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先的推測,這次長公主迴去起碼也要好幾天才能搞定這件事。</p>
畢竟趙萱萱還是長公主,玉瓊國的帝國之花,這種大事可不是尋常人家嫁女那麼容易。</p>
皇室樹大根深,牽扯到各方利益,而且不是簡單的利益關(guān)係。</p>
基本上皇室這一脈能夠成為王朝之主,少不了其他世家和勢力的幫忙。</p>
而對於皇室的子女,所有人都看在眼中,若是皇子必然是想法設(shè)法聯(lián)姻,送過去當(dāng)做政治產(chǎn)物。</p>
若是女子,同樣如此,找一個合適的勢力下嫁,這樣一來既能鞏固家族的地位,也能彰顯皇室的恩澤。</p>
一入豪門深似海這句話並不是隨便說說,那個時候的你就不是你,背後站著很多人,需要考慮到的問題很多,牽一發(fā)而動全身。</p>
更別說還是皇室這樣的龐然大物,長公主成親怎麼可能是說來就來,肯定要經(jīng)過商議,甚至博弈。</p>
所以當(dāng)時答應(yīng)長公主,對方要迴去布置許知塵估計要很久。</p>
不過這些事情和他沒關(guān)係,反正是長公主要求他演戲,這些東西對方能搞定就行。</p>
當(dāng)看到長公主的臉色的時候,許知塵心中一動,隱隱猜出此行並不順利。</p>
他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不錯的,而且長公主不知道受了什麼打擊,表情並沒有可以收斂。</p>
不過想想也對,長公主想要成親,哪有那麼容易。</p>
其實當(dāng)長公主說出這個條件的時候,許知塵就能感覺出來肯定不會容易。</p>
首先就是雙方的身份,他可以不在意,加上又是演戲,完全沒必要考慮太多。</p>
但長公主不同,出身高貴,怎麼可能會讓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p>
哪怕皇室對於長公主的縱容程度很高,且深受國王的喜愛,但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p>
這個道理是不分那個世界的,隻要是一個集體社會,那麼在哪裏都通用。</p>
隻不過看到長公主信誓旦旦的樣子,許知塵並沒有把這個問題說出來,還以為對方有辦法解決。</p>
但現(xiàn)在看來,過程並不理想。</p>
“父皇拒絕了我的意見。”</p>
長公主站在門邊,沉默良久才說話。</p>
許知塵心想這不是明擺著的嘛,換做是我也不可能讓你跟一個毫無身份不知來路的人成親啊。</p>
他笑了笑說道:“意料之中,不過長公主聰慧過人,想必是有解決方案的。”</p>
“以前我並不覺得,父皇對待我和其他皇子公主不一樣,我也表現(xiàn)出了足夠的天賦,應(yīng)該不一樣的。”</p>
趙萱萱失神的喃喃自語。</p>
許知塵微微皺眉,察覺到長公主的情緒和狀態(tài)都有點不對勁。</p>
“似乎事情鬧得很不愉快?”</p>
長公主沒有迴答他,自顧自說道:“從出生在宮中那一刻起,我便被標(biāo)注了價碼,其實我也沒有例外,和其他皇女一樣,時候到了,我就是一件隨時可以送出的工具。”</p>
“我一直以來都努力做到最好,想讓父皇知道,我和其他人不一樣,我不需要皇室的光環(huán)加持,一樣可以做的很好,我從未有一天放棄過。”</p>
“因此父皇從小就很疼愛我,什麼好東西都會優(yōu)先考慮到我,這讓我非常高興,認(rèn)為父皇明白了,後來大了,雖說多了些規(guī)矩,但父皇對我的寵愛一直沒變。”</p>
“他看得出,我想要組建自己的班底,雖說在皇室這種情況並不允許,但父皇知道後默許了,沒有說什麼,他一定是支持我的。”</p>
“畢竟,整個皇室裏麵,沒有人比我更強(qiáng),更有天賦。”</p>
“但我沒有圖謀大統(tǒng)的意思,這件我和父皇明裏暗裏都有過表示,他也在各方麵給過我很多助力。”</p>
她頓了下,看向許知塵,道:“我不知道哪裏做錯了,直到現(xiàn)在我才明白,我一直都是笑話,和其他人一樣,都是父皇手底下養(yǎng)的金絲雀,可能比其他人多一些自由,但也隻不過是籠子大了些,我始終沒有掙脫這個牢籠。”</p>
“我一直都是金絲雀,一個強(qiáng)壯一點的金絲雀,等待出價合適的人出現(xiàn),然後把我?guī)ё撸@就是父皇一直以來的目的。”</p>
聽到這裏許知塵大概弄明白怎麼迴事了,看樣子這趟迴去咱們的長公主受到的打擊不小。</p>
以前多麼要強(qiáng)的一個女人,現(xiàn)在竟然有點怯弱,甚至魂不守舍。</p>
這不很正常嗎,生在那樣的家族中,豈會讓你和尋常一樣擁有絕對的自由。</p>
而且就算是尋常人家都有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即使在前世那種戀愛自由的環(huán)境中,都不存在這種自由。</p>
許知塵想了下,倒了杯茶水遞過去,緩緩道:“這種情況,你應(yīng)該提前有所準(zhǔn)備,方便的話,和我說說你父皇怎麼說的,我給你出出主意?”</p>
對於長公主的打擊許知塵不怎麼在意,但如果這次合作告吹,之後的一係列計劃無疑也要夭折。</p>
錯失這個機(jī)會,恐怕就沒有下次這麼好的運氣了。</p>
除非許知塵不管不顧衝進(jìn)皇宮威脅,但這種想法也隻能在腦子裏想想。</p>
他是自信,但不是自大,衝進(jìn)皇宮那純粹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迴。</p>
“我沒事。”趙萱萱搖了搖頭,結(jié)果茶水到旁邊坐下。</p>
平複情緒後,她又說道:“隻是我沒想到父皇會如此絕情,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p>
這個時候許知塵才發(fā)現(xiàn),長公主的右側(cè)臉頰有些紅腫。</p>
要知道長公主可是丹變境的修士,體魄肯定不會弱到哪裏,起碼也是到了刀槍不入的地步(不是尋常刀槍)。</p>
也就是說能做到這種程度,出手的人必然境界比長公主高,而且下手很重。</p>
最後才是重點。</p>
“你被打了?”許知塵眉頭皺起。</p>
再怎麼說這也隻是商量,沒必要動手吧,而且悄悄把長公主打的,完美無瑕的臉蛋頓時不對稱了。</p>
當(dāng)然依舊很美就是了,而且這種紅腫反而給她增添了幾分色彩。</p>
想想能在皇宮裏打人,而且長公主還不會還手的,肯定隻有那位國王了。</p>
“什麼話不能好好說,有必要動手嗎,你這個父皇看來也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好啊。”許知塵說道。</p>
趙萱萱有點生氣,她從小就很敬重父皇,不容許別人說父皇半句壞話。</p>
但臉頰傳來的抽痛卻像是一擊棍棒將她抽醒。</p>
以前的疼愛,可能是在沒有觸及到趙晉的底限,但今天不一樣,趙萱萱想要繞過皇室自己尋找夫婿,已經(jīng)徹底越過了趙晉的底限。</p>
思緒過後,趙萱萱遲疑道:“父皇以前從來不會打我,要說事情嚴(yán)重性,有很多次都比這次要嚴(yán)重,但他都沒有計較,頂多就是口頭訓(xùn)斥,或是把我禁足幾天。”</p>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趙萱萱身為皇室公主怎麼可能不知道皇室的門道,更不可能就這樣魯莽的跑去告訴趙晉。</p>
一切都是建立在趙萱萱對趙晉的了解,知道父皇的脾氣,所以才敢這麼做。</p>
要是趙晉從小就對趙萱萱嚴(yán)格,是那種動不動就棍棒加深的嚴(yán)父,趙萱萱絕對不可能會有這種想法。</p>
話又說迴來,趙萱萱就是想到父皇再怎麼樣都不可能打自己,或許會勸阻,但隻要自己堅持,並不是沒有周旋的餘地。</p>
但今天的趙晉給趙萱萱的感覺,完全像是變了個人,沒說幾句話就抽了她一嘴巴。</p>
所以當(dāng)時趙萱萱非常吃驚,感覺不可思議,整個人都懵了。</p>
可現(xiàn)在冷靜下來想想,又覺得不對勁,以她要強(qiáng)的性格,以前在宮中沒少惹麻煩。</p>
最大的一次還把一位皇叔的兒子的命根子踢成殘廢,當(dāng)時鬧得動靜很大,那位皇叔和趙晉關(guān)係非常好。</p>
而且祖上功勳昭著,但饒是如此,趙晉都沒有多麼嚴(yán)厲的責(zé)罰趙萱萱,隻是罰她一個月不許出門,僅此而已。</p>
要說性質(zhì)的話,肯定沒有成親這件事大,但畢竟還沒有蓋棺定論,趙萱萱隻是表現(xiàn)的強(qiáng)硬一些,想要為自己爭取話語權(quán)。</p>
結(jié)果就挨了一巴掌。</p>
如果說之前的趙萱萱,還能保持鎮(zhèn)定自若,胸有成竹的認(rèn)為可以靠這個計劃規(guī)避玄黃觀或者其他勢力的提親的話,現(xiàn)在她是真有點慌了。</p>
因為趙晉表現(xiàn)出的決然不是一般的頑強(qiáng),壓根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p>
所以也不在乎什麼家醜了,和許知塵把這些說了,希望他能出點意見。</p>
畢竟如果順利的話,未來一段時間,許知塵都會是他的夫君,這也不算是說給外人聽。</p>
許知塵則沒有他想的那麼複雜,隻是注意到這件事中的兩個問題。</p>
“你說你父皇以前從來沒打過你?”</p>
趙萱萱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許知塵為什麼這麼問。</p>
這就有點奇怪了。許知塵微微沉吟。</p>
按理說一個人的性格是固定的,當(dāng)然也可以說是帝王性格喜怒無常。</p>
但對於自己的嫡親來說,一起生活了幾十年,真實的性格如何,肯定不會弄錯。</p>
起碼,帝王之術(shù)是對待底下人的一種馭人手段,這點沒必要對自家人也如此吧。</p>
如果真是這樣,隻能說趙晉這個人太可怕了。</p>
但根據(jù)許知塵掌握到的消息,趙晉並沒有這樣的城府,頂多算是有點計謀。</p>
這些是他在武王府的時候,無意間聽爺爺和二叔閑聊時說起的。</p>
這方麵老爺子沒有什麼顧忌,畢竟他最初效忠的帝王並不是趙晉,而是趙晉的老爹。</p>
根據(jù)老爺子的話來說,當(dāng)初趙晉並不是皇位的最佳人選,還有兩個嫡出的皇子,並且各方麵都比趙晉要強(qiáng)。</p>
趙晉那個時候就是個沒有什麼存在感的皇子而已,他能上位成功完全就是運氣。</p>
沒錯,運氣。</p>
據(jù)說當(dāng)時另外兩位皇子因為儲位之爭,鬥得非常火熱,最後雙方大傷元氣,就這以趙晉當(dāng)時的實力都沒有任何勝算。</p>
但趙晉聰明也就聰明在這一點上,不爭不鬧,一直陪在老國王的身邊伺候。</p>
不管外麵打得昏天暗地,他都巍然不動,當(dāng)時還有人勸過趙晉適時出手,但趙晉非常果斷的拒絕了。</p>
他就這樣坐等年華流逝,直到有一天,另外兩位皇子終於打出真火,其中一方死亡,另一方落下重傷。</p>
後來不久便蹬腿。</p>
自始至終,趙晉都沒有任何爭奪儲位的意思,這些老國王都看在眼裏。</p>
結(jié)果就是老國王臨行前,便把趙晉找過去交代了一番,自此趙晉搖身一變成了獨一無二的國王繼承人。</p>
要說在這件事情中,趙晉多麼聰明,絕對沒有,但正是這一點,才說明他最聰明。</p>
那個時候,許知塵覺得趙晉是個陳府很深的家夥,畢竟能隱忍到那種程度,全程當(dāng)吃瓜群眾,吃著自己家人的瓜,喜得皇位。</p>
但後來經(jīng)過老爺子的談話,許知塵才知道,那壓根就不是趙晉的功勞,而是有一個人,差不多就是客卿的意思,告訴趙晉坐山觀虎鬥。</p>
什麼都不要做,哪怕皇位真的落到其中一個人身上。</p>
當(dāng)時趙晉是有心想要爭奪皇位的,但那個時候他太菜了,菜到哪怕給他十倍優(yōu)勢,都不可能拿下儲位。</p>
期間好幾次,趙晉都想要伺機(jī)動手來著,要不是那位客卿攔著,今天玉瓊國或許又是另一番局麵。</p>
而趙萱萱口中的趙晉,前半生的性格和許知塵印象當(dāng)中吻合,但後麵就有點不一樣了。</p>
毫無疑問,當(dāng)上國王的趙晉很高興,對待自己的子女同樣都很不錯,以前老國王在位的時候,起碼還會一怒之下鬧出要把哪個皇子拉出去砍了。</p>
但在趙晉這一脈,從未發(fā)生過,且對於女兒異常縱容,尤其對長公主。</p>
長公主能在玉瓊國擁有如此大的名氣,並不是因為頭銜,而是給予了長公主足夠?qū)掗煹陌l(fā)揮空間。</p>
現(xiàn)在因為意見不和,抽了長公主一巴掌,屬實不該。</p>
當(dāng)然老子教訓(xùn)兒子完全合情合理。</p>
但這也說明了趙晉的性情方麵,發(fā)生了很大的改變。</p>
而性情這東西是固定的,一個人脾氣大,絕對不會因為年紀(jì)大了就消失或變得溫和,隻會越發(fā)膨脹。</p>
要不然也不會有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種話出現(xiàn)。</p>
而且這些話不是許知塵說的,趙萱萱這個皇室長公主,都覺得趙晉不對勁。</p>
最熟悉自己的人,絕對是親人。</p>
這也是許知塵當(dāng)初穿越過來,解決掉自身的麻煩後沒有第一時間返迴武王府的原因。</p>
他和原主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性格,而這個世界又是個存在超凡力量的世界,奪舍,靈魂附身都是有說法的。</p>
基本可以預(yù)見,那個時候如果許知塵跑迴武王府,在那位征戰(zhàn)一生的老爺子眼皮底下生活,很快就會被懷疑。</p>
從而被幹掉都不是沒有可能的。</p>
“先不管你父皇如何,這件事是不是要放棄了。”許知塵說道。</p>
趙萱萱搖搖頭,猶豫道:“父皇並沒有禁足我,但在成親這件事上絕對不會替我出麵,一應(yīng)布置皇室也不會幫忙。”</p>
淦!這不就是裸婚?許知塵心想怪不得趙晉那老東西,知道這件事後還能放長公主出來。</p>
對於一個心高氣傲的帝國宮主來說,失去皇室的助力,想要成親談何容易。</p>
即使她能拉的下臉麵,但成親後住哪?</p>
就算是做戲也要做全套,草草了事,誰都能看出來這是假的,如此也就起不到趙萱萱想要達(dá)到的目的。</p>
而想要皇室那邊幫忙張羅,現(xiàn)在看來同樣不可能。</p>
除非把長公主真的辦了,然後拿著落紅滿帝都城去吆喝,嗯多半會被長公主當(dāng)場斬於馬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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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長公主想要做到的目的,就是要由皇室出麵,這樣具備權(quán)威性,而且不會有人懷疑。</p>
最次,就算沒有皇室?guī)椭惨[得滿城皆知才行,而且不能是馬虎了事,必須得和真的成親一樣。</p>
但是想要做到這些並不容易,首先無法確定到時候皇室會不會來搗亂。</p>
一旦皇室在成親的時候跑出來說這一切都是假的,那就完蛋了。</p>
“其他事情都好說,但如果你那位父皇中途派人來搗亂怎麼辦?”許知塵問道。</p>
趙萱萱一愣,皺眉道:“他說不會管我,為何還會讓人來搗亂?”</p>
長公主我非常懷疑你是怎麼長大的,這不是明擺著想讓你就範(fàn)嗎,那種話肯定就是一時氣話,帶有警告的意思。</p>
但長公主如果真的這樣去做,十有八九皇室會出麵製止。</p>
目前來說,許知塵還不想和皇室正麵對上。</p>
“除非能找到一個讓皇室不敢出麵的理由,而且還要具備不弱於皇室的權(quán)威性。</p>
但什麼樣的理由能讓皇室不敢出麵?這東仙門都基本是玉瓊國的....嗯不對,確實有這樣的人。”</p>
許知塵靈光一閃,忽然想到幾個人。</p>
如果能請動那些人出麵,這件事說不定能解決,而且趙晉那邊絕對不敢出來搗亂。</p>
隻是為了一個趙萱萱值得這樣嗎?許知塵望著趙萱萱。</p>
趙萱萱也在望著他,現(xiàn)在趙萱萱是有點手足無措了,畢竟趙晉有句話沒說錯,一旦脫離皇室,趙萱萱便會從天堂跌落凡間。</p>
所有的人脈,權(quán)力都將失去。</p>
至於她培養(yǎng)的那些班底,在這方麵上完全幫不到她,而且這種和皇室可能發(fā)生衝突的事情,那些人也不傻,誰敢站出來。</p>
畢竟趙萱萱收攏班底,也是打著為皇室效忠的旗號。</p>
“你,你看我做什麼?”趙萱萱被盯著看得有點不自在,而且陳知序的目光非常具有侵略性。</p>
許知塵歎了口氣,無奈道:“長公主,我為你犧牲太大了,你以後可得想辦法補償我才行。”</p>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趙萱萱都快被他繞暈了。</p>
許知塵沒有迴答她,因為事情他也不敢說一定可以。</p>
那幾位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請得動的,現(xiàn)在誇下海口萬一到時候人家不答應(yīng),那多尷尬。</p>
而且這等於在消耗人情,用一點少一點。</p>
“沒事,等我消息吧,我出去一趟。”說完他迴頭對趙萱萱一笑:“如果順利的話,以後咱們就是夫妻了,你不妨現(xiàn)在先叫一聲夫君練練嘴?”</p>
“你覺得耍我有意思嗎!”</p>
“哈哈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