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峰王座的平臺很大,可作為兩位絕巔天驕的對戰(zhàn)之地......卻又顯得太過窄小。
此刻風(fēng)冰瑤運用自己的恐怖元神,配合武穆絕學(xué),將整個平臺都一掌囊括其中。
天上地下,四麵八方,前後左右,全都被一股暗澹的幽幽氣息覆蓋,使得鐵棠根本無法遁走。
元始魔掌,是武穆的大神通,意境高遠,遠超凡俗。
眼下鐵棠就感覺自己墮入了無窮無盡的黑暗深淵。
這裏沒有上下左右的概念,一切都是虛無,如同混沌尹始。
太無之先,元氣之始。
天地未形,萬物未生。
這道元始魔掌的意境,還在先天不敗神通之上。
飛身托跡可以飛入山中,融入水裏,那是因為有山山水水的存在。
當(dāng)這些一切全部消失,隻剩虛無之際.......連這門遠古大神通,也有些捉襟見肘。
“了不起的手段,這道掌印竟然如此恐怖,難道是她的本命神通麼?
為了擊敗我,這麼舍得下本錢?”
鐵棠並不知曉這是武穆的絕學(xué),但也實實在在感受到了這道魔掌的威能,絕對無法以肉身硬撼。
一旦被掌印擊中,受傷都是輕的。
他此時有兩個選擇,其中一個還極為輕鬆。
那就是以肉身之力,硬接元始魔掌。
這樣一來雖然輸給了與風(fēng)冰瑤的比鬥,但卻可以在神鳩之巢的規(guī)矩內(nèi)勝出。
故意落敗的念頭一經(jīng)浮現(xiàn),馬上就被鐵棠斬去。
“我若是落敗,隻會是因為飛身托跡不敵這道掌印的緣故,絕不可能是因為其他原因。”
堅定了心神,鐵棠再不遲疑,全力運轉(zhuǎn)飛身托跡,試圖在這四麵八方的銅牆鐵壁當(dāng)中,找到一絲破綻。
飛身托跡是遠古大神通,在麵板之中品階也極高,與其他神通區(qū)分開來,被稱作‘先天神通’。
可歸根究底......這也還是一門神通。
神通的發(fā)揮、需得依賴主人的實力,即便這門大神通是鐵棠依靠天賦獲得,催動起來耗用極小。
但此時鐵棠已經(jīng)數(shù)次被逼入絕境,神通之力激發(fā)了無數(shù)次,周身血氣、巫力都開始有些支撐不住。
“糟了,我的實力有限,已經(jīng)開始支撐不住飛身托跡的消耗。”鐵棠感覺到了不妥。
如果他在遁入虛無青冥之時,突然神通之力耗盡,被困在九幽青冥當(dāng)中,下場隻有死路一條。
以他如今的實力,還無法達到‘食氣者神明而壽’的境界,無法從茫茫虛空當(dāng)中,汲取那些源源不斷的天地元氣。
“風(fēng)冰瑤啊風(fēng)冰瑤啊,你可真是一個狠人啊,竟然將我逼到這個地步。
別讓我有機會超過你,到時候一定要狠狠揍你一頓,方能出我心中惡氣。”
鐵棠自登臨絕巔以來,哪怕是同為絕巔的天問,也沒有給他太多壓力。
可絕境之境的無限風(fēng)光,卻一直被一位女子壓製,隻因?qū)Ψ揭彩且晃唤^巔,還是修為境界更高的天驕。
“我勝不了你,你也不可勝我。”
鐵棠穩(wěn)住身形,深吸一口氣,兩掌竅穴大開,心竅在一瞬間跳動了數(shù)百次,海量新血憑空誕生。
金色血液如同無窮無盡的汪洋大海,遍布鐵棠周身,讓他整個肉身都腫漲起來,一下變得有三丈高低,好像肥都都的一尊巨人。
高天之下的大日、寒月,落下金、白兩道光柱,破入元始魔掌的無盡幽光,遁入其中。
灼熱的至陽至剛之氣,以及清冷的陰冷霜寒氣息,分別從鐵棠左右兩掌的勞宮穴,一股腦鑽入他的體內(nèi)。
太陽、太陰之力,陰陽合和,匯聚一體。
一直站在方寸之外,右手虛捧的風(fēng)冰瑤,本來已經(jīng)勝券在握。
她篤定鐵棠無法遁開元始魔掌的封鎖,隻能在其中不斷閃轉(zhuǎn)騰挪,躲避攻勢。
一直等到那處太無之先的混沌之地逐漸坍塌,到時就是鐵棠落敗之時。
她整個右掌被自身神鳳元神加持,比之七、八品巫兵還要鋒銳,甚至無需真正接觸鐵棠真身,隻是憑空擦過,都能擊敗鐵棠。
可當(dāng)那兩道氣息迥異的光柱落入掌中,風(fēng)冰瑤立刻就感覺到了不對。
“日月金身?”
“這種牽引太陽、太陰之力的手段,甚至已經(jīng)超過了日月金身,他是怎麼做到的?”
還未等她反應(yīng)過來,便感覺元始魔掌之中,鐵棠的身軀驟然變大,一股滔天的氣血蕩漾其中。
這是屬於絕巔天驕的至陽寶血,這是屬於十絕霸體的真血,這是不屬於這個時代的肉身之道。
一片虛無、幽暗之中。
三丈巨人兩手托天,兩足頓地,呈現(xiàn)頂天立地之姿。
“昔日盤古開天,大抵也是與我這般吧?”
鐵棠被元始魔掌所困,陷入了絕對逆境之中。
此刻憑借開辟的五百竅穴之力,硬生生隔空牽引太陽、太陰之力入體,並憑借十絕之一的血字訣,短暫大幅增加了自身氣血。
眼下這股姿態(tài),已經(jīng)是他目前的巔峰所在,不由地升起了一股感悟。
陰陽之力不是他如今所能掌控,此刻鐵棠體內(nèi)積蓄的太陽、太陰之力,馬上就要超出了自身極限。
再加上那無匹的氣血.......三息之內(nèi),鐵棠就會爆體而亡,成為曆史上第一個自己將自己撐死的絕巔天驕。
“遁!”
鐵棠右手豎在胸前,手捏法印,神思念動,整個人如同夢幻泡影,逐漸消失在原地。
高速的運轉(zhuǎn),甚至在原地留下了澹澹散去的虛影。
無窮無盡的黑暗深淵,看不到一絲光明,找不到一絲出路,真正的是上天無門,下地?zé)o孔。
但鐵棠早已在先前的無盡躲閃之中,找到了一絲破綻。
虛無之地,本來應(yīng)該什麼都沒有,可他卻感受到了一絲輕微的灼熱氣息。
這股灼熱氣息不是其他,而是來自風(fēng)冰瑤的元神之力,來自那頭七彩神鳳。
如果是由武穆親自施展,即便是與風(fēng)冰瑤同樣的修為實力,這道元始魔掌也不會有絲毫破綻。
至少以鐵棠目前的眼界見識、修為實力,無法看出破綻。
可風(fēng)冰瑤到底不是武穆!
她為了盡可能困住鐵棠,給予無盡壓迫力,選擇了用元神之力加持右手。
這樣一來的確掌力浩大,更添威勢,卻也留下了一絲破綻,違背了這道元始魔掌的真正意境。
這種破綻,若是在真正交戰(zhàn)當(dāng)中,其實並無絲毫不妥,狂暴的掌力攻勢,足以鎮(zhèn)壓一切。
使得你明知道元神所在,也不敢上前一步,是堂堂正正的陽謀。
風(fēng)冰瑤受限於過往的搏鬥意識,思維固化,拿對付其他人的手段,來對付同為絕巔的天驕,且還受到了一招之約的限製。
終於被對手尋到了契機。
鐵棠從無窮黑暗深淵當(dāng)中,找到了那股神鳳的灼熱之氣,就好像看到了一絲光明。
他以此時體內(nèi)浩蕩的偉力,全力施展飛身托跡,遁入神鳳元神所在,逃出生天。
嗖~
詭異的情景出現(xiàn)在風(fēng)冰瑤眼前。
從她的右手掌背,神鳳元神所在之處,有一道人影鑽了出來。
先是露出了頭顱,開始隻有黃豆大小,而後脖頸、胸膛、雙臂、雙腿逐漸顯現(xiàn),身軀也在逐漸變大。
待到最後一足飛出她的右掌.......鐵棠整個人已經(jīng)迴複真身,從容地站在她身前。
此時的鐵棠麵容枯槁,整個人好像瘦了二三十斤,筋肉裏麵沒有了多少血液,幹癟癟地貼合在骨骼之上。
但他嘴上卻浮現(xiàn)了一絲笑意,右手輕輕一握,澹澹說道:“你....輸了。”
這一場,其實是平局。
等於風(fēng)冰瑤並沒有擊敗鐵棠,兩人攻守之威相等,不分勝負。
還有下一場比鬥,不過是輪到鐵棠來攻,風(fēng)冰瑤來守。
但雙方都知道沒這必要。
鐵棠必定也無法突破風(fēng)冰瑤的防守,也會是個平局下場。
兩場平局,綜合結(jié)算還是平局。
而平局。
就算她輸!
這是風(fēng)冰瑤自己說過的話語。
在看到鐵棠從神鳳所在遁出的那一刻........風(fēng)冰瑤就明白了自己失誤在哪裏。
這並非是她的過錯,而是一直以來戰(zhàn)無不勝的搏鬥經(jīng)驗、意識,讓她選擇了錯誤的一招。
從來沒有錯過,沒有敗過的手段,誰會懷疑會出問題?
沒有人會這麼做,這樣等於是全盤否定自己。
隻有當(dāng)真正碰了一次壁,才會意識到這個手段的問題所在。
風(fēng)冰瑤心態(tài)很好,快速調(diào)整過來,這次的失利也是自己太過狂傲,略微不懂謙卑。
但凡不說出‘平局就算她輸’這種話,今日也不會落敗。
可絕世的天才.......若是連這點傲氣都沒有,那又如何能夠登臨絕巔之境?
“這次是我輸了,想不到你還有這些手段,拳掌太陰,手握太陽,這等肉身之路,不是你如今所能達到的境界才對。
你的修煉之道.....似乎與我等有所不同?”
風(fēng)冰瑤目光看向鐵棠雙手,那裏已經(jīng)沒有了絲毫光芒,可先前所見不會騙人。
隔空牽引如此浩大的太陽、太陰之力,即便是她現(xiàn)在都無法做到。
她無法做到的事情,鐵棠竟然能夠做到,這就說明哪裏出了問題。
而巫覡秘境的修煉,都是大同小異,巫法、神通會有不同,可修為境界卻是大家都一樣。
天授境就是打造金身,龍元境就是凝練巫力,神通境就是打磨神通。
這一點所有人都是一致的,不管你是庸才還是天驕,不會有什麼不同。
可鐵棠剛剛牽引太陽、太陰之力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與如今的巫道有了區(qū)別,沒有人在巫覡秘境可以做到這個地步。
即便是日月金身,也遠不及鐵棠剛剛的聲勢。
“嗬嗬,小道爾,小道爾,讓你見笑了,倒是剛剛你那道掌印,霸絕天地,隱隱有重定地風(fēng)水火,再演四極八荒的景象。
比起我的小手段......這才是真正的大神通啊。”
鐵棠不動聲色,將自己的事情遮掩過去,順帶開始‘刺探敵情’。
“油嘴滑舌,不想說就罷了。至於剛剛那道元始魔掌,乃是我?guī)熥鸬纳裢ā?br />
今日雖然輸給了你,但他日我必定會再次為它正名。”
風(fēng)冰瑤說完一拂衣袖,帶著四位侍女徑直朝著頭頂?shù)穆犊請A頂飛出,不再逗留。
“元始魔掌.....武穆的神通?”
鐵棠迴過神來,終於明白了剛剛那道掌印的厲害所在。
他先前所說並不是吹捧,而是隱隱感覺到了元始魔掌的後續(xù)變化。
展現(xiàn)了虛無之地,那接下來就是盤古開天的氣勢,重定地風(fēng)水火,再演四極八荒並非是虛妄。
很可能就是整個大神通的一連串變幻。
隻不過風(fēng)冰瑤受限於修為實力,隻能施展出其中一部分。
黑山之外。
風(fēng)冰瑤出來之後,也沒有哪個神巫秘境上前搭話。
對方天資卓絕,身份貴重,傳承非凡,即便他們?nèi)缃裥逓榫辰绺撸膊桓逸p易得罪。
而且比起關(guān)注她,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開始哭天喊地的那位神巫,笑盈盈地走到老錢身邊,一隻手已經(jīng)搭上了他的肩膀。
“老錢啊,區(qū)區(qū)三份羅剎仙土,想必你不會賴賬吧?當(dāng)然,換作其他等價物品也可以的,並非一定要羅剎仙土。”
原本誌得意滿的老錢,此時如喪考妣,整個人灰頭土臉,不複先前榮光。
“那個....老趙啊.....咱先前不是說好,這次賭注當(dāng)沒發(fā)生。
你還記得麼?
先前我還說要請你喝酒來著。”
“嘿嘿,好說,好說,酒肯定是要喝的,就看是誰請誰喝了。”
幾個人圍著開盤的老錢要賬,欣喜、痛苦皆有,其他人多多少少也下了一些,不過都是下在了風(fēng)冰瑤身上。
“沒想到啊......府主的千金竟然輸了,看來絕巔天驕的比鬥,在沒有真正分出勝負之前,誰也猜不到結(jié)果。”
“嚴(yán)格來說.....隻是一場平局罷了,在過往諸多交戰(zhàn)實例當(dāng)中,這也是最為正常的結(jié)果。”
“這位監(jiān)察使,能夠與府主千金打個平手,看來郡城大比之上,要大出風(fēng)頭了。”
“李郡守,這次你們清水郡,恐怕要一飛衝天,到時不要我了我等同鄉(xiāng)之情,照顧一二。”
李清婉掃了一眼在場神巫,臉色卻並沒有多少欣喜。
朝溪郡、南橋郡皆有高手在場,經(jīng)此一役,鐵棠的名頭傳開,在郡城大比之上眾人肯定會多加防備。
指不定就會使出什麼陰招。
到時候鐵棠還能不能上場都是個問題。
想一想。
大比之上,其他郡出戰(zhàn)的天驕,清一色都是巡檢司的人馬。
這種情景.....又是何等風(fēng)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