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p>
才剛一走進正房，躺在床上的獵戶就要坐起身，劉大夫趕忙將人按了下去：</p>
“別動別動！受了這麼重的傷還不老實，知不知道你差點沒……”</p>
劉大夫一句話沒說完，待掀開他的衣服看到露出來的傷口，嘴裏的話就怎麼也說不出來了。</p>
“這……這……”</p>
“大夫，怎麼樣？很嚴重嗎？”</p>
張富貴緊張的看著劉大夫，這要是獵戶一直不好，甚至還更嚴重了，陳家不就得一直管著他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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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藥可是要花不少銀子的啊……</p>
劉大夫砸吧砸吧嘴，心裏十分不是滋味。</p>
他走南闖北大半生，苦心鑽研醫術，怎麼就還比不過一個小丫頭呢？</p>
“沒……挺好……挺好的……嗬嗬……”</p>
劉大夫尷尬的笑了笑，一邊給獵戶診脈一邊詢問著：</p>
“藥都按時喝了？”</p>
獵戶老老實實迴答：</p>
“喝了，都喝了。”</p>
“外用的傷藥也敷著呢？”</p>
“對，按時敷著。”</p>
“你自己敷的？”</p>
獵戶：……</p>
看了眼邁進門檻的莫小小，獵戶趕忙點了點頭：</p>
“對，我自己敷的。”</p>
雖然差著輩分，以莫小小的年齡都可以做他女兒了，可到底男女有別，他不能損害小丫頭的名節。</p>
劉大夫看了眼他的傷口，見他迴話時往門口看了一眼，心裏已經明白了怎麼迴事兒，便也不再多問了。</p>
“傷口恢複的不錯，這藥繼續用著，再將養些時日就差不多了。”</p>
劉大夫看完便站起身，眾人聞言都鬆了口氣。</p>
獵戶卻趕忙掙紮著要起身：</p>
“不……嘶……不用！我……我好了……不用再吃藥了……”</p>
許是動作太大牽扯到了傷口，獵戶疼的倒抽一口涼氣，臉上也迅速失了血色。</p>
“唉！大叔快躺下！一會兒傷口裂開就麻煩了！”</p>
“爹爹躺著，爹爹不動……”</p>
莫小小見狀趕忙上前扶著人躺下，小圓圓也滿臉心疼的跑過來抓住了獵戶的手腕。</p>
劉大夫見他這樣眉頭就不滿的蹙了起來：</p>
“不要命了！吃不吃藥是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要是不聽我老頭子的，老頭子可不往這犄角旮旯跑了，顛死個人！”</p>
劉大夫說著花白的胡子都翹了起來，一旁的張富貴趕忙跟著勸說：</p>
“大叔，你放心養著，其他都等身體好了再說。大夫您消消氣，他胡說的，走，外麵涼快咱們出去喝口水。”</p>
說著便把劉大夫拉了出去，房間裏隻剩下躺在床上滿心不安的獵戶，還有一臉不知所措的小圓圓，加上一個看透了一切卻不知該怎麼勸說的莫小小。</p>
陳大牛躲在門外探頭探腦，見他們都不說話，忍不住開口：</p>
“要聽話，乖孩子……”</p>
“小小，我……”</p>
獵戶愧疚的張了張嘴，這些天吃住都在陳家，已經給陳家造成了很大的不方便。</p>
他知道吃一副藥要花不少銀子，誰家的銀子都不是大風刮來的，他不能再這麼拖累陳家。</p>
“大叔是不是擔心銀子的事？你放心，這些銀子就當你借我們的，等你傷好了，掙到銀子了再還我們可好？”</p>
莫小小笑著給他拉上被子，盡管自己心裏也沒譜，卻還是盡量讓他寬心。</p>
獵戶還想說什麼，門外突然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p>
“安心養著吧，診金還是有的。想要報恩也得傷好了再說。”</p>
眾人齊齊迴頭，還是陳大牛最先喊了出來：</p>
“娘！你迴來了？”</p>
雲娘慈愛的摸摸他的腦袋：</p>
“娘迴來了，大牛在家裏乖不乖？”</p>
陳大牛重重點了點頭：“大牛乖，乖乖吃藥……”</p>
說著，還得意的衝床上“不聽話”的獵戶揚了揚頭。</p>
自打雲娘進了門獵戶的視線便一直凝固在她臉上，門外的陽光有些刺眼，灼熱的光線打在她白皙的側臉上讓她一半臉都隱在黑暗中。</p>
這是獵戶第一次見到雲娘，卻像是在夢裏已經見過無數次。</p>
眼前一片暈眩，似乎有什麼想抓又抓不住的東西從心尖劃過，心口一陣巨痛。</p>
獵戶趕忙收迴視線，再想轉頭去看時，雲娘已經走了出去。</p>
心頭的那抹刺痛消失不見，轉而隻剩下失落，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包裹著他，仿佛他丟掉了什麼特別珍貴的東西。</p>
“大叔，您就安心養傷吧，一切等傷好了再說。”</p>
莫小小給圓圓使了個眼色，留下圓圓看著獵戶，自己抬腳走了出去。</p>
“劉大夫，這麼熱的天辛苦您跑上這麼一趟，您吃了飯再走吧。”</p>
“還是小丫頭貼心，說實話老頭子我今天來的時候特意沒吃東西，就惦記著丫頭你的手藝呢！”</p>
莫小小：……</p>
還真是不客氣啊……</p>
“爺爺過獎了，俺這就給您盛飯，還要麻煩張大哥陪著劉大夫說說話兒。”</p>
有了上一次的經曆，這次張富貴倒是從容了許多，點頭便應了下來。</p>
莫小小趕忙去了廚房，雲娘也剛好走了進來。</p>
“娘，您早上去哪裏了？還沒吃飯吧？我做了豆角蓋被，您嚐嚐。”</p>
莫小小說著就要打開鍋蓋，雲娘卻攔住了她：</p>
“先等等。”</p>
莫小小疑惑的迴頭，剛好看見雲娘從懷裏掏出兩顆銀裸子出來。</p>
莫小小的眼睛當即亮了：</p>
“娘！哪來這麼多銀子？”</p>
雲娘不自在的轉過頭，一把將銀子塞進了她的手裏：</p>
“去了趟縣裏，不是說做了什麼豆角蓋被嗎？還不趕緊拿出來。”</p>
縣裏？</p>
怪不得一早上沒見到她，原來她真的聽了自己的話去縣裏賣繡品了。</p>
莫小小心頭一喜，有無數個問題想問，可一觸上雲娘冷淡的眼神，便隻能偃旗息鼓將銀子收了起來。</p>
小心翼翼的將兩顆銀裸子塞進了腰間，莫小小麻利的打開鍋蓋，一股濃鬱的香味兒瞬間撲麵而來。</p>
一旁的雲娘忍不住悄悄往鍋裏看了一眼，白白胖胖一張大餅蓋在鍋裏，鍋邊還貼了一圈雜糧餅子，看起來很是誘人。</p>
待她將那些餅子小心取下來，打開蓋在鍋裏跟棉被似的一張白胖圓餅，露出裏麵翠綠的豆角和油亮亮的五花肉來，雲娘不由咽了咽口水。</p>
這丫頭真不知道哪裏來的稀奇古怪的想法，豆角蓋被，還真是貼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