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衛東本來想要把鄒正常吼出去,但是,馬上他就清醒過來,這不就是親者痛仇者快嗎?
還會落下口實,給人以啃不動硬骨頭,把怒火往身邊的人身上撒的笑話。
而且,他突然意識到,鄒正常不是一般的小秘書,在下魚鄉都當過鄉長的人,自然懂得輕重緩急之分,不是大事,絕不會在這個時候打斷自己。
果然,鄒正常示意自己暫停會議,有重要的事情找他。
陽衛東掃一眼人群,說道:“這樣吧,這事兒大家先討論一下,拿出一個合適的方案,我現在去個洗手間。”
說著,站起身來,走下主x席臺,出門而去。
人們議論紛紛,不知陽衛東在搞什麼鬼?
大部分人背對著大門,根本不知道鄒正常曾經來過,臺上的幾個常委卻是看得清楚,明白陽衛東一定是遇上了什麼急事,不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借故離開。一時之間,這些人各懷心思,猜測不斷。
鄒正常見陽衛東出來,忙著跟在他的身邊,一邊往衛生間走一邊匯報。
“是這樣,趙茜鄉長打來電話,說是江邊出了點事,鄭八斤跳下水去救人,暫時還沒有起來。”這是鄒正常想了許久,覺得這樣匯報沒有問題。
但是,陽衛東的身子突然一僵,猛然迴過頭,直盯著鄒正常說道:“你說什麼?”
鄒正常被嚇了一跳,他雖然明白鄭八斤和陽衛東的關係不一般,但是,沒想到這麼大的反應。
“鄭八斤見義勇為,為了救一個落水的女子,現在下落不明。”皺正常小心地說。
陽衛東的臉色早已蒼白如紙,要不是他經曆的事太多,內心足夠強大,一向穩如老狗。但是,這一刻也有些繃不住。
如果是放在普通人,聽說自己的親兒子掉下水,還是波濤洶湧的金沙江水裏,早就癱軟在地。
但是,陽衛東不一樣,他大腦很快就清醒過來,知道遇上大事,千萬不能慌。
他沒有去廁所,而是迴到辦公室,接起電話,趙茜並沒有掛,一直在等著陽衛東。
聽到趙茜沙啞的聲音,陽衛東明白,鄭八斤已經兇多吉少。
“當地的村民已經在沿江而下尋找。要米鄉長也向上級做過匯報,正在組織人手尋找,但是,這江水太過於猛烈,不,簡直就是猛獸,我估計,八斤已經……”趙茜不敢再說下去,如果鄭八斤有個三長兩短,她將何去何從?
“別慌,一定要冷靜,吉人自有天相。”陽衛東反過來安慰趙茜,其實自己心裏明白,鄭八斤生還的可能幾乎為零。
現在是洪水天,如果是水小之時,像江邊那些常常撈魚的人落水,可能還有一線生機。
“我馬上聯係江下遊的人,幫著找一下,看能不能找到?”陽衛東說完,掛斷電話,直接打給周正,把事兒一說,周正也急得不可開交,但是,他很快就冷靜下來,打電話給高正興,請他協調敘府和江城那邊。
高正興以為,天妒英才,鄭八斤多半是活不了,能把他的屍體找到,也許就是最大的安慰。
這邊正在忙著,為了一個鄭八斤而驚動了兩個省的人,成都那邊,馬一鳴並不知這事,已經帶著技術人員,再度趕往黃犁村,準備先修一條毛路,接著就要建廠。
他拿出大哥大,打給鄭八斤,卻是一直關機,也沒有太在意,因為,黃犁這地方,本來就難有信號,打不通正常不過。心裏還在盤算,見到鄭八斤的時候,要調侃一下,讓他弄個衛星電話來玩玩,不然,像他這樣的大忙人,一天到晚聯係不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跑路了,知道內情的人,才會放心,他的事業如日中天,就像九點鍾的太陽,不可能這麼快就落幕。
負責基建的經理姓王,看著董事長如此著急,還在半路就打電話,不由得一笑:“董事長這麼看重鄭老板,這個人一定有過人之處,我都有點後悔,當初沒有推掉另一個項目,陪您一起來見識一下,不過,很快就可以見到,到時,得和他喝一杯。”
“拚酒?你也不是他的對手,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深不可測的家夥,明明隻有二十來歲,但是,他那雙眼睛,就如經曆無數的風雨一樣深邃無比,還有他那肚量,真不知能喝多少?”
王經理卻不以為然,說別的他相信,但是,說到酒,沒有幾個是自己的對手。
陪著一大桌子大酒量的官場老手,個個醉了他獨醒,人稱千杯不醉。
雖然太過抬舉,但是,三四斤酒真的難不倒他。
一天兩斤酒下去,依然可以做事,而且,不會出錯,這就是馬一鳴看重他的一點。
可以跟著自己去應酬,擋酒的同時,還要記著一些自己忽略掉的細節,過後一一提醒。
兩人正聊著鄭八斤,馬一鳴手裏的大哥大突然響了起來,以為是鄭八斤打來的,一看號碼,卻是楊貴芬家的座機,不由得有些激動,這可是她第一次主動聯係自己。
當然,也有可能是老楊,但是,老人家這個時候,正是午睡的時間,沒有大事是不會打電話的。
“馬一鳴,你幹的好事?”滿心歡喜的馬一鳴,一接起電話,就聽到一個吃了火藥一般的女聲,讓他不由得緊張起來。
“我跟你沒完,你在哪兒?我一定要殺了你。”還不等馬一鳴迴答,對方又是一頓莫名其妙的話。
“怎麼了這是?”馬一鳴小心地問著,不自覺就看一眼身邊的王經理。
王經理很是識趣,假裝沒有聽到電話裏那女人就如炸豆一樣的聲音。
董事長什麼都好,就是感情方麵,太過於執著,為了一個已婚女人,一直不結婚,所有的相親都被他拒之門外。
對於他這樣的成功男士,隻要肯點頭,不知有多少優秀而又漂亮的女人投懷送抱。
但是,人家一個也看不上,就看上這個楊貴芬,而對方根本就不喜歡他,理都不理那種。
“怎麼了?你竟敢把我女兒一個人留在間中,你知道嗎?那個叫鄭八斤的小子,一直對她圖謀不軌,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要你的命。”楊貴芬大叫不已。
馬一鳴暗自鬆了一口氣,說道:“你放心,她身邊還有個美……”
說到這兒,他意識到不對,忙著改口:“有個女的鄉長陪著,不會有事。”
他不敢稱趙茜為美女,是擔心楊貴芬誤會,這才臨時改口。
如果他現在知道小雪已經落下江裏,不知是何感想,楊貴芬會不會活活扒了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