辛苦了!
孫掌教連忙喊著不辛苦,關太初望了一眼山門之內,他便連忙識趣地伸手,“道尊,陳公子,請隨我進山!
走進山門,才沒過幾步,關太初便朝陳三更道:“大哥,那我們就先走了,你自便!
陳三更笑著點了點頭。
孫掌教麵露疑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關太初拎著衣領飛往正殿。
陳三更閉目感應了一下,微微一笑,走到路邊,彎腰采了幾朵嬌豔的花,然後消失在了山道之中。
......
砰砰砰!
敲門聲粗暴地響起,房間裏盤膝靜坐的魏靈微眉頭一皺,“何人?”
“花瓶,開門!”
明明很好聽的聲音,卻裝出了一副很是囂張的語氣。
原本平靜的魏靈微身子登時微微一顫,眼眸中的那汪碧波像是被投入了巨石,難以自持地蕩漾了起來。
“客人來了,還不趕緊開門接客?”門口的聲音冷冷道。
很快,房門被人拉開,陳三更看著眼前這個豔冠天下的美人,第一次拋開先前那些成見,單純地欣賞著,然後不得不承認,的確是美得不可方物。
自己的眼光著實厲害。
魏靈微的真實身份乃是陳三更遊曆一處異界結識的愛侶,跟著陳三更一起到了此方天地。
在陳三更和天帝的賭局開始之後,得知此事的她,纏著天帝要到人間來。
天帝拗不過她,而且他的身份麵對魏靈微多少也有些尷尬,便幹脆送她到了人間,同時賜給了她一件除了陳三更任何人都近不了身的天衣。
陳三更背負的左手從背後取出,掌心握著幾束花枝,笑容玩味地遞上去,“我說過,我會帶著花來的,你還記得嗎?花瓶?”
魏靈微隻覺得身子一軟,差點就要站不住了,她伸手扶著房門,強裝鎮(zhèn)定,“這裏是紫霄宮,陳公子還請自重。”
“紫霄宮又如何?難道你不知道我連妖祖都殺了嗎?還對付不了你一個小小的紫霄宮?我就是現在就在這兒把你吃了,你們紫霄宮都放不出一個屁來!最關鍵的是,有些人自己就很樂意!”
陳三更就如同一個仗勢欺人的惡棍,欺身而進。
魏靈微柔弱得如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捂著胸口,步步後退。
房門無風自關,陳三更一把摟住魏靈微的腰肢,身子貼了上去,在她精巧潔白的耳垂旁吹著溫熱的氣息,“既然早已心有所屬,何不敞開心扉?”
魏靈微這才真正大驚失色,不是因為陳三更的進犯,而是因為她身上那身讓李稚川數年都無法靠近一步之內的衣衫,竟然在陳三更麵前失效了。
陳三更的手忽然向下一滑,然後微微用力一按,仿佛一個開關,魏靈微那從未被男人碰過的身子瞬間一僵。
陳三更微微一笑,一把將她抄起,扭頭看著房頂,對著無人處輕輕說了一句,“不許看!”
......
房間中,散落著衣衫。
床榻上,淩亂著被褥。
戰(zhàn)鬥的痕跡四處皆是。
陳三更壞笑著支起身子,手指輕輕觸向魏靈微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膚。
似剛從水中撈出來的她,將頭死死地埋在被褥中,不知是在羞惱方才自己的瘋狂還是懼怕陳三更事後調侃的目光。
當陳三更的指尖從肩頭繼續(xù)往上,挑起她的下巴,魏靈微終於認命般地轉過了頭。
沒有預想中的調侃戲弄,陳三更隻是微笑著,溫柔地,將指尖點中了她的眉心。
就如同先前點中其餘地方一樣精準。
效果也是如出一轍的驚人。
魏靈微登時神色呆滯,身子一僵。
過了一陣,她終於緩緩迴過神來。
然後,她就看見了赤裸上身的陳三更,麵色一變,一腳踹了過去,然後被好整以暇的陳三更一巴掌拍掉,冷冷道:“叫什麼叫!見了夫君還不趕緊爬起來請安!”
魏靈微脖子一梗,“我.......”
“你什麼你!你難道不是我的道侶嗎?在天上嬌蠻也就罷了,到了人間還敢囂張?”
“你......”
“我什麼我!你自己偷偷跑下來,不收拾你一下給你長長教訓那還得了?”
魏靈微看著陳三更,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突如其來的水,一下子給陳三更都整得手足無措了起來,“不是,你怎麼還哭了啊,你以前不是那麼囂張的嗎?”
“你欺負人!”魏靈微擦著眼淚,哭的梨花帶雨,“人家為了你,冒這麼大的風險下凡,居然還要被你用強!”
陳三更一愣,“你說得倒也是!
“你看,你自己都承認了,你就是個混蛋!”魏靈微拍著床榻,哭得愈發(fā)傷心。
陳三更從背後摟住她,輕輕捏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扭迴來,認真地道:“那我改好不好?”
魏靈微抽了抽好看地鼻頭,“怎麼改?”
“夫人,我想插花!
魏靈微一愣,身子一僵,從喉頭發(fā)出一聲低吟,旋即恨恨地咬住了陳三更的手指。
房間中,哭聲漸止,交響樂悄然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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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遠去,在與鐵軌的震動聲中帶起大片枯黃的落葉,也帶起秋的蕭瑟。
王煊注視,直至列車漸消失,他才收迴目光,又送走了幾位同學。
自此一別,將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後才能再相見,甚至有些人再無重逢期。
周圍,有人還在緩慢地揮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著,頗為傷感。
大學四年,一起走過,積澱下的情誼總有些難以割舍。
落日餘暉斜照飄落的黃葉,光影斑駁,交織出幾許歲月流逝之感。
陣陣猶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動聲在他身邊響起,強烈的光芒開始迅速的升騰,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襯在他背後。唐三瞬間目光如電,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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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轟”的一聲巨響從天堂花上爆發(fā)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直衝雲霄。
不遠處的天狐大妖皇隻覺得一股驚天意誌爆發(fā),整個地獄花園都劇烈的顫抖起來,花朵開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氣運,似乎都在朝著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