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子安、黑袍人見徐聖已然無了影蹤,追之不及,故此誰也未追。路子安飄身墜地,收劍入鞘,衝拔刀相助者一拱手,謝道:“韓老弟,今日多虧你及時出手,否則後果還真難以預料呀!老弟,多謝、多謝了!”命人把死難者就地掩埋。
黑袍人槍交單手,還禮道:“路掌門,大家是自己人,出手相助乃是分內(nèi)之事,這個謝字可當不起。”廝殺未曾過癮,未能殺徐聖他倒是比路子安更感遺憾。
薑天華、鐵劍男等人見司馬雲(yún)龍也欲遁去,忙把他給攔住,並帶到路子安身前,薑天華開口道:“師父,徐聖那狗賊的門人已經(jīng)為弟子所擒,如何處治,請師父示下!”
“還示什麼下,一槍挑了這個小雜種算了,留著終究是禍害。”顯然,黑袍人有想殺人泄憤之念。
路子安仔細打量著司馬雲(yún)龍,心下尋思:“哎,真是太可惜了,這麼一塊好料子偏偏掉到了茅坑裏,搞得渾身是屎。有這麼一個好弟子,徐聖一定視若至寶,倒不如暫且留下他的小命,用其來當餌,釣徐聖這條大魚。不殺徐聖,我青城一門總是臉上無光,更無法叫我在天下群雄麵前建立威信。”一擺手製止:“韓老弟,此人在我們手中,我猜徐聖必然會返迴救人,我們與其剁了他給小人留下慘無人道的話柄,倒不如以他來當餌養(yǎng)著,以逸待勞,收拾前來救人的大魔頭徐聖。如此也算是廢物再利用,同時又不會給小人口實,豈不美哉、快哉、善哉?”
司馬雲(yún)龍忙上前解釋:“路掌門,我不是徐聖的門人,請您快快放我……”一言未畢,啪的一聲脆響,立地感到臉頰火辣辣,覺得好像突然胖了許多,顯然有人給了自己一個大耳光。閃目一瞧,發(fā)現(xiàn)出手者正是曾經(jīng)給徐聖下過跪的鐵劍男,不禁覺得不明所以。
鐵劍男吼道:“住口,你小子想用詭計騙我們放了你,門兒都沒有,少做白日夢!識相的,就給我乖乖的,否則大爺把你這張小白臉兒劃成大花臉兒,甭說去勾搭女人,縱連女鬼你都勾引不了。哼!”
“幹麼打我?”對方固然開了口,司馬雲(yún)龍還是費解。
鐵劍男知道少年係徐聖新收的門人,武功與其師差著十萬八千裏,故不畏懼。再者,自己受到過徐聖百般羞辱,無法還給徐聖,隻能轉(zhuǎn)嫁給他的弟子,以達泄去心中憤恨的目的。啪啪,又來兩個大耳光,並罵道:“媽的,你這個小雜種,給大爺記好了,開口說一句,大爺便賞個大耳光,問三句便削去一個耳朵,再問再削另一個耳朵,大爺?shù)挂纯茨阈∽佑卸嗌俣淇晒┐鬆斚鳌!?br />
司馬雲(yún)龍不敢相信堂堂青城之主會拿自己當餌,遂道:“路掌門,您……”
路子安打斷人質(zhì)的話,很是不快、不耐煩地說道:“行了,你不用辯駁了,老夫不會相信道聽途說的迂論,隻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你說你不是他的門人,那麼他因何把你帶在身邊,難道你是美人嗎?不過,你不用擔心老夫會取你小命,至少在你師父徐聖未現(xiàn)身之前,老夫是舍不得殺你的。至於何時放你,那就得看你師父他什麼時會肯再次現(xiàn)身了。老夫奉勸你乖乖的,別給老夫找麻煩,那樣對大家都沒有好處。明白?”
薑天華建議道:“師父,我看這小子不是什麼好東西,肯定會給咱們找麻煩的,依弟子看不如在這裏向店主要個裝豬的籠子,把他捆上像豬一般的扔進去……”
“大師兄,你的法子多有不妥,如果這樣,我們豈不還得費人費力抬著他?美死他啦!我看不如到衙門去弄一副枷鎖,把他鎖上,咱們牽著他走,這樣不但省力,關鍵是定會叫人知道是咱們擒得了一個采花大盜,為地方上除了一害!”鐵劍男忙道出自己的想法。
有個漢子笑道:“如果給他穿件婦人的衣服,再抹上粉、帶上枷,儼然是一個挺漂亮的玉堂春。哈哈!”
另一個漢子建議道:“師父,點了他的穴道吧!”
司馬雲(yún)龍嚇傻了,真不敢想自己披枷帶鎖是付什麼樣子,更不敢想象自己被人誤認為是采花大盜後,人們會怎麼對待自己。
幸而路子安並沒有采納弟子們的建議,畢竟對付的是個武功差勁的小子,大費周章犯不上。道:“不用如此費事了,他跑不了。劍男,你們好好看著他,隻要是他不跑了、不死了,就行了。”自是有意叫弟子把對徐聖的恨發(fā)泄在司馬雲(yún)龍身上,聽弟子們應下,又問黑袍人道:“韓老弟,你來中原是不是去太原參加李幫主的招婿大典?”
黑袍人道:“我大哥身為一幫之主,事忙沒辦法來,便命我多買禮品、代表他前往三江幫為李幫主道賀。這不,剛剛路過這兒,便遇上了你路掌門殺賊一事。”
“太好了,你我是同路,我也正欲前往三江幫向李幫主道賀,咱們同時上路,路上都不至於孤單寂寞了,正好勞煩老弟你給我講講大漠風光。”路子安請他的原因有二條,一是與他談得來;二,也是至關重要的一條,是惟恐徐聖去而複返,或帶來一些幫手,自己隻身一人雙拳難敵四手,有助手,便大不相同了。
黑袍人倒也挺爽快:“路掌門此意,正合我心。走,一同趕往三江幫吃喜酒去。”
這時負責去埋死人的人也迴來了,跟著路子安、黑袍人出了門。那些殉難的青城高手甭說弄得一副棺槨了,縱連一張?zhí)J席也未得到。抬著禮品的人、押著司馬雲(yún)龍的人仍然是有說有笑,同伴的死並未使他們感到悲傷。
此黑袍人又是誰,何故來此呢?他名叫韓銀龍,自大漠而來,因其極為兇悍驍勇,在大漠橫行無忌,故人稱“大漠鐵騎”。其兄乃是大漠第一大幫瀚海幫幫主,名字是“大漠親王”韓金龍。瀚海幫在大漠稱王,與三江幫等門派交往甚密,大家均是好友,李誌成招婿,自然也得邀請韓金龍。韓金龍忙於幫中事務分身乏術,再者三江幫招婿也非是關係著武林安危的大事,故此才命其弟攜禮品來。而韓銀龍自是欣欣然,一是會會中原各路豪傑,二可以暫時擺脫其兄的管束,樂得個逍遙自在。今兒,老早便用完了早餐,自客棧中出來路經(jīng)這裏,剛巧遇上路子安大戰(zhàn)徐聖,天生好殺的他便忍不住出手了。他不傻也不憨,知道路子安請他聯(lián)袂同行的目的不剗地單純,可他好鬥,根本不在乎徐聖是否真地會去而又返。
路子安說了一些諸如韓親王的身體可好,韓親王的妻兒可好,有幾年未見韓親王的麵了,再就是一些恭維韓金龍、韓銀龍神勇無匹的話。韓銀龍一邊走,一邊迴答著,當他聽到堂堂青城掌門大讚自己時,心下益加自命不凡。而後又談及了些江湖上近期發(fā)生的事,無非是些令人發(fā)指的慘案,可自二人口中講出,卻無有同情盡是幸災樂禍。
司馬雲(yún)龍被人押著向前走,這下可慘了,雖說路子安言過暫時不殺他,可那些青城高手因?qū)π炻}恨極,自然而然把筆賬算在他頭上。這樣,司馬雲(yún)龍未行一尺多遠,自有人自後給他一腳,並罵他一句婊子養(yǎng)的;未走幾步,身側(cè)又有人打來二拳,嗔著他走路彳亍;剛緊走幾步,又有人上來拳打腳踢,說他有意逃跑。這詬罵聲和嘲笑聲不停灌入耳中,渾身盡是他人的口水、唾沫,這倒是不打緊,關鍵是未走幾步經(jīng)人一腳,便一個趔趄,一拳下來又是一個跟鬥,這跌倒、爬起,自然成為習以為常之事,使他深刻感受到了淪為階下囚的苦楚。
對於打罵尚可接受,然心中一直想不通,堂堂青城掌門怎麼會與一個孩子過不去?以往聽人講說正教人士言語皆是道理,行事不離開光明磊落四字,一向最切齒的是小人行徑。可是,一向以正義之士自居的青城掌門何以用此小人行徑?對於路子安拿自己當餌,他是怎麼也想不通。甚至會想,二矬、徐聖均是江湖上的敗類,可他們對自己並未曾打罵,何以青城之主連江湖上的匪類也不及?受此奇恥大辱,真想自刎,可一想到家仇未報,便滅去自殺的迂念。一想到自己的處境,不禁黯
然淚下,自知落淚於事無補,便聊以**的在心底深處默默念起以前學過的《孟子》中的一段: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肌,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走出了一程,除了有過往不相幹的商賈、農(nóng)人外,什麼徐聖、二矬都未露麵,似乎均在人間蒸發(fā)了。韓銀龍心不禁嘲笑路子安庸人自擾,覺得徐聖是給自己嚇跑的,來無疑是送死,他不傻怎麼可能來呢?然而,路子安心下並不輕鬆,他肯定徐聖一定會來的,雖不敢肯定具體時間,可似乎嗅到了不安全的氣息。
前方閃現(xiàn)出個茶棚,路子安、韓銀龍均覺口渴,便走進茶棚,叫了一壺茶,一麵休息一麵喝茶。司馬雲(yún)龍覺得太累了,便坐在一條板凳上,屁股剛距板凳半寸尚未來得及去焐板凳,鐵劍男一步搶來,飛起一腳將其股下板凳踢飛,並大吼:“他媽的,你這個小雜種,這凳子也是你能坐的嗎?滾一邊去!”
司馬雲(yún)龍被這突如其來的腚下抽凳弄個措手不及,無法采取任何措施避免可怕的後果發(fā)生,轟的一聲,一個收不住狼狽不堪的坐在地上,疼得他情不自禁的哼了二聲,瞪了鐵劍男一眼,從地上起來,嘲諷如潮湧來。
鐵劍男籲籲滿麵,見司馬雲(yún)龍瞪自己,火又衝來,罵道:“兔崽子,你他媽的敢瞪大爺,有你的,真有你的。滾罷你!”飛起一腳將正欲撣去身上塵土的少年踢飛。見少年趴在地上,渾身是泥土,禁不住冷笑:“哈哈,小賊,你這招狗吃屎練得挺好麼,果真是深得其師真?zhèn)鳎@才真是名師出高徒呢!哈哈……”
“哼,狗吃屎也總比給人跪下來得有氣節(jié)。”司馬雲(yún)龍小聲嘟囔並爬起,不去理會他人的嘲笑、奚落,撣去身前身後的塵土後又坐在了地上,心道:“哼,有種的你再踢,踢了痛死你!”他雖然也渴,也想喝口茶,可知道這純係奢望,路子安當自己是魚餌,隻消不死便可,豈會理會饑渴?其手下更是兇巴巴,自己喝水的意思一吐,隻能徒增譏誚謾罵、拳打腳踢,故惟能看別人喝水了。
在路子安眼裏,司馬雲(yún)龍與囚犯一般,隻是為了好看未捆綁而已,至於弟子們的打罵,他有意縱容,除非司馬雲(yún)龍被折磨死,他興許會責備幾句。聽他對韓銀龍道:“老弟,此次抽出時間來中原,機會難得,是不是會多逗留幾日?”
韓銀龍道:“直說了罷,我哥管我太緊,此次良機我是斷斷不會放過的,自然得在中原多玩幾日。對了,路掌門下一次山也不容易,不會到三江幫道聲賀便迴山吧?”
路子安喝了一口茶,說道:“既下山來了,便不急於這一時三刻迴去,我想趁此良機順便拜望幾位故人,也好令弟子們在江湖上走動走動,增長一些見識和見聞,以便他日遇到事時不至於手忙腳亂。”心說,此次下山叫一個徐聖弄得我青城一門灰頭土臉、為人笑柄,我不殺他絕不能輕易收兵。
“路掌門不愧為一門之主,所思所想甚是長遠,相比之下我是不及啊!”韓銀龍從與路子安見麵至今,談話所噴出的唾沫不下三水桶,磨破的嘴皮子不計其數(shù),這句甘拜下風的話是頭一句承認不及路子安。
“老弟,你太謙虛了。”路子安微微而笑。
陡然大道上由遠而近馳來一條人影,落在茶棚前稍喘一口氣,還未來得及動彈,便自其來的方向掣電般殺一群人,因為他這一停便紛紛趕上來把他圍在中央。路子安人知被追殺者,不認識追殺者。司馬雲(yún)龍見之一驚,認得這兩夥人。被圍者一臉殺氣,僅剩一條胳膊,手提長劍,赫然正是天星莊二莊主“雙掌搖五嶽”左丘盛。追殺者正是以赤發(fā)人為首的仇家,這些操刀高手自然是赤發(fā)人的部下。雙方人身上均濺著血漬,顯然在來此之前不知廝殺過多少場。
殊不知,左丘盛自從莊上在赤發(fā)人刀下逃出,一直如無頭蒼蠅,今兒往東,明兒又往西,毫無目的瞎躥。企圖憑借自己精湛的輕功擺脫赤發(fā)人的追殺,但對頭不是好惹的,輕功不及他,幾次給其追上,與赤發(fā)人大戰(zhàn)一場殺幾個人便又跑,如此打打逃逃,不知怎麼的便與路子安、司馬雲(yún)龍碰上了。他乍見路子安,心下一喜,天星莊與江湖上的黑白兩道均有往來,與路子安自然也有交往,雖不十分了解其為人,但深知其是俠義之士,又常將濟世救人等豪言掛在嘴邊,如此斷乎不會袖手。認定路子安一定會出手助自己誅殺仇人,便又有了信心,同時也不打算再跑了。
赤發(fā)人把頭一擺,烈火便姍,聲如牛吼,問道:“左丘盛,你倒是跑呀,怎麼不跑了?”瞥一眼路子安、韓銀龍,雖知二人會插手,但並不畏懼。
左丘盛見到救星,豪氣上衝,冷笑道:“哼哼,你在我屁股後麵苦苦相隨,我如再置你於腚後,豈不是負了你的一片苦心?”聲音變厲,大加指責:“紅毛鬼,我天星莊及我們兄弟與你們主上及你們素無冤仇,你跟白眉鬼帶人尋我們的晦氣,今兒青城路大俠和瀚海幫的韓劍俠均在,當著二位大俠的麵兒,你倒是說說這其中的緣故,好叫二位評評理。”
赤發(fā)人聽他的口氣似乎找到了兩座大靠山,不禁氣衝頂門,猛然長嘯,聲音夾著上乘內(nèi)力,一傳千裏,將茶棚好懸沒給震塌,道:“好哇,你小子的本事真是見長了呀,果真不出白眉毛張兄所料,你小子果真腳踏兩隻船,拿著我們的金銀去勾搭什麼他媽的青城、大漠的婊子。哼,你小子既然勾搭了他們,為何你大哥死時,他們不伸手?”
茶棚裏的韓銀龍聽聞不勝氣憤,便欲托雙搶與赤發(fā)人一搏高下,剛欲起身,路子安便將他按下了,連連向他使眼色,叫他稍安勿躁。韓銀龍想左丘昌既與歹人勾結(jié),自己出手助他,同道會說自己善惡不分,為了名譽這口氣務必得忍下。
司馬雲(yún)龍見左丘盛兄弟生死不懼,頗有好感,而今他與自己一般一夜間被人滅了門,更有同病相憐之感。明白左丘盛有意請路子安相佑,心說:“你好糊塗哇,路子安是何等人物,他工於心計,能以我為餌引徐聖,就更不可能為一個人而得罪更多人,況且又有一個你結(jié)交奸宄的借口。”
渾不知,路子安也在考慮是否出手相救,現(xiàn)而今的左丘盛已非昔日天星莊二莊主、大名鼎鼎的“雙掌搖五嶽”了,而是交友不慎、與友反目、命懸歹人之手的獨臂浪子。若出手相救,他人定會誣陷自己與歹人有染,從而小視青城派,那時青城派又如何威懾天下?況且,左丘盛其兄已亡,莊子已成廢墟,可利用的價值化為烏有,犯不上因一個殘廢了的虱子而令錦袍全燒。最擔心的也有敵人兇悍霸道的因素,深深明了能殺左丘昌者,能切下左丘盛一臂者,絕非泛泛之輩,其武功怕不出自己之左,而其主人的神秘更令人聞之不寒而栗,他清楚神秘並不是眼有瘉見不得光、醜陋見不得人,而深藏不露,這深藏不露則是世間最可怕的。他深知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而今知己不知彼,焉有全勝的道理?因有意要韓銀龍助自己殺徐聖,故此將他按下,不叫他向裏卷。
左丘盛據(jù)理力爭:“呸,你胡說什麼,我們天星莊每年送給各位朋友的禮品皆是莊上的,焉能用你們硬塞來的東西呢?”天星莊與中原各門各派的友誼雖然不太親密,但二位莊主很是敬重各門之主,故此每年正月均會派人給送去禮品,無非是想與他們搞好關係,祈求自己一旦出了事不至於無人可助。二位莊主頗喜交朋友,無論是名僧高道均是他們所結(jié)交的對象,這個通過左丘盛的師承即可知道。也結(jié)交一些綠林豪傑,這都得益於表弟從中引薦,其中也包括白眉人和眼前的赤發(fā)人,滅門之災也正是因這二人而起。
赤發(fā)人一晃閃著光芒的大刀:“硬塞與否姑且放下,可你二人貪其外來的錢財好使也全收下了,這可不是假的呀!你們收下我家主人的財物,不說全心全意歸其麾下,竟仍與我們主人不喜歡的人暗
中來往,沒別的,我們主人隻有把你兄弟二人殺了,方不至於為天下英雄恥笑。左丘盛,你我相交一場,你說罷,你有什麼遺憾的事尚未辦,待你走後,我會代你一一辦妥。”
左丘盛勃然大怒:“我的遺憾就是瞎了眼睛交了你這個朋友,我想殺了你、吃了你的肉,你自刎便是代我辦妥了我急於辦的事。哼!”
赤發(fā)人心下思量:“與你們兩個小角色結(jié)交本非我的真心,如不是他們極力慫恿,主人又首肯,說什麼與你們結(jié)交可增加實力,縱使他日你們不歸順,殺你們也來得及。到時候,殺了你們,名門正教人士也隻能會說是與咱們反目,而唯恐人說是善惡不明而袖手旁觀。他們說得對與否,全看這個路子安、韓銀龍今兒是否出手了。”瞟了一眼路子安,冰冷的道:“左丘盛,你與我有約在先,又去結(jié)交路掌門在後,是誰對誰錯,你不妨迴頭問問路掌門。今兒,他路掌門隻消說上一句他與你們關係默契,我便可看在他的薄麵上放你一碼。你迴頭問問吧!”
左丘盛心下竊喜,想來隻消路掌門一出手,定能宥己殺卻賊人。衝茶棚內(nèi)的路子安一躬到地,極摯誠地說道:“路掌門,你是中原八大掌門人之一,是除暴安良、俠骨仁心的一代宗師、中州名劍,鄙人不敢奢望你出手助我殺賊,隻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站出來說句公道話,鄙人已是不勝感激。”
路子安益是犯了難,萬沒料到赤發(fā)人出此驚人之語,若說赤發(fā)人對,同道們定會講他們屠了天星莊,很是殘忍,說他們這夥強賊對無異是與虎謀皮,自己這麼多年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威信即將蕩然無存;倘若說左丘盛對,左丘盛此舉並非是什麼除強義舉,而是與盟友因利分得不均勻而反目,隻要一說他對,日後必然會有人說我與歹人有瓜葛、不分皂白,如何在江湖豪傑麵前為自己別白辯駁?然而,噤若寒蟬畢竟不是自己的作風。狐目在眼眶中轉(zhuǎn)幾圈,不禁計上心來,大搖大擺的起身,咳了一聲,陰陽怪氣、懸河注水的說道:“兩位均如此抬舉路某人,叫我講幾句,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首先,我先說明,我的話不論對也好、錯也罷,都希望兩位不要怨恨我。嗯,我認為二位曾經(jīng)是故人,緊因一點兒小事即反目成仇,委實犯不上。但是,既然到了水火難以同爐而居的田地,無法挽迴這一切,意欲通過決鬥來了結(jié)一切恩恩怨怨也無可非議。我雖然不大讚成打打殺殺,可大家都是在江湖上混的主兒,江湖上的規(guī)矩是無人可以憑一己意誌而擅改的,我也不例外。二,左丘莊主既然已與歹人打成一片,便非是我輩中人,故你與這位先生的恩怨,路某實在不便插手來管。唉,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二莊主,你放著正道之士不去結(jié)交,偏去交一些歹人,放著莊主不去作,偏欲去伺候魔頭,早知會有今日一世英名毀於一旦,又何必當初呢?唉,真是的。”
韓銀龍聽路子安滔滔不絕,見他不僅未出手,最後反派了求助者一身不是。不禁覺得自己以後要向路子安好好學學,不學他的青城三十六路天罡劍,專門學他那用兵者的大腦和對事情如何取舍對自己更有利可圖的思想。
司馬雲(yún)龍見路子安喬裝出這付涇渭分明的樣子直想吐,更加小覷這位青城掌門:“果真不出我之所料,路子安真的拒人於千裏之外了,他如此派了左丘盛一身不是,似乎左丘盛今兒命懸於敵人之手是咎由自取。跟徐聖走江湖時,聽徐聖說中原八大掌門中以少林住持悟靜最為和善,以武當掌門玄真真人最為高傲,以麵前的這位青城掌門最為狡詐,別看徐聖行事不怎麼地道,所言倒也非虛。”
赤發(fā)人心說,怎麼樣,路子安果真一推二六五,更絕的是派了求救者一身罪咎。
左丘盛萬萬未料到被自己奉若神明的青城之主竟會在自己最需要他幫助時,對自己的生死置之不理,全不念及昔日之誼。遂問:“我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路掌門,你怎麼會這麼講呢?”
路子安臉上擠出一絲無奈,似乎見死不救有著萬難吐口的苦衷,說道:“二莊主,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然而,之所以這麼決定,實非出於本意,究其原因皆在你與令兄身上。”見故人茫然滿麵,續(xù)道:“你兄弟二人若仍是以前那兩位行俠仗義、涇渭分明的大俠,別說隻命路某去殺幾個小毛賊,縱是開口要路某的項上首級,路某也會二話全無、甘心奉上。現(xiàn)而今,你二人結(jié)交匪類,與邪魔外道的鬼蜮稱兄道弟,我路子安再蒙昧、再無知,也不會與為千夫所齒、為禍武林的千古罪人有所瓜葛。”隨而聲音突而變厲變響:“左丘盛,你我已是水火難同爐的兩路人,路某本宜拔劍斬你於此,但念及昔日的一點兒私人交情,再者落井下石、趁人之危又非君子之風,故今日姑且放你一次,望你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你若真的痛改前非殺了麵前賊人,我不但會向閣下祝賀,還會告知天下英雄二莊主乃是真正的大俠。”他深曉左丘盛在家中叫人家剁去一條膀子,左躲右藏這幾日又豈能習成不世神功?如果左丘盛真能殺賊,敵人必會樹倒猢猻散,對自己沒什麼損失;倘或死在賊人刀下,也無人說自己不講江湖道義、見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