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也差不多該到家了。加入羽毛球隊的她，練習結束後，總會和其他隊員七嘴八舌地聊上一陣子才踏上歸途。所以迴到家時，通常都已經過了七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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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突然響起。劉靖驚訝的走向玄關，小美應該帶了鑰匙。</p>
“來了。”劉靖從門內問：“哪位？”</p>
隔了一會兒才響起對方的迴答：“是我。”</p>
劉靖感到眼前發黑。不祥的預感果然成真，張富連這間公寓都找到了。想必他之前曾經跟蹤過她。</p>
看劉靖不迴答，張富開始敲門。“喂！”</p>
她搖著頭打開鎖。不過門鏈依然掛著。</p>
一把門打開十公分的縫隙，對麵立刻露出張富那張臉。他嘻嘻一笑，牙齒很黃。</p>
“你迴去！你跑到這來做什麼？”</p>
“我的話還沒說完呢，你還是那麼性急。”</p>
“我不是叫你不要再纏著我嗎！”</p>
“聽我說幾句話又不會怎樣，你先讓我進去”</p>
“不行！你走！”</p>
“如果你不讓我進去，我就在這裏等。小美也差不多快迴來了，如果不能跟你談，那我就跟她談。”</p>
“這又不關她的事。”</p>
“那你就讓我進去。”</p>
“小心我報警。”</p>
“你報呀，隨便你。我來見前妻有哪點犯法？我相信警察也會站在我這邊。人家八成會說：女士，讓前夫進去坐一下又有什麼關係。”</p>
劉靖恨恨的咬唇。雖然不甘心，但張富說的沒錯。之前她也曾找警察過來，但他們從來沒有幫過她。</p>
況且，她也不想在住處引起騷動。她是在沒有保證人的情況下好不容易才進來，隻要惹出一丁點不利的謠傳都有可能被趕出去。</p>
“那你馬上就得走呀。”</p>
“我知道。”張富露出誇耀勝利的表情。</p>
卸下門鏈後，她重新開門，張富一邊仔細打量室內一邊脫鞋。室內格局是兩房一廳。一進去就是個小客廳，右邊有個小廚房，後麵是臥室，房間對麵是陽臺。</p>
“雖然房子又小又舊，不過收拾得還不錯嘛。”張富大搖大擺地在沙發上坐下了。</p>
“我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劉靖站著俯視張富，“說來說去，你就是要錢，對吧？”</p>
“幹嘛，你這是什麼意思？”張富從外套口袋掏出一盒煙，用簡易打火機點燃香煙後環顧四周，似乎這才發現沒有煙灰缸。他從垃圾袋中找出一個空罐，把煙灰彈在裏麵。</p>
“要錢的話，我一毛也不會給。”</p>
“噢？是嗎？”</p>
“所以你走吧，不要再來了。”</p>
正當劉靖這麼放話之際，門猛然一開，穿著校服的小美進來了。她察覺家裏來了客人，頓時愣在原地。接著發現客人的身份，遂浮現混雜著畏懼與厭煩的表情，羽毛球拍也從手中突然掉落。</p>
“小美，好久不見，你好像又長大了。”張富悠哉地說道。</p>
小美瞥了劉靖一眼，脫下運動鞋，默默進屋，直接走到後麵房間，把門啪的用力關上。</p>
張富慢條斯理地開口：“我是不知道你怎麼想，我隻不過是想跟你複合罷了。這樣懇求你，真有那麼罪大惡極嗎？”</p>
“我不是說過我毫無意願嗎？就連你自己，應該也不相信我會答應吧。你隻不過是借著這個理由來糾纏我。”</p>
張富並未迴答，徑自抓起遙控器打開電視，動畫節目開始了。</p>
劉靖吐出一口氣，打開抽屜，她從裏麵抽出兩張百元大鈔。</p>
“收下這個就請</p>
走吧。”她把錢往桌上一放。</p>
“你這是幹嘛？</p>
不是說絕不給錢了嗎？”</p>
“這是最後一次。”</p>
“我才不稀罕這種東西。”</p>
“你是絕不會空著手走吧？我知道你想要更多，但我們手頭也很緊。”</p>
張富凝視這兩百元，然後望著劉靖。</p>
“真拿你沒辦法。那，我就迴去好了。不過我可要聲明，我說過我不要錢。是你硬要塞給我的。”</p>
張富把兩百元鈔票往口袋胡亂一塞，將煙蒂扔進空罐中，從桌後抽身站起。但他沒走向玄關，卻走近後麵房間，突然拉開門。小美的驚叫聲響起。</p>
“你幹什麼！”劉靖尖聲大喊。</p>
“跟繼女打個招唿應該不會怎樣吧。”</p>
“她現在已經不是你的女兒了，跟你毫無瓜葛。”</p>
“沒那麼嚴重吧？那我走嘍。小美，改天見。”張富對著房間裏麵說道。劉靖看不見小美在做什麼。</p>
張富終於走向玄關，“她將來肯定會是個美女，真令人期待。”</p>
“你少胡說八道。”</p>
“這怎麼會是胡說，再過個三年她就能賺錢了，到時候每一家公司都會很樂意雇用她。”</p>
“別開玩笑了！快走！”</p>
“我會走啦——至少今天會。”</p>
“你絕對不能再來。”</p>
“這我就不敢保證了。”</p>
“你……”劉靖氣得說不出話來。</p>
“我可要提醒你，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該死心的是你。”張富低聲笑了，然後彎下腰穿鞋。</p>
就在這時候。劉靖背後傳來聲音。當她轉頭時，隻見身穿製服的小美已站在她身邊，小美揮起某種東西。劉靖來不及阻止，也來不及出聲。小美已朝張富的後腦打了下去。鈍重的聲音響起，張富當場倒下。</p>
某個東西從小美手中脫落，是銅質花瓶，那是別人送的禮物。</p>
“小美……你”劉靖注視女兒的臉。</p>
小美麵無表情，失魂似的動也不動。</p>
但在下一瞬間，她雙眼圓睜，凝視著劉靖背後。</p>
劉靖轉身一看，張富正搖搖擺擺的站起來。他皺著臉，按著後腦勺。</p>
“你們……”他呻-吟著露出滿臉憎恨的表情，直盯著小美。一陣東搖西晃後，朝她跨出一大步。</p>
劉靖為了保護小美，連忙擋在張富麵前。</p>
“讓開！”張富抓住劉靖的手臂，用力往旁一甩。</p>
劉靖被甩到牆邊，狠狠撞到腰部。</p>
小美想逃，卻被張富一把拽住肩膀。被一個大男人用全身重量一壓，小美縮成一團幾乎快被壓扁了。張富整個人騎在她身上，拽著小美的頭發，用右手甩她耳光。</p>
“臭丫頭，老子宰了你！”張富發出野獸般的嘶吼。</p>
女兒會死，劉靖想，再這樣下去小美真的會被殺死——</p>
劉靖環視自己的身邊，映入眼簾的是電扇的電線。她從插座拔起電線，電線的一端仍連接著電扇，但她就這麼拽著電線起身衝上去。</p>
她站到壓在小美身上狂吼的張富背後，把繞成圓圈的電線往他脖子上一套，使盡全身的力氣拉緊。</p>
張富“唔”地悶哼了一聲，往後一倒。他似乎察覺到發生了什麼事，拚命地扯著電線。劉靖死命地拉，現在如果鬆了手，就再無下次機會。不僅如此，這個男人肯定會像瘟神一樣從此陰魂不散地纏著她們。</p>
可是如果要比力氣，劉靖終究不是對手，電線從她手中滑落。</p>
就在這時，小美撲上去扯開張富抓電線的手指。最後幹脆騎在他身上，拚命試圖阻止他掙紮。</p>
“媽，快點!快點！”小美大叫。</p>
現在已經沒有時間猶豫了。劉靖緊閉雙眼，將渾身的力氣灌注到雙臂中，她的心髒撲通狂跳。她一邊聽著血液流淌的聲音，一邊繼續拉扯電線。</p>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這樣過了多久。是聽見有個小小的聲音頻頻喊著“媽”，才讓她迴過神來。</p>
劉靖緩緩睜開眼，依然緊握著電線。</p>
張富的頭部近在眼前。暴睜的雙眼是灰色的，仿佛正端視著虛無。臉部由於淤血變成紫黑色。勒過脖子的電線，在皮膚留下深色的痕跡。</p>
張富動也不動，口水淌下唇角，鼻子也溢出液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