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暉掃了一眼臉色壞到極點的江芳媽媽,又看了一眼一臉驚訝的江爾生,自顧地繼續(xù)說道:
“隻要江芳不願意,誰也不可能讓她離開鳳鳴村,你們做為她的父母,也不行!”
“切!”
江芳媽媽一臉嘲諷的冷哼一聲,立即反唇相譏:
“你算老幾,我家的事情用不著你管。”
齊暉平淡道:“阿姨,您說的沒錯,這的確是你們的家務事,按理說,我這個外人不能插嘴,但是您別忘了,江芳已經是成年人,她有自己的思想,她有權規(guī)劃自己的人生。”
齊暉本身就是個幫親不幫理的性格,為了自己重視的或者是說身邊的人的利益,完全能夠做到不顧別人死活的地步。
開始的時候,因為顧忌他們是江芳的父母,還抱著做人留一線,日後好想見的息事寧人的態(tài)度,一味的忍讓退縮。
但是眼前這個幾乎可以說是霸道到強橫的女人,心中無名火起,也就擺出了以前的天不怕地不怕的二混子性格,不軟不硬的嗆了他們一句。
江芳母親勃然大怒,推了一下眼睛,說道:“我自己的女兒我說了算,你算是哪根蔥。”
齊暉冷冷的打量著她那張和江芳非常相似的秀美臉龐,不再說話,但是露出的意思不言而喻:
不信你試試!
江芳的母親也不甘示弱的瞪著齊暉。
江爾生也在看著齊暉,但是他對齊暉的態(tài)度,顯然沒有過多的抵觸和反感。
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個子不算太高,相貌也不算出眾,隻能勉強算過的去,不過身上的那套明顯就是地攤貨的廉價衣服,給他減分不少,就屬於那種見過一次,下次見麵的時候,還得再問貴姓的那種普通人。
但就是這個普通的小農民表現出的,那種不同於小農民的沉穩(wěn)和自信,讓他這個閱盡人間無數滄桑的,政府工作人員暗自點頭。
這絕不是一個普通的農民,能夠做出來的行為。
男人和女人不同,女人可能更在意一個人的相貌、出身、家境,但是男人更注重的是一個人的自身的閃光點。
英雄莫問出處,江爾生的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的話。
他看到情形有點陷入僵局,站起身來說道:“麗華,你別著急,讓我和齊暉單獨談談。”
齊暉率先走向杏花河,江爾生跟上,正好碰到小蓮和江芳,端著一大盆紫紅色、雞蛋大小的草莓過來。
他看到草莓,眉毛不易覺察的一挑,然後笑著對小蓮說道:
“小蓮姑娘,我替你阿姨向你道歉,她性子急,說話不好聽,你別在意。”
小蓮本身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格,見江爾生態(tài)度放的很低,臉色一紅,輕微的點點頭,沒有說話,隻是心中的火氣消除了不少。
江爾生又拉住眼睛通紅的江芳說道:“小芳,你媽也是為你好,你不知道,你離家出走的這些日子,她整夜的睡不著,你去好好和她說說話。”
江芳一撅嘴說道:“為了我好,還逼我嫁給不喜歡的人?”
江芳說完眼睛又是一紅,江爾生心疼的雙手扶住江芳的肩膀,安慰道:
“女兒,你媽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慢慢的給她做工作,一家人哪有說不透的話?”
“你就不能不那麼寵著她?”
江芳一晃身子,掙開爸爸的懷抱,跟著小蓮走進了院子。
江爾生無奈的苦笑一聲,來到齊暉身邊,掏出一包蘇煙,遞給齊暉一顆。
齊暉擺擺手,說道:“謝謝,我不會吸煙。”
江爾生自顧的點上,深吸一口吐出煙霧,自我解嘲說道:
“還是不會的好,像我這樣的老煙槍,想戒都戒不掉,習慣了。”
齊暉笑著點點頭,表示理解。
“齊暉,江芳媽媽脾氣不好,我也就是跟著你出來才敢抽顆煙,要是在她麵前,早就被她奪過去揉碎了。”
江爾生笑著搖頭,但是臉上卻是掛著發(fā)自肺腑的溫馨笑意,正像他剛才所說,已經習慣了,男人說這話的時候很坦誠,仿佛帶著一種少來夫妻老來伴的滿足。
齊暉唏噓不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甜蜜、心酸隻有身在其中,才能體味,像江芳爸爸這樣,未嚐不是一種樂在其中的滿足。
“齊暉,我也替你阿姨向你道歉,希望你能理解一個母親的心。”江爾生又說道。
齊暉對江爾生的坦然很有好感,他點著頭說道:
“江叔叔,我理解,是真的理解,並且也羨慕,羨慕江芳有個疼她關心她的的父母,我不在意,也沒往心裏去,這不是客套話,我是個孤兒,更能感受到這種親情。”
“我也是個孤兒。”
江爾生又笑著說道:“所以江芳的媽媽脾氣不好,但是我珍惜這種家庭的感受,其實她除了脾氣不好,別的方麵都很好,瑕不掩瑜,叔叔和你說這些,不怕你笑話。”
齊暉愕然,這些事情江芳從未說過。
江芳媽媽脾氣不好,從她最親近的人嘴裏說出來,也讓他明白了,江芳的性格為什麼是一個柔弱中帶有倔強,膽怯中又含有決然的矛盾個性。
齊暉心中一震,仿佛心靈深處最柔弱的一個部位被觸動。
江爾生吐出一口煙,說道:
“齊暉,江叔叔之所以和你說這些,是因為沒拿你當外人,因為看到了你,就讓我想起了自己的從前,一樣的孤苦伶仃,一樣的飽受艱辛。”
將心比心,齊暉心中的怒氣全無,他倚在河邊的柳樹上,看著眼前這個敦厚文雅的中年男人,假如他現在提出,讓自己勸說小蓮跟著他們迴家,他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江爾生繼續(xù)說道:
“江芳的媽媽要強,總覺得欠了人家的就要迴報,她給江芳相中的那個男孩家中,曾經在她公司最困難的時候,幫她度過難關,所以她要報答人家。”
齊暉嘴唇一動,江爾生打斷他道: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聽我說,其實我一直在反對,就算是報答也不能拿著自己的親閨女做禮品。”
齊暉點點頭,這話在理。
“那個男孩我很熟悉,說實話挺優(yōu)秀的,人長得不錯,家境也好,畢業(yè)於倫敦國王學院生命科學與醫(yī)學學院。”
江爾生話鋒一轉,又說道:
“其實我更喜歡我的姑娘將來找一個平凡的人,相親相愛,幸福安穩(wěn)的走過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