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靈山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順著官靴往上，是一身青赤麒麟袍官服，來人八尺身軀，背脊如山，昂藏巍峨，目如神星，像是頂天立地的人祖。
在他之後，又有一人從虛空縫隙走出。
同樣身穿一品大員的青赤麒麟袍，袖口紋有雲雷紋，纏腰紫金綬帶，足踏七寶盤龍靴，麵目儒雅，神情威嚴。
緊接著又有一頭頭三丈高低的火麒麟踏炎而出，合計三千之數。
每一頭火麒麟身旁都有一位披甲戴胄，手持長戈，腰懸刀劍的將領相隨。
他們個個氣息強大，筋肉虯結，麵容堅毅，看不到一絲畏懼、退縮，也沒有興奮、激動，有的隻是古井不波的平靜。
百戰之師，開朝將士！
嘭！
一桿百丈大旗豎起，迎風招展，邊緣繡有鎏金龍紋，正中隻寫了一個大字。
商！
這批人一經出現，立即攪動風雲，無邊氣勢擴散開來，連千裏之外的施無厭廟都亮起佛光，有百顆舍利盤旋高空，結陣抵守。
有絕世霸主認出了來人，喃喃出聲。
“風厲！”
“姬東舒！”
“大商武穆！”
“當朝太保！”
一些零散弱小的妖盟，看到這批軍馬出現，立即身軀一縮，化作飛蟻蚊蟲，隱匿虛空，根本不敢冒頭。
人間正統，大商皇朝！
這股煌煌之氣即便墜落到穀底，依舊可以震懾宵小之輩。
但並非所有人都是如此。
先前代表三大邪教出聲的那位至強者，臉上看不到絲毫懼怕，冷靜無比，在安撫其他人。
“聖都朝歌乃是大商根基，不容有失，朝廷絕不可能率領大軍來圍剿我們！
他們要是敢傾巢而出，仙庭、地府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另一處的天道盟，眾多戴著碧玉鬼麵的霸主、仙神，也圍著一位戴著赤紅鬼麵的男子，天道盟盟主。
“隻來了武穆、太保二人，何足懼哉？”
“如今不是十年前，他們兩人翻不起什麼風浪！”
驚慌的隻是一些小蝦小魚，真正的大魚巋然不動，依舊逆流而上。
至於邊上的那些釣魚翁，更是穩如泰山，悠然自得。
鐵棠、風冰瑤看到兩位熟悉的麵孔，一瞬間都是興奮不已，但片刻之後，見隻有他們二人前來，又不免感到擔憂。
“三千仙神將士，加上封診司的這些火麒麟，放在往日的確足夠強橫。
不過在這裏……似乎有些不夠吧？”
鐵棠看著靈山之外喃喃自語。
正在這時。
一道熟悉的傳音自他腦海響起：“你果然在這裏！”
是太保的聲音。
鐵棠剛想傳音詢問，就見大夏朝陣營之中飛出一道身影，來到靈山之外。
他先是朝著武穆微微一禮，而後又譏諷地看著太保，對待二人的態度截然不同。
“姬東舒，這裏也是你能來的地方？”
很顯然。
武穆因為師承人王薑雍，而薑雍又是大夏古朝的皇朝大巫祝，自是被如今想要複辟大夏古朝的邪教，視為可拉攏的力量。
但太保卻不同。
他是大商皇朝的核心官員，是人皇的左右臂，幾乎沒有任何可能會相助大夏古朝。
麵對來人的咄咄逼問，太保神情不變，隻是眉毛一挑，有些疑惑。
“閣下是……”
“你不認識本尊？也是，似你這般千歲上下的小娃娃，焉能識得我元龍仙官之名？
本尊成道之際……你幹嘛？”
元龍仙官話未說完，就看見太保右手一翻，五根手指化作五座神山傾軋下來。
“姬東舒！你敢對我出手？簡直就是找死！”元龍仙官先是一驚，而後大怒。
他乃是縱橫上萬載的神皇霸主，大夏古朝有其名，就連仙庭之上也有他的位置，是以才會得了個元龍仙官的稱號。
似他這等人物，天上地下、九幽青冥，哪裏都可去得，去到哪裏都能得到崇高禮遇。
可沒想到太保隻說了一兩句話，就徑直出手，這是完全沒把自己放在眼裏。
五指山像是蒼穹崩塌，卻又沒有波及到周圍一絲一毫，彰顯出太保絕佳的力道控製。
“這是真的要打死我？”
元龍仙官一瞬間眼珠都紅了，背脊仙力湧動，一條赤紅大龍飛躍而出。
“姬東舒，我知道你的實力，也就與我伯仲之間，既然你不要體麵，我就送你體麵！”
“你的話……有點多了！”太保眼放星光，右手按下，左手也伸了過來，五指彎曲，如同龍爪，好似捕捉羽毛一般，小心翼翼地朝著對手抓去。
兩手合一，元龍仙官壓力十倍暴增。
那看起來沒什麼威力的雙手，就像是扼住自身喉嚨的鷹爪，他渾身手段都無法釋放出來。
“你……”
轟隆！轟隆！
一道赤紅血柱衝霄而起，太保兩手交疊，像是揉捏麵團一樣，輕鬆愜意將掌中的元龍仙官揉成了碎屍。
“我問你姓名，是我不殺無名之輩，不是聽你吹噓自己！”
對著屍體解釋了一句，太保隨手一丟，將散亂的屍骸化作無窮精氣注入下方大地。
看似隨意的五指山與龍爪，卻蘊含了太保極為恐怖的大道與實力。
僅僅出了兩招，就打死了一位縱橫萬載的神皇霸主。
靈山內外都震驚不已。
有人驚吼出聲：“姬東舒突破了，他找到了破神之路，已然邁入仙皇之境。”
“難怪，難怪他敢出手，若他還是神皇，絕不可能三招兩式打死元龍仙官！”
“不對，就算是仙皇，也不可能如此輕鬆，內裏必定有鬼！”
神皇、仙皇，都是仙神秘境，實力或許有差距，但不至於差到如此離譜的地步。
甚至有些神皇比仙皇還要強大！
因為仙神秘境的最後兩個境界，是最為詭異、古怪的兩大境界，涉及到了超脫之道，不是簡單的境界之分。
無論如何。
元龍仙官在過往也有赫赫威名，太保再是強大，也不可能如此輕鬆將他擊殺。
有問題！
肯定有問題！
甚至都不需要其他神皇霸主解釋，哪怕是掌道境的仙神霸主，也能看出裏麵的不妥。
鐵棠古怪地看了一眼靈山，傳音天弘道：“你們門中是什麼意思？為何無人相迎武穆、太保？”
大商皇朝派人前來，大雷音寺竟然視若無睹，沒有派任何一個菩薩迎接。
天弘沉默半響，低著頭說道：“鐵郡守，你也該理解我們的難處。”
大雷音寺的難處。
是了。
隻要佛門不站隊，或者慢點站隊，無論天地如何變化，無論人間格局如何動蕩，它們依舊可以存在。
可若一心倒向任何一方，哪怕是倒向正統的朝廷，也可能被清算到底，一朝覆滅。
身居天地間，無人逍遙，無人自在。
都有迫不得已而為之的時候。
鐵棠苦笑，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知道不該如此，但也無法以大義、道德指責對方。
別說大雷音寺，就算是身處人間，身處朝堂的世家、官員，也有明哲保身的想法。
大商沒了，還會有其他皇朝替代。
他們隻要保持人族不滅，人間不變即可，維持大商皇朝的存在，並不是他們的底線。
嗖！
戴著赤玉鬼麵的天道盟盟主升空，遙遙相望武穆、太保，質問出聲。
“朝廷這是何意，莫非今日是來掀起血戰？”
靈山內又有一道氣息衝霄而起，至強至聖，不是神皇便是仙皇，他的聲音不辯男女，陰冷含怨。
“到了現在，朝廷還是那麼霸道，想殺就殺，你們這是自作孽，不可活。”
仙庭一方，終於也有人發聲：“風厲，姬東舒，就你們兩個，隻帶了三千兵馬，就敢前來。
是聖都已經抽不出人手了，還是大商將傾，無人願意相助？”
妖族也有絕世霸主衝天而起，現出萬丈妖軀，盤踞蒼穹，幽幽瞳孔散發寒光，肆無忌憚地掃視武穆、太保二人。
“天地輪轉，四季更迭，乃是天道至理，人間正統也該如此！你們人族坐了那麼久的大寶之位，輪也輪到我們妖族了！”
它這句話惹來靈山許多人的敵視，隻不過礙於這位古妖實在太過強橫，無人願意輕易招惹。
轟隆！
一座帶血的石碑從天而降，像是千丈高峰插入大雷音寺外的神山，許多菩薩、金剛動怒，想要出手，卻被人暗中阻止。
這是一方新的勢力！
嗖嗖嗖……
連續三聲巨響，三個龐然大物出現在靈山腳下。
“這麼多人？”
“聽說今日是迎佛典，禿驢，這是我無極門送的賀禮！”
雲霧散去，靈山腳下的龐然大物現出具體模樣。
竟是三具百丈大小的石棺，嶄新無比，棺頭銘刻著一個黑體大字‘奠’！
一道身影飄然落下，佇立在之前的千丈石碑之巔。
眾人眼光一掃，才發現這哪是什麼石碑，這是一個墓碑！
陰冷的氣息飛速擴散，哪怕是大雷音寺散發的佛光都無法鎮壓，在墓碑之上，出現了一副副形形色色的棺材。
每副棺材上麵都盤坐著一位肌膚蒼白如紙，能夠看到內裏血管的無極門弟子。
“如此盛事，怎麼可以少得了我趕屍一脈？大商覆滅之後，當重迴三千年前，以我無極門為尊！”
之前遠遁的施無厭廟也飛至五百裏開外，從中傳出笑聲：“好好好，看來今日我等隻需要點一把火，就能葬送雷音寶剎！”
這麼多強大勢力盤踞，隻要稍有摩擦紛爭，大雷音寺恐怕真有覆滅之憂。
正午的大日早已居中，午時已過，迎佛典卻尚未開啟。
或者說。
很難開啟了。
“真是令人感慨啊，八百年威震天下的大商皇朝，如今也隻能偏居一隅，圈地自尊，可笑，可笑！”
蒼穹又有仙神霸主落下，俯視下方眾生，如同高高在上的人間之主。
仙庭竟然又派了絕世霸主前來！
此時在南陀峰的鐵棠等人，明顯感覺到了氣氛詭異，天弘已經被世尊召去，不在此地。
風冰瑤斬斷一根青絲燃燒，試圖以造化之力卜算，卻遭受反噬，身形不穩。
“似乎哪裏不對，你感覺到了麼？大雷音寺竟然不召開迎佛典。”
鐵棠右手五指捏動，結果就是五指寸寸斷裂，化作飛灰。
“待會若有什麼變故……就按原定的來！”
“好！”風冰瑤鄭重點頭。
正在這時。
武穆突然開口，聲震蒼穹，威壓寰宇。
“很好，人既然到齊了，那就開始吧！”
站在千丈墓碑之巔的蕭星海眼皮一抖，陰惻惻道：“武穆，你還在裝腔作勢，你以為就憑你這些人，拿得下我們？”
武穆轉身一看，雙眸如同混沌開辟，有地風水火顯現，隨意的一道目光，就逼得蕭星海飛起，遁入虛空，躲避攻勢。
“無極門的掌門不來，太上長老也不出現，就派你這種人前來送死嗎？”
“少廢話，我不信你可以對付在場這麼多人！”蕭星海不敢從虛空遁出，聲音來自四麵八方，顯然有些畏懼武穆神通。
“跳梁小醜！”
武穆沒有繼續出手，而是看向靈山，又掃了一眼施無厭廟，淡淡說道：“我與太保今日前來，乃是為了護送一‘人’，出來吧！”
護送一人？
在場眾多仙神都不明白武穆的意思。
這時太保右手袖袍一抖，一本石書從中飛出，然後變作人身，佇立虛空。
“是他？”
鐵棠驚愕不已，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他。
“誰誰誰，鐵頭，是誰？”天問猛地探過頭來，好奇不已。
“皇極驚世書，他本該在殷商宮闕才對，怎麼會出來了？”
正如鐵棠所說，這本書不該出現在此地。
但他還是來了。
“咳，咳，諸位，看我，別東張西望，你，那頭牛妖，蠢得要死，你爺爺在這。”
皇極驚世書一出現，就顯得跳脫無比，仿佛從囚籠中掙脫的鳥兒。
仙庭勢力中有霸主驚訝不已：“皇極驚世書？我明白了……難怪太保可以三招兩式擊殺元龍仙官，必是靠了此書指點。”
“原來是他，難怪，傳聞皇極驚世書記載了遠古至今的所有功法、神通、仙法，任何人在他麵前都是破綻重重。
如果有他指點，那晉升仙皇的太保，麵對觸手不及的元龍仙官，倒真有擊殺的可能。”
“這本書怎麼還沒死，他不是早就不見了麼？”
眾人議論紛紛，氣得皇咬牙切齒，破口大罵。
“那誰，你長得跟豬一樣，也敢誹謗我？還有那人，你離死不遠了你知道吧？別以為修成神皇就可以不死。
光是你剛剛咒我那句，你就活不過今天！”
太保臉色一黑，輕咳一聲：“說正事，你最好不要騙我們。”
皇立即委屈起來，有些不願意道：“我的正事，就是在今年今日，將這個東西，交給那小子。”
“什麼東西？”武穆的問話，說明了連他與太保都不知道皇要來幹嘛。
皇不答，朝著靈山方向看去，指著一道身影：“把那看戲的小子抓過來。”
武穆、太保順著他的手指方向，看到了那人，心中有些顫動，似乎預感到些什麼。
唰！
兩人一出手，就將鐵棠抓了過來。
“他說你今日必定會出現在此地，果然如此，這些年還好麼？”
“你越來越強了！”
太保語氣柔和，武穆稍顯平淡。
鐵棠自是驚訝萬分，不知找自己做甚，尤其是麵對皇極驚世書，他總感覺對方很古怪。
要知道。
在天道碑的永恆塔內，他也曾見過皇，那時候的皇不認識他。
而他第一次見到皇，卻是在殷商宮闕，皇似乎同樣不認識他。
按照鐵棠的推算，永恆塔的時間，應該早過殷商宮闕，那他第一次見到皇的時候，對方理應認識他才對。
“看什麼看小子，沒見過帥哥？”皇有些不滿鐵棠打量的眼神。
“這本書……性格分裂了？還是有多重人格？”鐵棠很確定，無論是殷商宮闕的皇，還是永恆塔的皇，都不是這個模樣。
靈山內外都在等候武穆、太保這邊的消息，皇極驚世書的出現，讓許多絕世霸主都蠢蠢欲動，想要搶奪這本書。
這是天地間最為傳奇的一本書，包含了世間種種傳說。
有人說得到此書可以獲得永生，有人說得到此書可以超脫，有人說得到此書可以開辟道統，反正任何稀奇古怪的傳聞都可以溯源到這本書身上。
可以肯定地是，這本書的確蘊含了許多隱秘，也許可以助自己更進一步。
“你不說有東西給他麼？”
眾多仙神霸主，乃至神皇、仙皇的淩厲目光，讓武穆也有了些許壓力。
他並非無敵，暴露皇極驚世書的弊端他也知曉。
若不是這本書突然從殷商宮闕飛出來，他與太保也不會來到此地。
皇猛地迴過神來：“差點忘了，還真有東西給你，是商凪那小子留下的。”
“什麼？”
“人皇！”
武穆、太保，乃至靈山內外的諸多仙神霸主，都聽到了皇沒有掩飾的話語。
當世敢直唿人皇之名的沒有幾個，但那不代表沒人知道人皇的名字是什麼。
這一刻。
連武穆、太保都有些慌了，額頭沁出的汗水表露了他們緊張的心神。
“大意了！”
“這本書不靠譜。”
來不及後悔，隻見皇一拍肚皮，喉嚨滾動，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中鑽出來。
“嘔！”
從他嘴裏吐出一個還帶著黏液的錦盒，長不過三尺，一指寬。
鐵棠呆呆地接過這個錦盒，來不及嫌棄，因為這是人皇特意留給他的東西。
“真，真的是給我的？”
嗖！
一道身影飛到千丈之外：“將錦盒交出來！”
“滾！”
武穆反手一掌，立即有無窮幽暗浮現，真正的元始魔掌從他右手施展出來。
但還不等徹底展開攻勢，立即就有數道至強身影聯手而至。
仙庭、地府，包括蕭星海與那頭極其強大的古妖，一起出手打破了武穆的元始魔掌。
皇不懷好意道：“這不是給你的，其實是商凪叫我今年今日帶到這裏。
但我看到你在，就叫你來了，我總覺感覺你有問題！”
鐵棠一怔，但也覺得這才正常，人皇消失之後，自己都還沒有出生，他不可能算到自己的出現才對。
也不一定……
“裏麵是什麼？”鐵棠快速擦去黏液，試圖打開錦盒。
“聖旨！”
“這幫傻瓜是不是把腦子練壞了，聖旨也要搶？”皇扣著鼻孔，鄙夷地看著被武穆、太保擋下的眾多仙神霸主。
此言一出，紛爭立刻平息。
所有人都呆在原地。
噔噔噔……
許多大妖、鬼神都悄悄與周圍人族拉開了距離，他們似乎預感到了一些不妙。
刷啦！
鐵棠輕鬆推開錦盒，一卷二尺長短的金絲玉帛安靜地躺在盒子裏麵。
一縷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
鐵棠像是看到了從太巫寂滅典飛出來的那道身影。
的確是人皇！
他兩腕輕輕一抖，便將那卷金絲玉帛從錦盒抖出，懸於虛空不墜。
鐵棠深吸一口氣，兩手握住玉帛的兩側把柄，躬身一禮。
“臣，恭請人皇聖旨！”
唰！
先是一道金光從金絲玉帛上乍現，緊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像是一輪大日綻放神輝。
太保感應到那股熟悉氣息，心神震動不已，他已許久沒見過這位摯友、這位人皇了。
武穆同樣為之側動，沒想到在這種局勢之下，還能見到人皇聖旨。
兩人紛紛躬身施禮：“恭請人皇聖旨！”
靈山內外，大大小小不知多少勢力，許多人都稍有疑慮，但緊接著也不敢絲毫怠慢，紛紛垂下頭顱，彎下腰身，恭迎聖旨。
大雷音寺諸世尊、三千佛陀、無邊菩薩、五百羅漢、各大明王、天王、金剛、比丘、優婆、八部眾都紛紛顯現身影，雙掌合十，靜候人皇旨意。
靈山之外，千裏之遙。
從施無厭廟中走出一道道身影，各大佛國充盈虛空，諸眾佛祖、菩薩、聖僧、羅漢一一顯現，俱都莊嚴肅穆，恭迎人族皇者的旨意。
方家、玉家的族人都走出樓船，無論身份高低，哪怕是倨傲無比的玉曼香，也低下了頭顱，哪怕是方家、玉家此行的神皇、仙皇，也彎下了腰身。
此時還佇立虛空的三大邪教等人，顯得格格不入，有許多教眾已經直接跪下，任憑周圍人打罵都不起身。
“怎麼辦？”有神皇發聲。
“他是人族之皇，不敬他，等於不尊人族，我們也是人，讓他一分也無妨！”
大夏朝，打著造反旗號，卻依舊禮敬那道二尺錦帛。
推翻的是大商皇朝，但推不倒人族之皇。
商凪之名，早就超過了皇朝之主的局限，是真正稱霸人間，所向無敵的一族皇者。
各大妖盟，諸多霸主，都將目光投向了蒼穹那道無比偉岸的妖軀。
“大聖尊……”
“我等……如何？”
鎮壓虛空的妖族至強者，幽幽瞳孔一閉，身軀一抖，飛入雲層。
有妖族垂下了頭顱，立刻便有海量大妖、妖王緊隨其後。
仙庭、地府的眾多仙神看到眼下這個場景，俱都手足冰涼，不敢置信。
那早已絕跡，本該消失的存在，此時又以另一種方式出現了。
哪怕真身不顯，哪怕隻是一道聖旨，依舊有著天地間任何一個人都比不了的威勢！
“吾等，恭迎人皇聖旨！”
“吾等，恭迎人皇聖旨！”
……
山唿海嘯，聲震天地。
人皇之名，定鼎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