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麵奔波了七天，迴來之後，顧淵還是沒有時間休息，又跟著二叔二嬸他們一同料理小胖球的後事。


    坐禪山上。小胖球就葬在秦孝的墓旁。想到小胖球最後說的那些話,顧淵突然覺得，自己真傻，竟然還被一個孩子騙了。


    對於秦孝的死，他們一直都是選擇隱瞞的，就是擔(dān)心這件事情會給小胖球帶去太大的打擊，可知道小胖球生命的最後一刻,顧淵才知道，原來小胖球早就察覺到了。


    隻是為了不讓他們擔(dān)心，明明一切都心如明鏡的小胖球，卻裝出一副不知道的樣子。


    明明心中悲傷，卻不敢表現(xiàn)出來，每天笑嗬嗬的，像是無事發(fā)生。很難想象，小胖球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內(nèi)心又承受著什麼樣的痛苦,而他這麼做的目的，依舊是不讓別人為他擔(dān)心。


    好像這孩子從生下來到離開這個世界，永遠(yuǎn)都是在為別人著想，這的確很懂事，卻也懂事的讓人心疼。


    可能就算是在老天爺那，也得是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太


    “懂事”的孩子，往往命苦。下山的路上，顧淵在半山腰見到了似乎等待多時的陸炎。


    看著顧淵此刻的狀態(tài),陸炎輕咳了一聲,神情也有些不自然。


    “要不,你先迴去好好睡一覺吧，等你休息好了再說。”顧淵輕笑了一聲：“不用,我還好。”陸炎盯著顧淵，是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到底哪好了。


    顧淵繼續(xù)說道：“陸大人，有什麼您直接說就是，我能應(yīng)付的，之前星城劍修聚集的事,我不會逃避責(zé)任。”他的確早就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當(dāng)產(chǎn)生這個念頭的時候，就已經(jīng)想好了可能發(fā)生的一切，就像他去青雲(yún)觀，去劍宗,去摘星宗……都會告訴對方


    “所有責(zé)任，我一人承擔(dān)”。特別是到了最後一刻，小胖球眼睛裏的光，他覺得，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這兩天也算是風(fēng)平浪靜，可顧淵心裏清楚，這絕對不是因為觀龍山沉得住氣，而是所有壓力都落到了陸炎身上。


    畢竟陸炎是星城的執(zhí)劍人，顧淵出了問題，首先要被問責(zé)的，便是他了。


    陸炎聽了顧淵的話，笑了一聲，說道：“其實沒你想的那麼嚴(yán)重，這其中到底是怎麼迴事，我已經(jīng)和觀龍山說得很清楚了，再說了，此事也沒有造成什麼多麼惡劣的影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顧淵輕輕點了點頭，心中卻清楚，此事不會這麼簡單。


    陸炎和顧淵並肩而行，有些惆悵道：“其實這事若是放在之前，也不算什麼，說清楚就好了，再說了，小胖球可是李隊長一直照顧的，觀龍山那邊肯定會給一些麵子。再者說，那些劍修雖然壞了規(guī)矩，但是也算是助人為樂……更何況，你之前也立了不少功。”陸炎說到這裏，顧淵大概也明白了。


    這種事情，如果放在以前肯定不算什麼。可現(xiàn)在，顧淵在觀龍山眼裏簡直就是一個


    “問題少年”。聖主教廷和淩家的事情才剛剛結(jié)束，現(xiàn)在屬於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也許顧淵的所作所為，在觀龍山眼裏已經(jīng)變成了一種挑釁。顧淵沉默了片刻，問道：“陸大人，他們的意思是，讓我去京城嗎？”


    “那倒不是。”陸炎趕緊搖了搖頭。也許觀龍山之前是有這個意思的，但是出於多方麵考慮，他們還是打消了這個想法。


    最起碼現(xiàn)階段肯定是不行的。鍾悟塵之前才出過麵，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將顧淵等人給留下來，雖然現(xiàn)在不是一碼事，可這間隔的時間也太短了。


    觀龍山那邊不可能不顧及這一點。


    “也就是這兩天，觀龍山那邊，會有一位大人物過來，一方麵是巡查，另一方麵，也是想要見見你。”陸炎說道。


    “大人物？”顧淵問道，


    “有多大？”


    “觀龍山上，五大長老之一。”陸炎神情嚴(yán)肅道。……等到陸炎離開後，顧淵將他之前說過的話，和孔白禾說了一遍。


    而孔白禾的反應(yīng)，卻讓顧淵感到吃驚。


    “什麼？五大長老之一？！”孔白禾直接驚唿出來。顧淵疑惑道：“這五大長老，是什麼意思？”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孔白禾驚愕道，


    “觀龍山上的五位長老，就是決定一切的人，所有重大決策，都是五人商量著來，而且，他們各自負(fù)責(zé)的領(lǐng)域也不一樣。”


    “沒有一錘定音的人嗎？”顧淵問道。


    “別胡鬧。”孔白禾小聲說道，


    “觀龍山可不是那些什麼門派家族，不需要什麼族長門主之類的，要真是有人掌握了所有話語權(quán)，反而是要出亂子的。”顧淵有些明白了。


    這大概就是性質(zhì)不同了。


    “也就是說，整個觀龍山就是這五位長老說了算，是吧？”


    “嗯，在五位長老之下，就是十三位‘星君’了，據(jù)我所知，明珠前輩，還有淩家那位淩歸愚，以及之前來星城的辛老，王之玄，都在其列。”孔白禾解釋道。


    顧淵對於觀龍山，總算是有了一個大概的認(rèn)知。不過，這對他而言，似乎屬於沒用的冷知識。


    看著顧淵臉上的表情，孔白禾搖著頭說道：“真的是有些佩服你了，身為鎮(zhèn)妖司成員，竟然對觀龍山一點了解都沒有……”顧淵笑了笑，漫不經(jīng)心道：“了解這些做什麼呢？我又沒打算去觀龍山混個一官半職的。”孔白禾看著顧淵現(xiàn)在的模樣，點了點頭。


    “不說這些了，先迴去，好好睡一覺吧，有什麼等你睡醒了再說。”


    “嗯。”迴到家裏。顧淵走進(jìn)自己的臥室，躺在床上，卻總覺得，好像下一秒，一顆小腦袋就會從上鋪探出來，眨巴眨巴眼睛看著自己。


    明明身體已經(jīng)疲憊到了極點，卻始終無法陷入昏睡，這種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了很久。


    他能聽見客廳裏，二叔和二嬸的交談上，也能聽見樓下孩子的吵鬧聲，而在這半夢半醒間，顧淵似乎聽見了一個糯糯的聲音，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喊著。


    “鍋鍋！吃飯啦！”顧淵閉著眼睛，嘴唇翕動，輕輕呢喃了一句：“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