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曾把手上的東西放在雜貨堆上，買了三包煙，然後抽出一根點上火，又拿起東西慢慢地走出去。”</p>
“他向哪邊走了呢？”</p>
“這條路，向山裏麵走去。”老人指了指屋後那條山路說。</p>
餘霞有點不安地看了董林一眼，視線很快又轉向老人。</p>
“這前麵就是南山吧？”</p>
“是的，中途有一座土地廟，再上去有一棟公寓是半年前蓋好的。”</p>
“在山裏麵嗎？”</p>
“是的，看起來是相當不方便的地方。不過有錢人租來做別墅倒也滿清靜的——而且這麼一來這一帶變得比較熱鬧了。”</p>
老人感慨地說。</p>
“公寓前麵有山路嗎？”</p>
餘霞又追問。</p>
“山路分成兩條，向右方上去就是南山，向左方下去可通西裏村，熱鬧多了。”</p>
問話到此為止，餘霞送上禮物後和董林走出商店，兩人默默地朝著那個像“餘野”的男人所走的山路走去。</p>
雖然還隻是下午3點鍾左右，山路卻突然變暗了。山路兩旁的野草有丈把高，腳底下的泥土是紅色的。有些野草伏臥在地上，人走在上麵發出奚奚蔌蔌的聲音。</p>
這條路感覺上並不狹窄，可容一輛小型汽車通過，但是路上連個人都沒有，更別說車了。</p>
董林和餘霞並肩而行。誰也沒有開口。董林心裏想著老人所見到的那個人極有可能就是餘野，而且他不是被綁架或受到威脅，而是出於自己意願而上山的。但是7月9日距今天已有11天，他是怎麼過的？是否越過南山遠走他鄉，或仍然留在此地？他是一個人呢還是……董林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又想到梅華。餘霞抬起頭來，看著董林，她也正巧想到梅華的事。</p>
“那個梅華……”</p>
餘霞很謹慎地開了口。</p>
“她在結婚之後是否仍跟家兄有聯係呢？”</p>
“不會吧——至少我沒聽說過。”</p>
“……”</p>
餘霞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一件事。</p>
“她有小孩嗎？”</p>
“有一個5歲大的男孩子。”</p>
“5歲的男孩正是粘母親的時候，她為什麼丟下小孩離家出走呢？”</p>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p>
“最近有很多母親把小孩丟在家裏離家出走……我每天聽到這種事情都要生氣，我覺得她們身在福中不知福。”</p>
“怎麼說？”</p>
“你想，哪一個孩子不想跟媽媽在一起？而母親和子女能在一起享受天倫之樂，真是世界上最大的幸福。有很多女人想生小孩而沒辦法生育。這些離家出走的人竟然白白放棄與子女相聚的機會，而去追求別的事情，真是令人難以想象。世界上難道還有比親情更幸福的事嗎？——所以我說她們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p>
餘霞的一番話似乎有感而發，梅華也是“不知福”的女人嗎？那麼她究竟是追求什麼呢？她，應該是追求著心目中真正的愛情。</p>
兩人走到一片空地，空地盡頭是一棟二層樓的新建小樓，走近了卻相當寬敞。這是一棟L型的建築物，屋梁與牆璧塗上巧克力色，窗戶則是白色的。建築物前麵豎立著幾根圓木，上麵釘著一塊木牌，牌上寫著。“望鄉莊”。不用說，這就是福江老人所指的出租公寓了。</p>
董林望著餘霞說，“我們進去找找看吧。”</p>
“好。”</p>
餘霞點點頭。</p>
於是兩人走向前去。屋前停了一輛灰色小汽車，但不見一個人影。董林從屋外透過玻璃門向裏麵望去，有一個小個子的男人穿著奶油色上衣和深綠色的長褲，大約是上了年紀吧，看起來懶洋洋的。</p>
“請問，這是出租公寓嗎？”董林提高嗓門問。</p>
“也可以這樣說吧。”</p>
這個男人看起來並不怎麼高興，懶洋洋地打量著麵前的兩個人。</p>
“請問管理員在不在？”</p>
“我就是。”</p>
男人麵無表情。</p>
“我們想跟您打聽一件事。”</p>
董林一邊說，餘霞一邊從皮包裏拿出剛才給老人看的那兩張照片。</p>
“7月9日左右，你是否見過這個人在附近走動？”</p>
男人大略地看了照片，卻立刻抬起頭來重新仔細地觀察董林與餘霞。董林直覺認為他認得照片中的人。</p>
“有印象嗎？”</p>
男人隔了半響才似乎不太情願地開口。</p>
“這個人租了這兒的15號房間。”</p>
“咦？什麼時候的事？”</p>
“契約是從上月25日訂的，不過他到7月9日才住進來，大約停留了四五天吧。”</p>
“就是那一間。”男人指著二樓轉角的房間說。</p>
那個房間有兩個窗戶，窗戶緊閉，駝紅色的窗簾垂下來。</p>
董林謝過這個男人，和餘霞急忙向那兒走去。那男人雖然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卻亦步亦趨地跟在二人後麵。</p>
整棟房子裏冷冷清清，出奇地安靜。從門口向內就是一條筆直的走廊，L形的建築物樓梯就在轉角。二樓也是完全相同的情形，走上樓梯，第二個門上便寫有“15”的黑字。</p>
餘霞與董林輪流敲門，裏麵沒有迴答。</p>
“他不在啦。”管理員在背後大聲地說，像是很生氣的樣子。</p>
“我已經有3天沒看到人了，4天前窗簾就一直沒拉起來，一定出去了。”</p>
餘霞冷靜地看著管理員，問他：“你沒有鑰匙嗎？”</p>
“沒有。”</p>
男人想也不想地答道。</p>
“那麼，請你把門手撬開！”</p>
“什麼？”男人似乎嚇了一跳，但是餘霞的表情強硬，不容妥協。</p>
“請你把門撬開，我想確定家兄是否在裏麵。”</p>
9</p>
餘野的屍體被發現在南山望鄉莊15號室的報告在當天——7月20日下午4點半傳到市刑偵支隊。這是由現場附近派出所警察發出的通知。</p>
刑偵隊長田春達立刻帶領部下趕到現場。</p>
派出所警察把發現屍體的經過大致向田春達做了說明。據他說，下午3點半左右，有兩名男女訪客來到望鄉莊，向管理員表示要找尋一位名叫“餘野”的人。</p>
管理員看到照片即告訴二人餘野於6月25日訂下15號房間，7月9日住進去。二人隨即到15號室，門卻鎖著打不開，裏麵無人答應，窗簾也垂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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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鄉莊係出租性質的別墅，租下來之後而長久不住的例子很多。管理員雖然三四天沒看到“鄭田”（這是餘野使用的假名），卻隻是單純地以為他迴家了。但是餘野的妹妹請求管理員拿鑰匙開門，管理員手上沒有該房間的鑰匙，最後請求附近派出所警察，將門撬開而發現了屍體。</p>
餘霞一看到屍體立即指出“是餘野，所以屍體的身份很快查明。</p>
聽到“餘野被殺的屍體”這句話的一瞬間，郝東的心裏猛烈地撞擊了一下。果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