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近六點半，餘至明完成了一天的體檢工作，迴到大辦公室。


    周洛一臉興奮的迎了上來。


    “老師，早上那人吃了很多的麵食、薯類食物，還有高糖食物後，血液內的酒精含量持續攀升，最高時達到了72mg100/ml，差一點就達到了醉酒駕駛標準。可以確定就是自動釀酒廠綜合癥。”


    餘至明問：“能夠確認監測期間，他一直沒有偷偷的喝酒？”


    周洛嗯了一聲，又解釋道：“進入觀察室前，特意給他做了全身檢查。”


    “觀察室還有二十四小時監控，能夠確認這段時間，他沒有喝酒。”


    餘至明輕哦了一聲。


    周洛又嘿嘿笑道：“我隻是聽說過自動釀酒廠綜合癥這種罕見病，沒想到竟然真的碰上了一個。消化內科的那幫家夥，就像看大熊貓一般，一個不落的都來參觀病人了。”


    停頓一下，周洛又道：“病人自己還說，他的酒量其實很大，因為之前喝酒誤過事受到了教訓，這七八年對喝酒一直嚴格自律。”


    “但就是因為酒量大，即便血液內酒精濃度升高，他自己也沒什麼感覺。”


    “要是酒量低的，說不定就先醉了，這自動釀酒廠綜合癥也就有了明顯癥狀，或許就能及時的診斷出來。”


    餘至明笑了笑，說：“既然確診了，就給他開一份診斷證明，讓他去複議酒駕處罰。”


    周洛嗯了一聲。


    雖說確診了這自動釀酒廠綜合癥，但這種病的治療，當前也沒有特別有效的方法。


    主要是對癥治療。


    一是日常生活上多注意，盡可能的少吃或不吃碳水和高糖食物。


    二就是通過藥物，減少或抑製病人體內能夠產生乙醇的菌類。


    “就那人如今的身體情況，病要治，不過肝髒的養護要格外重視。”


    餘至明又叮囑了一句，下一刻又突然問道：“港島來的小男孩？”


    周洛介紹說：“老師，已安排住在了六樓豪華單人病房，也做了幾項簡單檢查。”


    “還有，我們幾人正在研究小男孩之前在別處做過的身體檢查結果，還有醫生診斷。”


    “不過當前，我們還沒有發現疑點。”


    周洛又特意補充說：“老師，我們發現，小男孩在一年半前在精誠醫院做過治療。”


    餘至明隨意的說：“精誠醫院名聲在外，去過它那裏看病很正常。”


    “我隻是不和精誠醫院做任何醫療合作，可沒有封殺去精誠醫院看過病的患者。”


    周洛點了點頭，又問道：“老師，小男孩的病因，我們要是一直沒有頭緒，在截止期限前，可以請外援嗎？”


    餘至明笑著說：“當然可以。”


    “在我接手前，你們可以八仙過海，各顯神通，隻要能做出正確的診斷就行……”


    晚上過七點，下班迴家的餘至明和張海、周沫，剛離開至臻樓沒一會兒，就被一位男子給攔住了。


    這是一位看上去三四十歲，臉色暗淡，身體病弱的男子。


    男子看到一男一女左右護住餘至明，一臉警惕的盯著自己，語帶急切的開口解釋說：“不要誤會，我沒有惡意，隻是想諮詢餘醫生一件事。”


    周沫見餘至明沒啥特別表示，就催促男子道：“什麼事？快說！”


    男子著急的咳嗽了兩聲，又接連按住胸口，忍住咳嗽道：“餘醫生，我得了黑色素瘤，說是已經轉移到了大腦。”


    餘至明沉聲道：“既然已經轉移到了大腦，你這種情況，我已經無能無力。”


    男子見餘至明想抬腿離開，趕緊道：“餘醫生，我不是來請你看病的。”


    餘至明停下身形，問：“你不找我看病，那你攔住我是？”


    男子深吸一口氣，說：“把我這還有幾個月的生命和身體賣給你。”


    餘至明很是意外，“把命賣給我？”


    男子用力的點點頭，說：“醫生說，我沒有幾個月可活了。我知道餘醫生你能治療癌癥，應該需要不少誌願者做臨床試驗治療。”


    “我可以簽署臨床試驗治療協議，器官和遺體捐獻協議。”


    “總之，什麼樣的協議，我都可以簽署。我這幾個月的生命，還有我這具身體，餘醫生你可以隨便試驗，隨便用。”


    停頓兩秒，男子緊張又忐忑的問：“餘醫生，我這樣做，你能給我多少錢？”


    “那個，可以給一百萬嗎？”


    餘至明打量著男子，見他的神情和動作不像是開玩笑，沉聲問：“你想用還剩下的幾個月生命和身體，換一百萬？”


    男子點了點頭，又小心翼翼的問：“餘醫生，可以嗎？”


    餘至明問：“你要一百萬做什麼？”


    男子麵露苦澀，緩緩的說：“餘醫生，我出身農村，好不容易考上大學，又通過辛苦工作在我家鄉的省城落戶安家。”


    “但我這個不期而來的病，把我辛辛苦苦得來的一切都毀了。”


    男子喘了兩下，接著說：“我可以死，但我需要把父母和六歲的女兒給安頓好。”


    周沫忍不住問：“你的妻子呢？”


    男子嗬嗬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她既然想要離開，我就合了她的意，離婚讓她走了。”


    他看著餘至明，接著說：“一百萬，把餘下的房貸一次性還上，還剩下三十多萬。”


    “有這三十多萬，應該能讓父母和女兒今後的生活輕鬆一些了。”


    男子麵露哀求道：“餘醫生，我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爹娘老，女兒小，家裏的錢早就為我看病花光了，要不是我堅持，房子也要賣掉了。”


    “老家的房子，為了給我買房，早就賣掉了，我不能讓爸媽和女兒流落街頭。”


    男子擦了擦眼角，接著說：“我如今最有價值的，也就是我這幾個月的生命，還有我這具身體了。”


    “餘醫生，您需要嗎？”


    這個……


    餘至明自然是不需要的，嚴格來說，這種買賣也是違法的。


    但男子的這一番話，卻讓餘至明忍不住心裏發酸。


    這是一個兒子，一個父親，為了年老的父母，幼小的女兒能更好的活著，在竭盡所能推銷自己的所有。


    餘至明沉吟片刻，迎著男子緊張的目光，說：“你的情況，需要核實。”


    “這樣吧，先安排你入院接受檢查和治療，其他的，待情況核實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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