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p>
江浩看到程愁幫忙燒火，苗香做菜。</p>
魚是小漓殺的，她似乎也會。</p>
期間她嘰嘰喳喳說了很多話，苗香忙著手中的事，就偶爾會迴應兩句。</p>
不過小漓並不在意，還會跑過去撒嬌。</p>
殺好魚她還會切好，弄好一切就會去跟她阿婆炫耀。</p>
然後得到誇讚，就笑的很開心。</p>
原本安靜的院子，有小漓後，就變得吵鬧起來。</p>
但是也仿佛注入了生機。</p>
讓枯寂的生命，有了活力。</p>
如果沒有小孩，那麼兩個老人的生活，大概就是一成不變的安靜。</p>
安靜到看不到希望，一眼望到頭，等待他們的就是最後的死亡。</p>
可有了小孩，就不一樣了。</p>
或許會吵鬧一些，或許還是一樣走向死亡。</p>
但是身邊有了牽掛的人，也有牽掛他們的人。</p>
他們的存在不是那麼沒有意義，至少讓這個小女孩為此喜悅，為此努力。</p>
來到大廳。</p>
江浩看到苗石直直坐在椅子上，看著小漓裏裏外外忙碌。</p>
他的臉上帶著一絲蒼白。</p>
許久後。</p>
一桌子菜擺在眼前。</p>
都是苗香做的，程愁跟小漓幫她打下手。</p>
江浩被請了上去，他也沒有故作矯情，而是大大方方坐下。</p>
如此其他人才敢坐好準備開飯。</p>
桌麵上有魚，有竹筍，有雞肉。</p>
江浩動了動筷子，吃了口魚，又夾了塊雞肉，之後才嚐了竹筍。</p>
“味道不錯。”他笑著說道。</p>
比不上客棧吃的，但是與那邊的完全不一樣。</p>
聞言，苗香笑了起來。</p>
哪怕滿臉皺紋，都擋不住她的喜悅。</p>
苗石也笑著開始夾菜。</p>
不過還沒等兩位老人家夾什麼菜，小漓就給他們夾了最嫩的魚肉，還有可以咬的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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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公，阿婆吃這個。”</p>
二老笑著點頭。</p>
程愁有些拘謹，不過見大家都在吃，也就沒了什麼顧忌。</p>
江浩望著他們，也時常動筷子。</p>
並沒有給他們帶來多餘的壓力。</p>
吃了一碗米飯，還特地續了一碗，是小漓興奮的跑去幫他續的。</p>
這一頓飯吃的最高興的就是小漓，二老也吃了不少。</p>
似乎胃口一下子好了許多。</p>
飯後，江浩隻是看小漓在幫她阿公劈柴，幫她阿婆喂雞鴨。</p>
很平凡。</p>
卻讓江浩有諸多感慨。</p>
傍晚。</p>
他們又吃了晚飯。</p>
還是小漓的魚，苗石的竹筍，苗香的糕點。</p>
簡單又普通。</p>
隻是這次，苗香做了很多糕點。</p>
很多，很多。</p>
夜裏。</p>
苗石坐在江浩身邊，苗香在哄小漓睡覺。</p>
裏麵時常傳出聲音。</p>
“阿婆今天再講海神的故事吧。”</p>
“好，再講海神的故事。”</p>
“那明天講小海螺的故事。”</p>
“好，明天講小海螺的故事。”</p>
聽著裏麵的聲音，江浩低著眉。</p>
未曾開口。</p>
苗石直直的坐著，他對著江浩抱歉道：</p>
“給你添麻煩了。”</p>
“不會。”江浩看向東方道：</p>
“明天太陽還會出現的，去陪陪小漓吧。”</p>
苗石點頭，之後往裏麵走去。</p>
江浩坐在院中，閉目養神。</p>
他什麼都沒有做，隻是這樣坐著。</p>
直到第一縷陽光照耀進來，他才起身走到裏屋。</p>
進去時，就看到小漓坐在二老身邊，有些擔憂。</p>
“阿公，阿婆，你們是不是不舒服啊？”</p>
小漓把二老扶起來，道：</p>
“我給你們去找大夫，很快就會好起來的。</p>
我還能幫你們煎藥。”</p>
“沒事，阿婆身體很好。”苗香迴答道。</p>
苗石隻是看著小漓，雙目無力，隨時都會閉下。</p>
他一夜不曾合眼，因為他知道一旦閉下，就再也睜不開了。</p>
“病了也不怕。”小漓自信道：</p>
“阿公阿婆病了有小漓照顧，肯定都能好。</p>
小漓會抓魚，還會做飯，還會煎藥。</p>
能照顧好阿公阿婆。</p>
以後都交給小漓。”</p>
“小漓越來越厲害了。”苗香笑著說道。</p>
在看到江浩時，她才輕聲的對小漓道：</p>
“今天應該有雞蛋，小漓去看看有多少。”</p>
“好，我這就去看看。”小漓起身興奮道：</p>
“有雞蛋我給阿婆煮蛋吃。”</p>
說著就跑了出去。</p>
江浩坐在他們身邊，在外麵的程愁也走了進來。</p>
他低著眉，看著兩位老者，眼中有一絲哀傷。</p>
兩年多，他經常在這裏。</p>
自然有諸多感觸。</p>
“以後小漓能拜托你嗎？”苗香問江浩。</p>
“能。”江浩點頭。</p>
其實苗香本來還有一些時間，因為他的到來，使對方願意咽下最後一口氣。</p>
而苗石真的是迴光返照。</p>
來晚了，苗石見不到他。</p>
來早了，苗香會咽下最後一口氣，不能再陪小漓。</p>
歸根究底，他也不知道現在是不是最好的時機。</p>
“其實，我們有個秘密。”苗石有些無力道：</p>
“本來是想帶著這個秘密走的，但是...覺得還是要告訴你們。</p>
我們撿到小漓的時候，那是在江裏。”</p>
“我知道。”江浩點頭，輕聲道：</p>
“小漓是真龍，所以她成長慢了點。</p>
你們看不到她長大是正常的事。</p>
不過以後我會幫你們看著她長大成人。”</p>
“謝謝。”二老驚訝，但還是麵帶微笑。</p>
末了又看向程愁，似乎也在感謝這段時間的照顧。</p>
這樣，他們就沒有什麼遺憾了。</p>
在閉上眼睛時，他們好像聽到了外麵的嘈雜聲，望著門口，看到小漓迎著陽光手拿雞蛋跑了進來。</p>
末了還有一個中年人焦急的出現在門口，還有一個婦人。</p>
在他們身後還有一些孩子。</p>
在二老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好像聽到他們喊著...爹，娘。</p>
很快他們又聽到耳邊傳來小漓聲音。</p>
“阿公，阿婆，你們幹嘛？是不是困了？你們看，小漓撿到雞蛋了。”</p>
“你們是不是不舒服，小漓去找大夫。”</p>
此時小漓的聲音帶著哭腔。</p>
啪嗒！</p>
是雞蛋掉落在地的聲音。</p>
“阿婆，你看小漓笨手笨腳的把雞蛋摔壞了，你看雞蛋碎了。”</p>
“阿公你起來罵小漓啊，起來啊。”</p>
“阿婆，你醒醒啊，說好今晚給小漓講小海螺的故事，小漓還沒有聽呢。”</p>
“你們不要欺負小漓了，小漓以後肯定乖乖的，不吃肉了，一天就吃一頓，別丟下小漓啊。”</p>
“而且小漓要長高了，你們起來看啊，真的長高好多了。”</p>
“你們看呀，嗚嗚嗚~”</p>
漸漸的小漓的聲音變得哽咽，哭泣聲愈發的大。</p>
江浩站在邊上看著二老徹底失去生息，如此才伸手拍了拍小漓的頭。</p>
不曾言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