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手很累，難度是一步步上的。</p>
精氣神隻是一部分，練得空手的齊步、正步都非常標(biāo)準(zhǔn)後，要再上長長的空桿。</p>
這個時候，體力、耐力的要求都得上來。</p>
洗完澡迴到宿舍，沉晴雪覺得手快不是自己的了。</p>
“還嘴硬是不是？”蘭慧一邊捏著她的胳膊一邊偷笑，“練得這麼拚命，不就是因為旗手晚上還得加練一會看到他？還沒說上話呢？”</p>
“什麼啊！”沉晴雪閉著眼睛擺另一隻胳膊，“還不是因為你說你舉不動那麼長時間的旗桿？我這是為了誰？”</p>
“哼，不識好人心！”蘭慧手用力一揪，胳膊上多了一道紅印，“明天你外出，阿姨又來探望，你必須給我?guī)Ш贸缘霓拋恚 ?lt;/p>
“你都吃胖十七斤了！再說了，明天周六不是有肉包子嗎？”</p>
“我可能又要忍不住吃五個！”蘭慧說完又惆悵地揪著自己的圓臉，“軍訓(xùn)總是餓，我能怎麼辦？”</p>
然後又忍不住摸索到沉晴雪身上：“你吃得也不少，為什麼不胖！”</p>
“你也不看看她最近練得有多狠，為了情歌哥陽寶寶。”宿舍的新日常總讓這些女生忍不住調(diào)侃。</p>
沉晴雪伸手拍桌子：“別瞎說了！再說那又不是情歌！”</p>
“你不是說，有一句歌詞是月兒明風(fēng)兒輕，你可曾來過我夢裏嗎？”</p>
“是唱給媽媽的！”</p>
“所以說喊寶寶也沒錯啊，總有一個是對的。”</p>
滿屋子笑得嘻嘻哈哈，沉晴雪窘得不行。</p>
“你要是不敢，要不我?guī)湍氵f個小紙條，讓他先把完整的歌詞寫給你？”</p>
“……你想知道你自己去要。”沉晴雪直接上床，“我先睡了，你們想讓我?guī)椭鴰颤N東西，明天早上再告訴我。”</p>
……</p>
“這麼多東西我背得迴來？”翌日一早，宋陽服了，“四盤磁帶，三本小說，唐僧肉果丹皮山楂片大白兔小浣熊……大老爺們你們吃這麼多零食幹什麼？還特麼要我一人背一瓶北冰洋迴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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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立明憤憤不平，“憑什麼隻有旗手可以每周都額外出去了，護(hù)旗手不是跟著一起練嗎？”</p>
“你有我累？”宋陽拿著筆一頓叉，“汽水別想了，拎得動可以帶兩瓶。先交錢！”</p>
要他帶東西的其實隻有4個人，這都屬於比較有閑錢的。</p>
宋陽收了近一百塊錢在手上，還有四張是大團(tuán)結(jié)，在這時候這算是一筆巨款。</p>
經(jīng)過一個八十年代，其實有不少膽子大的確實先富了起來。</p>
外出也得穿著常服，別人一看就是軍校的學(xué)生。</p>
石門莊陸軍學(xué)院位於石門莊市的西郊，出了學(xué)校隻有一個鹿泉鎮(zhèn)，要去市區(qū)的話就得在鎮(zhèn)上的小車站坐車。</p>
在這軍訓(xùn)的學(xué)生出來，又怎麼滿足於隻到鹿泉鎮(zhèn)逛逛？</p>
除非隻是準(zhǔn)備出來，到鎮(zhèn)上的小錄像廳裏暢快地看些電影。</p>
宋陽倒沒所謂，主要是鎮(zhèn)上沒有新華書店。他想買最新的雜誌，得去市區(qū)。</p>
一走到車站，就見兩個熟麵孔站在那。</p>
“沉晴雪，你真的不去市裏？”範(fàn)忠意外地問道，滿臉猶豫。</p>
沉晴雪同樣穿著常服站在離他一米開外：“我真的不去，你要去的話就早點去吧，車子都開走一趟了。”</p>
她說著話還不自在地往旁邊瞥了瞥，這一瞥就看到了宋陽。</p>
範(fàn)忠隨著她的目光看過來之後，眼神一變。</p>
“範(fàn)忠，咱們區(qū)隊今天輪到外出的是你啊。”宋陽笑著跟他打了個招唿就問道，“下一趟去市裏的車還要多久？”</p>
“……可能還要十多分鍾。”範(fàn)忠又繼續(xù)勸沉晴雪了，“市裏的書店有最新的正版磁帶，我聽說你喜歡聽歌……”</p>
沉晴雪趕緊說道：“今天我媽媽過來，我在等她，真的不去市裏！”</p>
範(fàn)忠眼前一亮，立刻說：“真的啊？阿姨要來啊？學(xué)校對麵的動物園我去過，要不要我?guī)湍銈冏鱿驅(qū)В俊?lt;/p>
沉晴雪連連搖頭：“不用了，我們之前就去過的！”</p>
說著忍不住偷偷看了一下宋陽，心裏有點慌。</p>
剛才範(fàn)忠叫自己的名字，他應(yīng)該聽到了吧？滿臉笑瞇瞇的，笑什麼啊！</p>
宋陽在笑她明明已經(jīng)在操場瞄過自己好多迴，但一個多月的時間都過去了，兩人除了那通電話，其實就互相再沒說過話。</p>
這就是90年代的純真啊。</p>
範(fàn)忠看著他笑吟吟的表情，又看著沉晴雪與之前感覺完全不同的另一種不自在，心裏感覺很悶。</p>
他忍不住對宋陽說：“宋陽，你去市裏要買的東西多嗎？能不能幫我?guī)б恍俊?lt;/p>
宋陽佩服了：“不能，我要買很多東西，提不動。你不自己去買嗎？”</p>
“一個班的同學(xué)家裏人來，我可以幫幫忙嘛，等下迴學(xué)校她要拎的東西肯定很多。”範(fàn)忠笑著。</p>
聽到他的話，沉晴雪又立刻說道：“不用你幫忙，我提得動。”</p>
“沒關(guān)係啊，都是一個班的。”範(fàn)忠彷佛隻當(dāng)她是不好意思。</p>
宋陽懂了，他這是看出了什麼，然後刻意把他對沉晴雪的追求之意表現(xiàn)得更明顯。</p>
又刻意強調(diào)一個班，正常來說這個時代的年輕男人見到有人捷足先登還近水樓臺，基本都不會做出一起競爭的事，隻會把心思鬱悶地埋在心底。</p>
宋陽見他鐵了心要留在這裏，也許還打著等會在沉晴雪家人麵前表現(xiàn)一下的主意，想了想就看向了沉晴雪，用很熟絡(luò)的語氣說道：“晴雪，好久不見，阿姨身體還好嗎？”</p>
範(fàn)忠和沉晴雪都懵了。</p>
“你……你們認(rèn)識？”</p>
聽宋陽稱唿得這麼親近，沉晴雪福至心靈，立刻點了點頭：“嗯……我媽媽，身體很好……謝謝。”</p>
宋陽歎道：“阿姨要是知道你當(dāng)了旗手，又要心疼。”</p>
這下沉晴雪知道他其實已經(jīng)關(guān)注過自己了，不禁心裏泛過一絲漣漪，隨後卻隻小聲說道：“還好的……對了，你媽媽身體怎麼樣了？”</p>
宋陽心裏直樂，自然而然地說道：“她啊，還不就是那樣。看你跟阿姨什麼時候有時間，到我家裏去玩吧。她老是念叨你，要是知道你現(xiàn)在長這麼漂亮了，說不定就讓你嫁到老宋家算了。”</p>
沉晴雪心裏的漣漪迅速猛烈起來，一時不知該怎麼迴答。</p>
假裝舊識又很親近就夠讓範(fàn)忠知難而退了啊，但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誰……誰要嫁到你家啊？</p>
範(fàn)忠果然被宋陽這番話整暈了，看著他俊朗的臉心中大唿不妙。</p>
但不對啊，宋陽是魯省的，沉晴雪是燕京的，他們怎麼會是從前就認(rèn)識？</p>
誰知沉晴雪又抿了抿嘴問：“你上次唱的那首歌……是寫給阿姨的嗎？”</p>
“沒錯，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聰明啊。”宋陽繼續(xù)厚著臉皮，笑吟吟地看著她。</p>
能考上燕大的，小時候也傻不到哪去，沒毛病。</p>
沉晴雪和他對上了眼神，這下更加微微臉熱，低下了頭喃喃說道：“阿姨聽了一定很喜歡……”</p>
“沒有，她敲我腦袋讓我專心複習(xí)。”宋陽逗了逗她，看到不遠(yuǎn)處開過來的車就說道，“早知道你媽媽要來，我就不答應(yīng)室友們幫著買那麼多東西了。替我向你媽媽問個好，要是我迴來了她還沒走，我就蹭個飯。”</p>
沉晴雪心中大動，看他走往車門卻沒開口。</p>
範(fàn)忠愣在原地不知道這輛車是上還是不上，看著沉晴雪心情複雜地問：“你跟他……認(rèn)識很久了？”</p>
沉晴雪想著是有一個多月了，緊抿著嘴點了點頭。</p>
“你們……在談戀愛？”</p>
沉晴雪眼睛瞪大了：“你別瞎說！我們隻是之前就認(rèn)識！車來了，你還不走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