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坤剛剛追到城門口，就見四周閑人早就避過兩邊。</p>
而城門放了那死太監入城之後，竟然緩緩關閉。</p>
更可惱的是，城頭之上，還有一將嘴角帶著冷笑，高叫放箭。</p>
‘這簡直已經不是拉偏架那麼簡單了，而是早有準備，提前站隊，或者說，本來就是崔玉明他們一夥的。’</p>
他心中一怒，轉瞬強壓了下來。</p>
畢竟，永定門代表京城門戶，城門守將，多多少少代表著京師的威嚴。</p>
躲在城外殺兵殺將，還有理由解釋，可以抵死不認。如果與城門衛動起手來，不如直接告訴世人，我已經扯旗造反了。</p>
想到這裏，張坤腳步微頓，長刀舞出一片刀花，哧哧哧斬斷射到自己身上的七八支長箭，目光如鷹看向城頭。</p>
他死死的盯著那將的麵容，鼓蕩氣血，厲聲喝道：</p>
“私人尋仇，若敢阻攔，生死莫怨！”</p>
聲音震耳，殺氣凜冽，讓那箭雨都變得稀疏了一些。</p>
“唉，他還搞不清狀況……那城門千總魏青山，走的是李中堂的路子，同樣出身會友鏢局，與巡捕營陳鳳鳴情同手足。”</p>
“是啊，張坤以為這是私人仇怨，卻沒想過，對方就是存心激怒他，逼他造反，從此在京師再無立足之地。若是忍下退去，自然憋屈難言。若是不甘不願，與城門衛動手，那就會害了朋友親人，引來大禍。”</p>
箭雨之中，看著那青袍刀客仍然揮舞刀光，苦苦掙紮……雖然依舊威風八麵，卻讓人從中看到一絲落寞和淒涼來。</p>
四周看客忍不住就是搖頭歎息。</p>
“如此豪勇之士，終究還是免不了被官府逼迫，從此流落江湖。天下英才不為朝廷所用，以至於四夷猖狂，竟是無人可擋。咱們的脊梁就是這麼一點點被打彎的。”</p>
一個高大魁梧的雄壯青年，眼含悲愴歎道。</p>
同為京城四秀之一，近段時間名聲大震的王至平，對城門不遠處矮山旁的爭鬥看得一清二楚，同時，也對雙方的恩怨了若指掌。</p>
畢竟，如今的京城各處，茶館酒肆之中，“綠柳莊太醫喋血，血眼張刀壓群醜”的故事，早已悄然傳遍。</p>
矛頭直指深宮內苑……</p>
對那些小孩際遇，但凡有良心的武人，無不拍手稱快。恨不能自己也在場，把那紅蓮妖道和深宮閹人斬盡殺絕。</p>
替無辜死難的可憐小孩，報得深仇大恨。</p>
卻沒料到，此事竟然還有此等後續。</p>
等他趕來的時候，以崔玉明、郎勇和陳鳳鳴為首的一批追殺者，竟然被殺得大敗虧輸。</p>
朗勇和陳鳳鳴更是當場丟了性命。</p>
崔玉明僅以身免，瘋狂逃竄……</p>
而張坤呢，不愧狂刀之名，眼睛裏揉不得半粒砂子。麵對城門衛從中作梗，他竟然不退讓半步，反而出聲威脅。</p>
真真是一腔英雄氣，讓人想不佩服都不行啊。</p>
“小不忍則亂大謀，至平，千萬不要插手……舉事在即，大事要緊。”</p>
旁邊一個戴著鬥笠紗帽的老者，摸著胡須，聲音細不可聞，鑽進王至平的耳朵，似乎生怕這位悍然出手，挑戰城衛，幫著張坤殺入城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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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與東瀛刀客動手，是揚華夏雄威；與城衛動手，就是暴露身份，提前顯露反跡，不打自招了。</p>
還談什麼“結京城之同好，還天下以太平”？</p>
……</p>
城門頭上的魏青山，隔著數十丈遠，也能感受到張坤眼中的殺機。</p>
對方威脅的話傳入耳中，他不驚反笑，嘴角撇出一絲嘲諷，沉聲道：“反賊猖狂，不知悔改，神弓營，箭雨覆蓋，我看他擋得了幾時？神火營的人呢？還不過來……”</p>
伸手從牆頭垛口，拿起一柄朱漆大弓，托在手中，輕舒猿臂，拉弓如滿月。</p>
嗡……</p>
一箭如流星趕月，射到張坤胸前，刀光閃動中，箭失炸開，木屑成粉。</p>
“好，你很好。”</p>
張坤已然怒極。</p>
這家夥，是吃定我了嗎？</p>
他隱隱明白了，這城門將並不是在盡忠職守，而是在刻意針對。</p>
剛剛那一箭，其實是衝著要命來的……</p>
勢大力沉，血氣貫注，果有殺將之威。</p>
而離著城門越近，箭雨越密。</p>
想要衝上前去，趁著城門關死之前進城，根本就是妄想。</p>
“既然如此，那就成全了你。”</p>
張坤眼童悄悄爬上了血絲，身上氣息陡然一變。</p>
“提升，六合刀。”</p>
箭雨衝不過，自然是刀法不夠，提升刀法就是了。</p>
聽說，最頂級的將領，在戰場之上，可以頂著如雨亂箭，護人護馬，衝陣殺將。</p>
別人可以，自己自然也是可以的。</p>
休休銳風掠過，刀光如水波蕩漾，斬碎斬開黑壓壓箭失，越往前行，就越是費力。</p>
記憶如洪流般，猛然灌入腦海。</p>
瞬息之間，腦子都微微發脹，手臂肩胯全都齊齊一震，有著莫名力量流轉……</p>
似乎，身體變得更柔和了一些，手中百煉精鋼長刀，也變得更輕靈了許多。</p>
十年煉刀，斬木斬石斬山斬海……</p>
一刀轉戰天下，敵不靖，不收刀。</p>
殺不盡的仇人頭，流不盡的英雄血……</p>
我有一刀，可傾城！</p>
4點龍氣值燃燒，屬性欄六合刀一欄，悄悄然的從“小成”變為“大成”。</p>
刀法大成之後，有什麼改變呢？</p>
張坤麵色似笑非笑，像是大夢初醒。</p>
眼前的天地，忽然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p>
力量和敏捷以及精神，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同。</p>
不同的隻是，看世界的角度和層次。</p>
撲到身前，疾勁鋒銳的利箭，彷佛再沒有殺機。</p>
隻是那天邊的雲，江邊的風，如此輕柔，如此無力。</p>
箭羽劃過的弧線，擾動空氣細微偏轉，風兒喧囂在身旁，氣流湧動……都在他的心中一一呈現。</p>
眼前再不是接踵而來、無以揣度的雜亂箭雨，也並不能讓自己應付艱難。</p>
就像。</p>
就像是一張親手編織的大網……</p>
他能看清每一個節點，每絲力量的分布，隻要自己輕輕一動，刀光波及。</p>
那箭雨就如水浪般分開，傷不到自己分毫。</p>
“刀無成法，庖丁解牛。”</p>
張坤心中全是感動。</p>
刀法大成境界，就是“目中無牛，心中有牛”的境界。</p>
以刀為眼，自然而然。</p>
所有刀招都不再是簡單的套路，也不用刻意追求手眼身步，而是隨手出刀，力量相隨。</p>
出手之時，永遠都是攻其弱點，有窺破氣機，斬開羅網之威。</p>
不管對麵是人是獸，還是沒有生命的物件，張坤一刀既出，就能直接擊破。</p>
已不需要完整的刀招。</p>
招在心中，刀在手上，看起來是胡亂揮舞，隻是斬、切、橫、撩，簡簡單單的出刀之中，透著難以言喻的美感……</p>
全身上下，有著不可思議的和諧感。</p>
讓人分不清到底是人馭刀，還是刀馭人。</p>
似乎本該如此。</p>
“技能這東西，雖然不會提升身體素質，但是，卻能極致提升戰力，明悟到戰鬥的本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