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大道的偉力，鐵棠曾經見過一次。
堪稱不可敵！
不過很巧。
類似的力量，他自己也有。
兩種近乎無敵的力量，互相對決，誰能更勝一籌？
沒人知曉。
滋滋滋滋……
森森白骨充斥雷光電弧，一團團烈焰焚燒，從鐵棠手掌一直蔓延到整條右臂。
屬於命運大道的恐怖威能，在懲戒一切敢於挑戰的生靈。
鐵棠這個僭越者……勢必會遭受命運大道的抹殺。
那股無敵之勢，隻瞬間便將他右半邊身軀燒成了骨架。
此時的鐵棠分外詭異。
一麵白骨，一麵血肉，像是同時踩踏陰陽兩界的擺渡人。
“你僅止於此？那這人我保下了！”鐵棠心念一動，丹田氣海爆發浩瀚生機，頃刻間便將血肉複原。
這個舉動，似乎觸怒了至高無上的命運。
它——
降下了必殺之劫！
咻~
幾乎沒有什麼太大波瀾，一條青黑大道從天而降，順著鐵棠右掌，鑽入到他體內。
哢哢哢哢……
那無堅不摧的骨架，發出了劇烈震動，像是被看不見的命運神錘，一下又一下敲打。
每一擊，都有摧星斷月之威。
噗！
鐵棠大口吐出鮮血，周身上下的皮肉被直接震成血霧，骨骼也在布滿裂紋，似乎下一刻就會碎裂。
這是他很久都沒有遇到的危機了。
自開辟正統大道以來。
霎那間——
鐵棠想起了四象劫天罰降臨之際，那時候的情景，比之絲毫不差。
他仰首望天。
如同能夠看到蒼穹中無邊無際的命運大道。
“可是我……”
“已經不再如當初那般弱小了啊！！！”
轟隆隆！
丹田中一株神樹升起，須彌間長到了千丈高低，枝繁葉茂，鬱鬱蔥蔥，好似一頂五帝華蓋，陡然出現在方府之中。
這裏的情況，已經引起了朝歌所有人注意。
仙神以下，根本看不懂發生了什麼。
霸主以上，麵對命運大道的恐怖偉力，隻能感歎一句‘聖尊勇武’，卻是連接近都不敢。
生怕引來命運懲戒。
即便是那些超脫至尊，同樣不敢輕舉妄動，沒有人想去對抗命運大道。
東海荒神木出現，讓鐵棠再度恢複到了巔峰。
“我很好奇……”
“命運，你是一條天生地養的大道，還是被人所操控的存在？”
鐵棠一抖筋骨，化作萬丈法相，竟然順著黑灰絲線，一路攀升到了蒼穹之外，來到了無垠星海。
他右手緊緊握著黑灰線，猛力一扯，命運大道從混沌虛無之中，露出一角。
同樣的強大，同樣的不可敵。
一切。
都與上次所見一模一樣。
人力之渺小，在命運大道之前，猶如螻蟻。
即便強如九重天神皇……
也不過是大號螻蟻罷了。
唰！
從命運大道之中，飛出了一道虛影，通體由青黑道力匯聚。
八尺高低，背脊如劍挺立，氣勢淵深，一雙黑色眼眸與鐵棠一般無二。
這道虛影甫一出現，沒有絲毫廢話，直接攤開兩手，左掌混沌虛無，右掌泛起無量光。
兩掌交合，一道透明薄膜出現，將鐵棠籠罩其中。
元始魔掌！
元始道掌！
羅天界域！
天地大磨盤！
命運化身一出手，便是鐵棠的拿手絕殺，仿佛要以同樣的神通，來鎮殺鐵棠。
以此才能彰顯命運之威。
砰砰砰砰……
以羅天界域困鎖，再以混沌虛無的毀滅，與無量曙光的新生碰撞，爆發出碾天碎地的恐怖攻勢。
這等偉力，是鐵棠昔日所有。
而麵對自己的攻勢……
誰有把握勝出？
“我辟極境之道，神皇九重天，沒有人可以勝我！”
“你——也不行！”
鐵棠從那毀天滅地的大磨盤飛出，他周身血跡斑斑，受了重傷。
可那命運化身的虛影……卻直接被反震之力震成了齏粉，重新化作一縷縷道力返迴命運大道。
這樣的舉動，毫無疑問引來了命運大道的反噬。
嗖！嗖！嗖！
一連三道身影出現。
哪怕沒有具體麵容，可他們的氣息、大道、身影，都讓鐵棠一瞬間認出。
命運竟然演化了三位正統！
燧人氏，大尊王，少司命。
可以預見。
哪怕鐵棠能夠打死這三位，也還會有更多的化身出現。
然而。
即便是眼下，又哪來勝機？
三位正統開辟者，鐵棠唯一有信心勝過的……便是少司命！
且還是單對單的情況下。
這真的是必殺之勢，無解之局。
命運大道不會容許任何挑戰者，無論那個人頭上掛了多少頭銜，多少名號。
都沒用。
命運——
主宰一切！
“有趣……”鐵棠大笑，他鏖戰至今，意識海的深藍光芒沒有絲毫動搖。
不像上次拯救葛雍之際。
或許。
是因為葛雍與方老爺子的情況不同。
或許。
是因為自己實力提升太多，遠未到必死之局。
“那來吧！”
“遠古的人祖，師尊，少司命……便容我欺負你們一次，看看命運……還能耍出什麼花招。”
鐵棠探手一招。
聖都朝歌，中城兵馬司的一間大殿之內。
還在閉光中的風冰瑤，突然察覺右臂一震，屬於鐵棠的不死印記遁出，一直飛入高空。
這讓她也瞬間清醒過來，飛出大殿，遙望鐵棠對抗命運。
“你這……不是找死？”
咻~
不死印記眨眼間便迴到了鐵棠紫府，眉心演化一縷縷幽黑的繁雜道紋，遍布眉目。
三大命運化身，施展了過往三位正統開辟者的道法神通。
真龍拳一馬當先，所過之處，將混沌虛無撕成一道道碎片，倘若正麵命中，無人能夠幸免。
鐵棠冷靜無比，施展了屬於正統開辟者獨有的力量。
正統之秘！
昔年。
少司命與天鬥，與地博，甚至最後惹到了神尊宮，麵對煌煌大勢，大尊王依舊以一己之力，為愛女抹平了一切風波。
天地之力，神尊之威。
亦不如大尊王愛女之心。
饒是如此。
在少司命開辟出正統之後，在她決定與自己父親交換正統之秘後……
大尊王將她封印了！
那時候的大尊王，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親手封印自己最愛的女兒，鐵棠無從得知。
但可以確定——
少司命的正統之秘，蓋過了大尊王對她的感情！
每一位正統開辟者，都有屬於自己的核心秘密。
鐵棠不知道大尊王、少司命、燧人氏、人皇他們的秘密，世間也無人得知他的隱秘。
而這一次。
麵對至高無上，至強至大的命運大道，麵對眼前這三道正統化身。
唯有正統之秘，才能破局。
“我辟極境之道，一境之極，已稱無敵，再往上……是否還有路？”
恐怖的真龍拳降臨，鐵棠持掌立劈，仿佛巨人持斧，要斬斷真龍之軀。
唰~
他一掌落下，有無窮刀光湧現，將那真龍拳勢一舉劈得粉碎。
緊接著鐵棠毫不停留，展開大虛空術，近乎同時出現在三道化身附近。
他的氣息節節高漲，早就超過了神皇九重天，來到了仙皇境。
不過這並不是他臨陣突破修為。
而是。
正統之秘的力量。
開創一境之極後，鐵棠就經常在沉思。
所謂的‘極’，是否真的到達了極限，還有沒有辦法，再進一步？
一次講法。
鐵棠從嵇英哲的八極金身之上，看到了再進一步的可能。
八品八極金身，號稱攻伐第一，甚至有過多次逆伐九品金身的傳聞。
但這種金身……
對於那時候的鐵棠而言，其實意義並不大了。
可他還是潛心研究，模擬出了近八極金身九成威能，且一口氣打開了八道八極之門。
與之相對的，他也耗去了海量的壽元與生機。
不過就在那時候。
鐵棠明確了自己的正統之秘，掌握了如何操控這股力量的道路。
屬於他的正統之秘……
便是在極境之上，再進半步，猶如凡夫與天對弈，以身入局，勝天半子。
這股力量，被鐵棠稱為‘破境’！
可以讓他在種種提升，達到自身極限之後，再進半步！
而這時。
鐵棠打開了八極之門，運轉了從十絕‘血’字訣中，推衍而出的‘極’字訣。
在這兩種霸道力量的提升下，他早已從神皇九重天，突破到了仙皇三重天。
然而還是不夠。
因為他麵對的命運化身，是所向無敵，各自引領一個時代的三大正統。
他再度‘破境’，再進半步。
將修為一舉推到了仙皇七重天，接近八重天的恐怖實力。
轟隆隆！轟隆隆！
三位正統化身，每一位都有不遜色鐵棠的無匹戰力，可此時依舊節節敗退，完全不是敵手。
命運不公，也公。
它演化的三道化身，皆是神皇九重天，與鐵棠原本的修為一模一樣。
“那麼接下來……命運你又會如何呢？”
崩！崩！崩！
鐵棠站在命運大道下方，三道化身在他身前崩碎，化作流風，化作雲煙，化作水霧。
從他身周飄過，一晃而散。
沙沙沙……沙沙沙……
僅僅露出一角的命運大道，有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可此時卻從裏麵傳出了一道道雜音。
仿佛有在低語，又如命運在嘲笑。
鐵棠眼中出現了無數幻境，有熟悉的人，熟悉的事，熟悉的物。
“頭！我不想死，你能不能救我。”
“我給了你仙紋金韻，為何你不救我！！！”
“為什麼……”
“唉~”鐵棠輕聲一歎，微微一推，所有幻境消失。
“我得正統之心，悟蒼生之念，你以我一人之憂，安能抵抗人間大地億萬生靈？”
命運似乎都沉默了。
但它並不會罷手。
鐵棠不確定命運施展了什麼手段，因為他已經無法辨別。
隻是。
意識海的深藍光芒動了！
那意味著有足夠抹殺自己的力量出現。
唰~
當鐵棠再度睜開眼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哦？”
“你竟然能演化這個幻境？”
他來到了一個熟悉的大殿。
中央處是一座漏鬥形的宏偉建築，兩大頭，中間小。
上有四層，下有四層。
這裏是天道碑內的永恆殿，是能夠爭奪永生之地。
噠！噠！噠！
一道極為陌生，但鐵棠卻感覺有些熟悉的身影走來。
她身著鳳仙寶相百褶裙，高高聳起的發髻，插著一根晶瑩剔透的翠玉簪子，纖沿曼步，唇畔勾靨出遙遙不可及的飄忽。
俏麗麵容，眸光瀲灩，仿佛高高在上的女帝，丟失了往日初見的可愛。
“花惜玉……”
“你演化她幹嘛？我與她並無太多交情，我若要殺她，眼皮都不會眨一下。”
鐵棠仰首，眺望四周，試圖找到命運大道的存在。
眼前出現的女子，正是當日永恆殿八人之一。
花惜玉並非是八人之中的最強者，甚至當日還擠不進前三，她與鐵棠也不是同時代的人物。
兩人交際並不多。
如果要演化，大可以變出莫心香，亦或胖子、盤軒都行，多少能夠觸動自己內心。
花惜玉？
抱歉，真不熟。
“未來的正統啊，不用看了，我並非命運演化。”花惜玉一開口，帶給了鐵棠幾分熟悉感。
她的聲音宛如黃鸝般青翠，聽在耳中，似水如歌，沁人心脾。
鐵棠微微皺眉：“你如何自證？似乎也沒辦法證明。”
“很簡單！”
花惜玉撩起一縷青絲，冷言道：“我執命運大道，我即命運，命運又怎能演化我呢？”
“什麼？”
即便鐵棠心中猜想了一萬個可能，都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對方的話語，猶如寂靜深山響起的洪亮古鍾，音波震得鐵棠心頭發顫。
執掌命運？
不可思議！
“你……”
“你若真有這等實力，何須進入天道碑？”
鐵棠一邊應付，一邊迴憶起有關花惜玉的種種細節。
當日在永恆殿內。
他隻知道花惜玉是先天，曾經說出‘天道碑也隻是她的後輩’這種話語。
而且她有一門先天本命神通，最能卜算因果，觀察過去未來。
除此之外。
鐵棠就不知曉她更多事跡了，包括當初提出要交換各自正統之法，花惜玉也沒有同意。
她若真的是先天，自然也沒有所謂的正統之法。
麵對鐵棠的疑問，花惜玉並沒有立刻迴應。
她憑空虛坐，一手抵住下巴，美眸中泛起了無盡迴憶。
“我真的等了太久太久了，我一直等啊等，一直沒有等到你出現。我見過了其他六個人，卻始終沒有見過你。”
“終於……”
“你出現了！”
“歡迎你，第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