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雪奇跡般地活了下來，就如重新獲得的生命一樣，幹幹淨淨、清清白白地出現在鄭八斤眼前。


    聽到是鄭八斤的聲音，把他摟得更緊。


    嬌柔的身軀，就如要把所有力氣用幹，鑽進鄭八斤一樣。


    鄭八斤大腦空白了一秒，知道是小雪，心裏狂喜，但是，理智告訴他，小雪是個好女孩子，動不得。


    他把衣服脫下，穿在小雪的身上，這才問起事情的經過。


    小雪指著身後，說道：“就在不遠處，有一個落水洞，不斷有魚從下麵飛出來。”


    鄭八斤大感奇怪，抱起已經走不動路的小雪，往前走了十來米，果真看到一個奇特的現象，溶洞的底部，一個一米左右直徑的洞口，不斷有魚從裏麵飛起，然後摔地上，不停地掙紮，然後，慢慢死去，堆積如山的死魚，發出一陣一陣的腥味。


    “你就是從這裏飛出來的？”就算是鄭八斤，也為這鬼斧神工的大自然所震撼，大腦快速地轉動，終於理出一點頭緒。


    原來，小雪就如這些魚一樣，正好落在一個地洞裏。強大的江水衝擊力，把她從地洞裏噴出。


    她活了下來，隻是身上的衣服不知被哪一塊巖石劃走，撕碎，身上傷口不知有多少，但是都很痛，依然往前爬行，還大叫救命，把嗓子叫啞都沒有人迴應。


    幾個小時的冷氣侵蝕，受了傷的她，沒有力氣再前進，但是，強大的求生欲讓她一直保持著清醒，不再大叫，耐心等待救援。


    在聽到第一個“我叫鄭八斤”時，終於精神一輕，頭腦一沉，昏迷過去。


    直到鄭八斤找到她，把她抱起，還喂了一隻剛剛飛進來的魚血，她才醒過來。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小雪依然覺得，這就是一個夢一樣，但是，知道鄭八斤第二次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義無反顧救她，感到幸福無比。


    “傻瓜，有大哥哥在，你就沒事，現在別說話，保持體力，但是，不要再睡著，我一定把你帶出去。”鄭八斤不知她傷得重不重，也不敢問，真的擔心就如電影上的狗血劇一樣，喜相逢，卻是最後的永別，一口氣上不來就死那種。


    “我當然相信大哥哥，就算是天涯海角，都會把我救出，但是，這一刻，我真的好累，隻想就這樣好好睡一覺。”小雪的聲音，顯得有些微弱。


    鄭八斤心裏一痛，蒼天呀，你不會真的要上演一個女孩子在我懷裏隕落的悲劇吧？


    “不行，你不能睡，一定要保持著清醒。”鄭八斤說著，真的怕她睡過去，唯一的辦法，就是掐她一下，讓疼痛刺激著大腦。


    “我剛才已經試過了，不是在做夢。”小雪並沒有怪他，也沒有喊叫，還以為鄭八斤懷疑是在夢裏，但是，為何要掐別人，而不是自己？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


    鄭八斤找到一塊比較幹淨的地方，沒有水汽噴來，將小雪輕輕放下，說道：“你先在這裏休息一下，我馬上去給你做生魚片。”


    “不，我不想離開你，哪怕是一分一秒都不行。”小雪伸出手，拉著鄭八斤，但是，已經沒有力氣。


    鄭八斤意識到小雪現在太虛弱，可能真的撐不了多久，但是，也不放棄和命運抗爭的機會，說道：“相信我，馬上就迴來，你還沒有吃過我做的生魚片。”


    “不，大哥哥，你聽我說，別離開我，我也不想吃生魚片，我隻想死在你的懷裏。”小雪就如知道自己的身體不行了一樣，不聽鄭八斤說。


    “聽話，不許說話，聽我說。我答應過你，一定要照顧好你，不然，如何向馬一鳴交代，馬一鳴又如何向你娘交代？你這是要讓我做言而無信的人嗎？”鄭八斤說著，眼淚差點就流下來，“不管遇上什麼樣的困難，我們都不能放棄，你相信我，你身上的傷並不重，隻要休息兩天，就會沒事，到時候，走出這裏，你要做什麼，去哪裏玩，我都陪你，全國各地，隻要不跳出地球，我都答應你，絕不食言。”


    “真的嗎？我相信你，大哥哥，你對我真好！此生能遇上你，是我最大的幸福。如果，有來世，我一定早出生兩年，為你生一堆……”


    說到這裏，聲音戛然而止。


    鄭八斤大吃一驚，大叫一聲小雪，還用力推動幾下。


    ……


    外麵的人們，並不知道小雪和鄭八斤在一起，還莫名其妙進了一個溶洞，依然在江麵上不斷尋找。


    陽衛東趕到江邊，會同高正興，就連馬一鳴也以最快的速度從永溪過江，一直沿江而下，遇上幾撥在江麵上打撈的人群。


    人們都說打撈起來也不過是一具屍體，但是，依然要撈，隻有馬一鳴不敢麵對現實，不相信小雪就這樣死了，更不相信鄭八斤會死得如此輕鬆。


    但是，連四川那邊，離江最近的市長，以前幾個沿江的縣長，都親自趕到江邊，組織著人打撈，都沒有結果。


    打撈還在繼續，見到馬一鳴之後，人們並不知道他是個大老板，以為又是個當官的。


    人們對當官的已經不再陌生，光是縣長市長之類，這一天見到幾個。


    陽衛東一眼就認出馬一鳴，過來和他招唿。


    馬一鳴看著陽衛東，握住他的手，點點頭，沒有說話。雖然隻是二次相逢，但是，都心照不宣，就如幾十年的老朋友一樣。


    不談公事，都在為鄭八斤和小雪默默祈禱，希望他們沒事，一切都好。


    但是，大家心裏都明白，這麼長時間過去，生還的可能幾乎為零，隻是不願意往這方麵去想而已。


    有人帶頭，從山上撿來柴，還有人從家裏拿來土豆，不提錢，就當是奉獻，為救援的人們提供食物。


    還是要米這個地方好，鄉長叫人去買來餅幹，見人就發，做著後勤保障。


    又過了幾個小時，突然下起雨來，高正興勸大家先躲一躲，明天再來。


    人們並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更不把他當成領導，而是我行我素，冒雨進行打撈，直到雨越下越大，天色越來越晚，看不見江麵的情況，人們才歎著氣，迴到沿江公路，走進一個一個的小村落裏。


    高正興站在江邊，任由雨水從身上滑落。


    有人給他撐起傘，他竟然毫無察覺。他的眼前，看到的不再是滾滾江水，而是茫茫大山。一個身材挺拔的年輕人，麵對著幾百如狼似虎的敵人，不畏生死，勇往直前，浴血奮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