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若冰又言道:“令兄的弱點,就是譚小姐,聖火教製住令兄的弱點,令兄對聖火教就隻有在妥協讓步。”
譚馨冷聲道:“既然你什麼都知道,為什麼還肯與大哥他聯手斬殺蛟龍?”
水若冰笑道:“因為在斬殺蛟龍之前,他說了一句話:你我二人此時要做的事,就是合力殺死河蛟,至於其他事,以後再來計較也不遲。”
他語氣稍頓,又續道:“我和他,也是合作互利的關係,殺了蛟龍對我和他都有好處,我的好處是得到蛟龍膽以暫時壓製萬毒始祖,至於他的好處,不用小弟說出口,譚小姐心裏就應該很清楚。”
譚馨冷笑道:“這些事你自己心裏知道就行,說給我聽幹嘛?!”
水若冰言道:“小弟自有小弟的用意,終有一天,譚小姐會明白的!”
譚馨平靜的言道:“或許你的話都有道理,但我想親口向大哥問清楚,倘若他在很如你所說的那樣,我無話可說,倘若並非如你所言——”
她的話不用再說下去,水若冰不以為然,微微一笑,“小弟很少會看錯人,小弟也希望這次看錯了。其實小弟不該說那麼多,可話在口邊,不吐不快,小弟話已說完,也該走了,譚小姐保重。”
他正欲轉身,譚馨想了想,言道:“謝謝你跟我說那麼多。”
水若冰笑道:“沒什麼,或許天地本無事,不過是小弟這庸人自擾。”
譚馨言道:“不論是非真假,我都會把事情弄明白。”
“不用了!”譚馨話聲剛了,他二人身後緩緩走來一青衣少年,正是譚馨的大哥、譚家堡的主人譚混。
看到譚混前來,譚馨麵色又是一變,失聲道:“大哥,你——?”
譚混沒有理會她,隻緩緩走到水若冰身旁,與水若冰並肩而立,他的目光投向沙灘上狂歡的人群,口中悠悠說道:“若冰兄果然什麼都知道。”
水若冰笑道:“小弟胡亂說說而已,譚兄何必當真?”
譚混歎道:“若冰兄所言句句屬實,小弟想不當真都不成。”
譚馨的目光投向譚混,不能置信地言道:“大哥說什麼?”
譚混應道:“這裏已經沒你的事,你該迴去了。”
“我想聽大哥把話說清楚。”譚馨輕細的話聲中透出一種九頭牛也拉不轉的倔強,在證明她的內心並不如外表一般柔弱。
譚混聽她話中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也就不再去理會她,向水若冰問道:“若冰兄可曾見過家父?”
水若冰應道:“小弟是見過令尊一麵。”
譚混又問道:“什麼時候?”
“半年以前。”
“若冰兄見到家父時,他在做什麼?”
水若冰歎道:“令尊在割取雙頭蛇蛇膽。”
譚混緩緩道:“聽說當時家父正遭三頭蛇的攻擊,是若冰兄出手救了家父,家父才得以將蛇膽送迴譚家堡,使小弟體內蠱毒得以解除,性命得以救治,此話出自家父之口,應該是不會假吧!”
水若冰言道:“話是不假,確實有人出手以助令尊,可出手之人並非小弟,而是另有其人。”
譚混問道:“為何不是若冰兄?”
“小弟就算有心出手以助令尊,卻沒那個能耐,因為那時小弟不過是個不諳武技的小混混。”水若冰說的倒是實話。
譚混若有所思,喃喃語道:“家父說的明明是若冰兄,難道家父還會騙小弟不成?”
水若冰目光遊離在沙灘上狂歡的人群中,並不迴應譚混的話。
譚混自問自答,“隻有一個可能,出手的人不是若冰兄,但跟若冰兄卻有非同尋常的關係。”
水若冰這才應道:“出手擊退三頭蛇、讓令尊有時間將蛇膽送迴貴堡的人跟小弟是有不同尋常的關係。”
“此人是小弟的結拜大哥。”
譚混問道:“怎麼家父不曾對小弟提起?”
水若冰侃侃言道:“知子莫若父,或許令尊認為以譚兄的性情,沒有必要跟此人牽扯上關係。”
譚混聞言大笑,“好一句知子莫若父,家父既故意對小弟隱瞞若冰兄的結拜大哥,想必若冰兄的這位大哥必是非常人物!”
水若冰應道:“確實如此!”
譚混歎道:“家父既刻意隱瞞,小弟對此事倒是全然不知;可小弟知道另一件事,那就是助家父之人若肯提前些出手,家父就能免遭三頭蛇毒液染身、毒發身亡之禍。”
他話中竟有絲絲恨意,似在記恨出手幫他父親的人不肯早些出手,讓他飽受失親之痛。
水若冰沒有說話,那日龍人傲天的確可以早些出手擊退三頭蛇以保全譚應之性命,但問題是龍人傲天根本不知道譚應引動群蛇欲在何為;初見之下,亦未曉得譚應實力如何!
其實龍人傲天與譚應非親非故,完全可以置譚應不顧;龍人傲天肯出手助他,讓他取得蛇膽送會譚家堡,乃出於一片好心。可此時聞得譚混言中之意,還似怨龍人傲天的一片好心不夠好,就因為這不夠好的好心,才使得譚應性命不保!他話聲中的恨意,就似衍生自對龍人傲天不及時出手的抱怨。
“小弟的意思若冰兄可明白?”
水若冰舒了一口氣,應道:“小弟很難理解。”
譚混歎道:“家父會中毒身亡,出手助他的人亦有難以推卸的責任!”
水若冰問道:“就因為他沒有及時出手?”
譚混語聲變厲,話中恨意更濃,“他本來可以提前出手,阻止家父遭毒液染身、毒發身亡之禍,可他沒有,為什麼?為什麼後來卻要冒出來假裝好人,讓小弟對他心存感激?”
水若冰淡然一笑,“他並不希望誰對他生出感激之心,但他更不希望誰對他生出怨恨之意,雖然他不介意。”
譚馨在一邊聽得一言不發,譚混已經承認水若冰的話句句屬實,她還能說什麼,再說譚混所言愈是不可理喻——若非水若冰話中的結拜大哥肯出手相助,譚應尚不能活著迴譚家堡,更別提譚混還有活命之理。
如此說來,出手幫譚應之人無異於譚混的救命恩人,可譚混卻將失親之痛化作怨氣恨意發到救命恩人身上,豈不是悖於情理、以怨報德?
譚混冷笑道:“世間總有此自命不凡之人,小弟倒很想見見若冰兄這位結拜大哥,看他是如何了得。”
水若冰言道:“若非小弟今日不提及小弟的結拜大哥,譚兄想見識的就是小弟?!”
他的問題提的莫名其妙,可譚混覺得一點也不奇怪,遂應道:“正是,若冰兄現在應知道從武州一路吃喝到四百多裏外的沅州,為何不用自己付了半文錢了吧!”
他此話一出,水若冰奇道:“一路上請小弟吃喝的幕後款爺就是譚兄?”
譚混不答反問,“若冰兄是不是覺得很奇怪?”
水若冰歎道:“很難理解。”
譚混話聲更為冰冷,“出手以助家父之人,對小弟有救命之恩;可此人不肯及時出手以救家父性命,小弟對他端是恨意難當。原先小弟以為此人正是若冰兄,小弟既要報若冰兄救命之恩,又要一瀉心頭之恨。”
“所以譚兄就一路請小弟吃喝,算是報恩?”
譚混應道:“小弟能做的,就隻有那麼多。”
水若冰言道:“請人吃喝的確是一種報恩的好方式,可惜譚兄弄錯了對象。”
“小弟的意思是,小弟雖是酒色之徒,譚兄的救命恩人卻並非小弟。”
譚混不去理會水若冰的話,自顧續道:“一路請若冰兄吃喝了四百裏,救命之恩算是報了,接下來就輪到一泄小弟心中之恨!”
水若冰沒有說話,對譚混這種思想扭曲、不可以常理度之之人,還是讓他自己說比較好,至少不用浪費口舌。
“所以若冰兄就會在大街上暈倒
,不明不白之下被送進曹府,可若冰兄運氣不錯,提前清醒了幾個時辰,才沒跟曹府一道化為碎片。”
譚混語氣稍頓,又說道:“不過小弟聲明,炸毀曹府是聖火教的意思,亦是聖火教所為,跟小弟半點關係也沒有,小弟不過是借機行事而已。”
“小弟以為若冰兄隨曹府的爆炸聲去了,可聖火教的人卻說若冰兄還活得好好的,小弟本來不相信,可若冰兄親自找上譚家堡,就容不得小弟不信了!”
能與聖火教信息共享,無異於承認跟聖火教有合作互利的關係。“水若冰的話全是真的?”譚馨一顆心涼了下來!
“所以你一計不成再生一計,故意說出蛇膽、蛟膽可以解除蠱毒之法讓我聽到,通過我傳達給他,讓他來助你斬除蛟龍?”一直沉默的譚馨,忍無可忍之下終於開口。
譚混沒有迴應譚馨的話,他說話的對象依然是水若冰,話聲中充滿嘲諷的味道,“小弟以為以若冰兄的實力,應該殺不了蛟龍,那若冰兄就會死在蛟龍爪下;就算若冰兄真能殺死蛟龍,也難免身受重傷,小弟想取若冰兄的性命,就易如反掌。隻沒想到的是,小弟反而被蛟龍先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