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陸羽的股東,享受優(yōu)先待遇。
侍應上餐的速度比其他枱的客人快多,一碟碟,一籠籠,還冒著熱氣點心被端了上來。
這幾位婦女領袖一邊吃著美食,一邊聊起了公事,枱上談話的氣氛顯得是比較輕鬆愉快。
李仁傑對她們談論並不關注和多嘴,偶爾問他的看法,他也會簡單說說自己的見解。
他今天本來就是來蹭吃的,由他負責來點菜和斟茶,其他的就事不關己,聽聽就算了。
戴賓沙更是不關注飯枱上談論的話題,反正她也聽不懂她們在說什麼,根本插不上嘴。
她已經(jīng)被眼前的美食吸引住了,手裏握著一隻叉子,看著冒著熱氣的小籠包,嘴巴蠢蠢欲動。
戴賓沙是來自英國的「鄉(xiāng)下妹」,但究竟也是貴族家庭出身,習慣了英倫下午茶的那套。
隻是在英國喝一頓正統(tǒng)下午茶,在又是茶,又是糕點,吃完整個嘴巴酸酸的,很快就膩了。
而且不但著裝打扮上有要求,在用餐禮儀上還有其他諸多繁文縟節(jié),看起來有點華而不實。
但是她漂洋過海嫁到香港來後,對於廣東人飲早茶這個新的生活方式,卻是很快就接受了。
這裏的早茶文化簡單輕鬆,各種其他傳統(tǒng)美食實在太多了,每天換著品種來吃都不會重複。
如果說英國是美食沙漠,那麼中國就是美食桃源,在飲食文化上,兩地簡直是有天淵之別。
戴賓沙見大家都用筷子中,隻有自己使用叉子,顯得有些與眾不同,忽然有點不好意起來。
不過身為丈夫的李仁傑見她拘束起來,便貼心地給她夾著各種小吃,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
她剛開始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慢慢也理所當然地接受他的服務,一臉受寵的小婦人。
蝦多士是使用原隻蝦切開,裹上麵包粉,炸到金黃,淋上一點甜酸醬,實在是人間美食。
一籠精致的蝦餃、皮薄肉厚,小巧玲瓏,蝦肉夠鮮味夠爽口,一口吃完一個,還想吃一個。
反而陸羽招牌的豬潤燒賣,戴賓沙說什麼也不肯吃,她是不喜歡吃內(nèi)髒,畢竟帶有一點腥味。
李仁傑還給她專門點了黑芝麻奶糕做甜品,濃鬱的芝麻香味,入口微甜,口感偏清爽。
旁邊的崔智雲(yún)把眼前的一切看在眼內(nèi),忽然之間,她麵對著滿枱的美食,反而感覺寡而無味。
這也難怪戴賓沙會對他這般死心塌地了,還不惜千裏迢迢倒追上門,最後還來了個珠胎暗結。
李仁傑不止是俘獲了她天真單純的心,還懂得用美食征服了她為食貓的胃,真是手段高明。
幾個婦女領袖聊完了公事,接著又說起了較為輕鬆的話題,緩和這裏有些沉悶的氣氛。
在座還有兩位雲(yún)英未嫁的兩位事業(yè)女強人,她們說有青年才俊介紹給兩人認識,見見麵。
張閔怡倒是無所謂,反正這些年來她都習慣下來了,談笑自若,三言兩語便輕鬆地化解開了。
隻是表麵輕鬆平常,有時候她內(nèi)心有忍不住感慨一下,歲月流金,她忽然就成為大姐級了。
崔智雲(yún)的表現(xiàn)倒是差了些,麵對這些長輩有意對她終身大事關注,臉上有點招架不住的尷尬。
她是事業(yè)女強人不假,但是卻極少有人敢和她談論兒女私情,一時之間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她偷偷看了一眼那個沒心沒肺,隻顧著和老婆卿卿我我的李仁傑,心裏頓時忍不住氣結起來。
李仁傑見崔智雲(yún)遭遇到被相親的窘境,心中不由覺得這種場麵有趣,嘴角暗暗忍住了笑意。
他不動聲色夾起了一個蛋黃麻蓉包,分了三份,一份自己,一份戴賓沙,一份給了她。
崔智雲(yún)嘴角忽然掛著甜甜的笑容,枱底下的玉足卻用力地踩了他一下,表示內(nèi)心的不滿。
她自己什麼情況,這輩子為誰守身如玉,這人心知肚明,卻還在那裏幸災樂禍,真是可惡之極。
一頓早茶,一直吃到上午十一點。
李夫人和其他兩位夫人談興意猶未盡,於是讓夥計取一枱麻雀,準備在這裏打幾圈衛(wèi)生麻雀。
竹戰(zhàn)是香港人最常見的一種社交娛樂方式,尤其是深受師奶們的喜愛,貴夫人們也不例外。
許冠傑的一首「打雀英雄傳」,唱的街知巷聞,人人都能哼幾句,就很好解釋了這種現(xiàn)象。
香港各大酒店和茶樓,都要隨時準備幾枱麻雀,方便在宴會開席等待前,提供給客人耍樂。
哪怕就連希爾頓和喜來登這種國際酒店都不免入鄉(xiāng)隨俗,有樣學樣,滿足顧客的需求。
當然,這些地方可以提供麻雀枱給客人耍樂,但是不能夠抽水的,不然就觸犯了賭博法例。
張閔怡對這種娛樂活動其實不感冒,這四位夫人剛好湊夠腳,她便以公事繁忙得以脫身。
李仁傑吃飽喝足,先帶兩人告辭。
不過走之前還要把賬給結了,這一頓早茶可不便宜,要上千塊,抵普通人半個月的薪水。
李仁傑剛從走廊走出大廳,便聽到有幾個年青人在抱怨,一看還都不是什麼無名之輩。
“在這裏白白排隊等足了一個鍾,結果連口茶都喝不上,今次真是雙手空空,打道迴府。”
“丹尼仔,又話你老豆是這裏十幾年的老熟客,連老細都給幾分薄麵,看來未必如此哦。”
“你們別這樣說丹尼了,他也想不到會有這樣,我們?nèi)I的鏞記看看有沒茶位了。”
“就是,你們兩個說自己是大明星,你看看,就連企枱的,摣水煲的,都不理睬我們呀。”
一夥年青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著,個個無精打采地從樓梯走下來,打打鬧鬧,推推走走。
這夥人的領頭人是個斯文男孩低著頭,此時他被人的埋怨,臉上也是不免顯得有些尷尬。
他早上還誇下海口,說請一班朋友來陸羽茶室飲茶,卻沒想到來到這裏後,根本找不到位置。
這男孩在恍惚間,忽然感覺撞到什麼,他下意識抬起頭,隻見一個高大的男人伸手擋住了他。
樓麵夥計見狀急忙走了過來,毫不客氣指責道:“喂,你們幾個走路不帶眼呀,小心點嘛。”
男孩這才反應過來是自己差點撞到人,於是趕緊欠身道歉:“不好意思,差點撞到你先生。”
李仁傑打量他們一眼,笑著問:“年青人不應該是朝氣蓬勃的嗎,怎麼個個都垂頭喪氣了。”
其中一個少女搶著迴答:“這間茶樓未免也大牌了,我們一滴水都沒喝到,還要受一肚子氣。”
她骨碌碌的眼睛睜大,衝樓麵夥計說著,聽她的那個語氣,仿佛有天大的委屈和不滿似的。
此言一出,其他人也同仇敵愾。