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
柳香香看到鐵棠出現，小圓臉上立即洋溢出莫大歡喜，哪裏有半點‘魔頭’之名？
與之相反的便是八大妖皇了！
在聽到那句‘我就在這裏’的時候，有些人想要收手，可依舊還是有些攻勢打在了鐵棠身上。
這些妖中霸主，神皇、仙皇，已經是絕頂人物，放在妖族之中都有諾大名頭。
可此時麵對仙皇巔峰的鐵棠，狂暴的攻勢，反倒像是催命符一般，以排山倒海之勢逆流而迴。
嘭！嘭！嘭！
除了那位唯一的仙皇，其餘七位妖族神皇，全都被反擊之力重傷，好點的斷手缺腿，運氣差的已經傷到了元神、魂魄，個個嘔血不止。
眾妖齊齊後退，一臉驚恐地看著來人，那龍首仙皇倒還能沉住氣，冷冷問道：
“鐵棠？”
“正是本尊！”
“你來得正好，這女魔頭肆意擄掠我等治下之城，聽聞她與你也有幾分關係，此舉應當給我妖族一個交代！”
“嗯？爾等治下之城？”鐵棠臉上露出怪異神色，轉身看向柳香香。
“將那些城池放出來！”
柳香香有些不解，也怕這些神皇、仙皇出手，傷了城中百姓，嘟著嘴說道：
“大哥哥，這些妖壞著呢，讓他們出來，搞不好就被擄走了。”
鐵棠失笑，揮了揮手：“我在這，誰能搶走他們？你且安心。”
聽到這裏，柳香香也不再堅持，她兩肩一抖，背後神光散開，一座座大小不一的城池轟然擠了出來。
剎那間。
頭頂蒼穹便被撐得滿滿當當，使得日月無光，草木失色。
“看，這就是證據！”龍首仙皇信誓旦旦，其餘七位神皇見有人出頭，此刻也強忍傷勢，七嘴八舌加入辯論。
鐵棠伸手掏了掏耳朵，右手輕輕一揮：“聒噪！”
一股無匹大力朝著八大妖皇蓋壓而去，虛空傳來劈裏啪啦一陣爆響。
隻數息不到。
八位妖皇，包括那位仙皇在內，紛紛都顯出了原形，各自形態不一。
龍首仙皇也顯出赤黑龍鱗，腹下四爪呈烏金色，龍須粗短，不似真龍那般濃密、飄逸，真身竟是一條驪龍！
“鐵…棠，你…你這是何意？”敖淵雖不是真龍，但也算正統龍族出身，不但自身實力已邁入仙皇之境，且在妖族之中也有鼎盛名頭。
加之妖族之中，向來以真龍、神鳳為尊。
憑借自身龍族身份，哪怕是妖族中那位超脫至尊，平日也要給它敖淵幾分薄麵。
不過此時麵對鐵棠簡簡單單的一揮手，就讓自己‘原形畢露’，這不僅讓敖淵覺得顏麵大失，更是驚恐於那份滔天實力。
同為仙皇，哪怕自己沒有圓滿，可差距有那麼大麼？
“鐵某閉關百年，不知世事，今日再見，不想人間換了模樣。”
鐵棠轉身看著數十座諾大城池，頗為感慨道：“曾幾何時……我人族之城，竟會淪落到妖族所治？”
“這…這是人族與我等之間的約定！”敖淵還在垂死掙紮，想搬出大義名頭，來逼迫鐵棠退讓。
“誰跟你們約定的……你們找誰去。”
之前柳香香曾經說過的話語，此時也從鐵棠口中說了出來。
他抬起頭，伸出右臂，好似伸手攬月，又如懷抱嬰兒，輕輕將數十座城池都收到掌心。
“迴去告訴各大妖族，人間之地，自當以我人族為尊。”
“再有占城為王者……當為我之敵！”
敖淵不敢置信地抬頭龍首，眼睜睜看著鐵棠與柳香香離去，瞳孔幾度變幻，意識到人間要有巨變降臨。
倘若說出這句話是別人，哪怕是一位超脫至尊，敖淵也不會太放在心上。
畢竟大勢所趨，一位超脫至尊改變不了什麼，也代表不了人族。
可說這句話的是鐵棠，是當世正統的開辟者，執掌現在，且他在人間有著鼎盛到極點的名頭，他的決定，勢必會影響到天下格局。
有神皇不忿，怨氣衝天：“敖聖，此仇不報，誓不為妖！這鐵棠竟然仗著實力欺辱我等，那我等就去找象尊！
象尊早已邁入超脫之道，我就不信奈何不了一個鐵棠。”
“閉嘴！”敖淵碩大龍目轉動，心中早就盤算好了退路，也做出了抉擇。
“這等天下大事，哪裏輪得到我等說得算？自有超脫與他爭辯！”也有神皇看出了未來之變。
“走，迴去，將一切如實稟報即可。”敖淵甩動龍尾，唿吸間就穿入雲霄消失不見。
……
“大哥哥，你怎麼會在這裏？”柳香香歪著小圓腦袋，好奇地看著鐵棠。
“我正準備迴聖都，剛好路過。”說完鐵棠又想伸手，去揉亂柳香香的頭發。
可他的手卻懸在半空，想到了剛剛早前看到的那一幕。
數十座城池，幾千萬上億百姓，齊齊為柳香香焚香禱告的那個場景，深深烙印在他腦海。
“香香……你……真的長大了呢！”
鐵棠倍加感慨。
當年。
他剛剛來到這個世界，還是運城的一個總捕頭。
兩人的第一次碰麵，柳香香不過是個四五歲的幼童，跟隨她母親雲田瑤長途跋涉，從幽縣趕到了運城，敲響了鳴冤鼓。
那時候的她，三尺不到，站在公堂怯怯懦懦，隻敢抓住雲田瑤殘破的褲腿，躲在身後不敢見人。
誰能想到。
這樣的一位小女童，此時已經是聞名天下的柳老魔？
柳香香沒有鐵棠想到這麼多，聽到這句話，也隻是害羞地別過頭去。
“人總是要長大的呀！”
鐵棠笑笑，背負雙手，走在前頭。
“你已經足夠強，也有了足夠擔當，能夠背得起責任，香香……不如由你來做人皇如何？”
“啊？我？”
柳香香嘴巴張成了o型，一臉不可思議。
旋即。
她的小圓腦袋像是潑浪鼓一般搖晃起來。
“我不行，我不行，我才是神皇呢，而且哪有女子做人皇的，我不夠資格。”
鐵棠沒有迴頭，繼續邊走邊說：“誰說你沒有資格？”
“你是竅穴大道最後的餘暉，是師尊最後一個子弟，是我的師妹，有這些身份……誰敢說你沒有資格？”
“大哥哥，我…我不行的……”柳香香還是連連搖頭，她根本沒想過當人皇這種事。
“你可以！”
“其實我一開始也沒想過會是你，直到剛剛，我看見億萬生民為你祈願。
那等光景……
即便是我這位聖尊，也從未有過這種待遇！”
柳香香擺著小手解釋道：“這不算什麼，我隻是看不慣人族受到妖族欺壓，順手而為。
大哥哥你的實力比我強那麼多，你要是做這種事，比我厲害多了。”
鐵棠感歎一句：“這就是我和你的區別！”
“不錯，我的實力的確比你強很多，可類似這樣的事情，我做得卻很少。
甚至其中大部分，都是我的化身出遊天下所為，並非我親自出手。
有時候……
事情可能不算太難，但也要看有沒有人去做。”
柳香香依舊嘟嘟囔囔，兩隻小手無神地來迴亂戳：“不行，不行，我不行……”
“你放心，我不是要你馬上去當人皇，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先隨我迴聖都，與左相、右相等人商議一二。”
“啊？來真的……”
推舉柳香香做人皇，是鐵棠臨時起意後，深思熟慮做出的決定。
這並非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柳香香習練十絕霸體，將來的潛力、實力都可以預見，絕不會弱了。
而她敢在妖族勢力範圍強掠城池……品性、膽氣、智謀，顯然都有過人之處。
當然。
僅憑這些，也還夠不上人皇之姿。
且人族之皇，非一人可決，哪怕這個人是鐵棠，也不可能做到這件事。
還需要徐徐謀劃！
“大哥哥，不說這個了，你說這些城池和百姓，要放到哪裏去比較好？”
柳香香避開了話題，卻也提起了另一個關鍵事情。
如今人間處處危機，能夠稱得上安全的地方，寥寥無幾，聖都自然算是其中一個。
眼下這數十座城池，上億黎民，如果由鐵棠出麵，帶到聖都安排一個地域住下，倒也不算難。
可事情背後……卻並沒有這麼簡單。
這一次可以這麼做，那下一次，再下一次呢？
聖都雖大，終究也是有其極限，不可能無限製容納天下所有百姓。
柳香香這個問題，也算得上巧妙，的確吸引了鐵棠注意，沒在談及人皇之事。
他漫步雲端，俯視大地，思索對策。
少頃。
鐵棠心中有了謀劃，但並不提及，而是反問柳香香：“你覺得呢？”
柳香香昂著腦袋，五指下意識抖動，顯然也認真思索過這個答案。
“這麼多人……隨便放到哪裏，也要考慮當地是否能夠承載，還要相對安全的地域，最起碼也得是郡城，乃至府城那種地方。
不過如今的人間，除了聖都之外，也隻有玄都、幽都，還有餘力庇護這麼多人。
幽都離地府太近，陰氣極重，不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很難適應那種環境。
其實也就剩下玄都，或者聖都了。”
“哦？你的意思，是要把他們放在這兩個地方？”這個答案，中規中矩，鐵棠不算很滿意。
柳香香聞言，嘴角浮現兩個梨渦：“大哥哥這次可猜錯咯。”
“我本意是先找到一座大城，然後用洞天福地將這些百姓收入其中。
這樣一來，哪怕遇到了無法抵擋的危險，收起一座洞天，也比收走一座城池方便十倍、百倍，也更容易遁逃。”她興奮地踮起腳尖，兩手比劃不止。
以洞天養人，並不稀奇，早在一百多年前人間初次動亂，許多地方就有過類似舉動。
倘若追溯到更久遠的操屍控傀時代，這種事情完全就是家常便飯。
當然。
任何方法都不是十全十美。
鐵棠順勢問道：“你有洞天福地麼？有幾個？豢養這麼多人……一兩座小洞天根本無法容納。
不過你這個想法也算不錯，可以考慮。”
“大哥哥看不起人，我有三個呢！”柳香香一揮手，掌心立即浮現了三座美輪美奐，看起來剔透晶瑩的三個漩渦。
“我早算過了，三個洞天，來迴運轉，養六、七千萬人口，可以保持在正常生活。
剩下的人，可以依靠大城，在洞天附近修建屋舍。
畢竟洞天福雖好，但長時間呆在裏麵，也可能會有很多人不習慣。
來迴輪換，對他們也有好處。”
“哦？”
鐵棠這下便有些驚訝了。
顯然柳香香在動手之前，亦或動手之後，立即就有了周密謀算，隻要這次躲過八大妖皇追擊，馬上就可以安排這些百姓落戶。
她的一舉一動，並非是臨時起意的莽撞，而是已經有了大框架，乃至一些細節方麵，都考慮到位。
怎麼救人，救多少人，救了人又要如何處置，這些處理的不好，很可能反而會引起被救之人的怨恨、怒罵。
但身為女子的柳香香，心細如發，出手前就已有了周密安排。
“怎麼樣大哥哥，我這個安排，是否有不妥當之處？”柳香香瞪著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鐵棠。
“以你的手段、資源來說，做到這個地步，完全已經夠了。”鐵棠點頭，給予她適當鼓勵，沒有一味打擊。
“不過……”
“我這次出來，已經下定決心，要改變人間氣象。”
“你這個安排雖好，卻並非我之心意。”
柳香香疑惑道：“那大哥哥要怎麼做？難道要將他們帶迴聖都麼？”
“你要做人皇，就要從全局入手，考慮全盤問題，不能再以個人眼光，來判斷事情的做法。”
鐵棠又將話題引到人皇之上，見柳香香又低下頭，繼續說道：“你想想……假如你是人皇，亦或你有我這般的實力、勢力。
麵對如今的人間亂象、人族困境，要如何做？”
“我不知道！”柳香香顯得很乖巧，老實搖頭。
鐵棠也不惱，耐著性子解釋：“聖都本就是我人族聖地，既然聖都未失，眼下這種情況，當然應該以它為核心。
我打算。
迴去之後，便將過往的城池廢除。
以聖都為中心，根據地利，每三千裏，或五千裏，或八千、一萬裏，修建第一圈城池。
這一圈的城池，數量不會太多，主要是當做據點、跳板，因為它們很接近聖都，就算有什麼危險，也能及時照應。
仙庭、地府、妖族，想必也不敢輕易來犯。
除了第一圈城池之外，接下來的第二圈、第三圈城池，才是重中之重！
我說到這裏，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柳香香卻不答。
她本來是與鐵棠並肩而行，此時卻墜在了後頭，神色顯得有些痛苦。
少頃。
鐵棠察覺到異樣，一個閃身來到她身邊，一手點在她紫府眉心。
“嗯？”
“你哪裏不舒服麼？我沒感覺哪裏出了問題。”
柳香香勉強抬起頭顱，身軀一下軟倒在鐵棠懷中，口中呢喃。
“道…師尊的…大道…出問題了……”
她話音剛落，整個人頭一歪，徹底昏死過去。
一股股神力從柳香香體內逸散出來，如煙如霧，變化無常，時而化作蒼穹大日，時而變作深夜滿月。
“怎麼可能！”鐵棠大震。
他伸手一撈，竅穴大道穿掌而過，發出滋滋……滋滋滋的聲音，將他手掌燙得一片焦黑。
“誰在磨滅師尊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